红外画面中,那架脱离编队的无人机正以极低高度贴近检测舱外壳,旋翼扰动气流在金属表面激起细微共振。陈御风没有出声,手指在控制台边缘轻点三下,信号通过骨传导耳机传入周子豪耳中。
主控台突然爆出刺目红光,一行文字垂直滚落:【检测到自毁程序,剩余时间:11小时59分47秒】。所有备用电源自动切换,照明转为暗红色应急模式,加密协议层崩溃提示接连弹出,无法溯源。
“切断外联端口。”陈御风声音未抬,“物理隔离网络启动。”
键盘敲击声瞬间密集。周子豪双手在双屏间快速移动,拔除最后一根无线通信模块插头时,听见轻微“咔”声——那是物理锁死装置闭合的确认音。
“钛板数据反向解析完成。”他盯着屏幕,“那个‘.quantum-lock\/\/initiate’链接是嵌套触发器,已经激活深层逻辑炸弹。攻击路径伪装成系统自检流程,过去七十二小时里逐步渗透核心权限。”
陈御风调出熔炼炉历史日志,时间轴上标记出每一次赵天翔进入实验室的节点。参数波动微弱,但存在固定模式:每次访问后第3.7小时,稀有合金相变曲线出现0.03%的异常偏移。
“不是窃取。”他说,“是在种密钥。”
周子豪抬头:“他们用材料相变临界点作为解密窗口?可这种状态只能维持毫秒级,冷却速度跟不上。”
“所以需要同步。”陈御风指向全息投影中的量子解密架构图,“高温激发态与超导基态必须同时达成,误差不超过纳秒。常规设备做不到。”
“龙鳞材料可以。”周子豪迅速调出数据库,“热导率仅0.012w\/m·K,足以隔离3000c反应区与接近绝对零度的冷却腔。我把液氮喷口改道至真空腔外壁,形成动态冷屏,防止管路形变。”
陈御风点头,拿起签字笔,在图纸边缘写下三组数字:87.4、-273.149、0.000618。前世某次高空试飞中,发动机在极端温差下的补偿参数,从未录入任何系统。
“输入控制系统。”
周子豪照做。模拟运算重新运行,误差率从47%骤降至0.78%,绿色“可启动”标识闪烁两下后稳定亮起。
“环境准备就绪。”他深吸一口气,“量子解密机组装完成,双极条件可在四分钟内建立。”
陈御风走向主机接口区,手指划过一排密钥插槽。标准认证全部失败,系统反复提示“认证源缺失”。
倒计时跳转至11:48:13。
沈昭华推门而入,脚步平稳。她摘下手套,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在红光下泛出幽绿光泽。戒指内圈刻着极细的螺旋纹路,肉眼几乎不可见。
“这是我爷爷当年从坠机现场带回的残骸熔炼而成。”她将戒指托在掌心,“里面封存了第一代国产航发的核心编码,原始频谱信号从未数字化。”
陈御风看向她。她没有多余表情,只是轻轻点头。
她将戒指嵌入主机最底层的物理接口。金属触点接触瞬间,晶体内部泛起微弱荧光,一圈环形波纹自中心扩散。
全息投影骤然亮起,一段模糊信号浮现:1943年航空研究院试验频段,脉冲间隔1.618秒,正是系统认证所需的原始密钥源。
倒计时在9分17秒处停滞。
解密程序开始加载。
陈御风立即调出实时监控画面。储能舱外壁电弧消失,温度回落至26.3c,凝胶物质停止分解。但频谱仪显示,地下电缆沟仍有微弱谐波持续回传,频率恰好17秒一次。
“他们在监听结果。”周子豪低声说,“不是为了阻止解密……是要确认密钥真实性。”
陈御风不语,右手已在战术终端输入一串指令。他调出“飞行王朝系统”的隐藏任务链界面,思维直连,申请临时开放“空中帝国蓝图”的反向追踪权限。
系统回应:【需补足500点飞行贡献值】。
他闭眼回想过去三个月签到记录——机场塔台、航校旧址、战机坠毁点、禁飞区边缘。每一处都积累了贡献值,但尚未结算。
“周子豪,把今天所有实验数据打包,标记为‘最终版’,上传至公共测试服务器。”
“可那是诱饵文件……”
“让他们拿走。”陈御风睁开眼,“我要他们相信,我们已经完成了全部解密。”
周子豪操作的同时,沈昭华仍站在密钥插槽旁,指尖轻抚戒指残留的温痕。她没有移开位置。
冷却舱嗡鸣声逐渐升高,液氮注入节奏稳定。全息进度条缓慢推进,已达到12.3%。
陈御风拿起签字笔,在控制台边缘写下新的参数序列。笔尖划过金属表面,发出短促摩擦声。
耳机传来周子豪的声音:“谐波信号强度上升0.8db,对方正在加速接收数据包。Ip溯源显示终点仍在明斯克郊区基站,但中继节点增加了三个,分布在东南亚和东欧。”
“放它走。”陈御风说,“等数据传完70%,启动‘龙鳞’自毁协议,烧毁所有备份路径。”
“可那样也会销毁我们的部分记录。”
“留着才是隐患。”他目光锁定进度条,“真正的解密不在文件里,在系统底层。他们拿到的,只是壳。”
沈昭华忽然开口:“父亲坠机那天,黑匣子最后一条记录是‘推力不对称’。他们说是机械故障,可我知道,是有人提前篡改了燃油配比算法。”
她停顿一秒,声音更沉:“现在,轮到我们写新规则了。”
进度条跳至34.1%。
陈御风左手握紧签字笔,右手调出三维结构图。通风管道与电缆沟交汇点的异常桥架仍未清除,材质分析结果显示其含有钯-107同位素——与无人机粉尘成分一致。
“这不是临时布线。”他低声道,“是早就埋进去的。”
周子豪抬头:“意思是……攻击者不止一个?”
陈御风没有回答。他想起赵天翔西装口袋里的银质U盘,想起叶婉晴肩头的微型录音设备,想起沈明远转动蛇头戒指的动作。
线索太多,却拼不成完整面孔。
进度条继续爬升,51.6%。
冷却系统报警一次,温度波动0.3c,被“龙鳞”材料迅速缓冲。周子豪调整喷口角度,手动校准压力阀。
沈昭华始终未动,右手搭在主机外壳上,感受着内部电流的细微震颤。
68.4%。
“数据传输完成。”周子豪说,“对方接收完毕,信号中断。”
陈御风立即启动“龙鳞”自毁协议。屏幕上,三条备份路径逐一变灰,最后化为乱码。
79.2%。
突然,主控台弹出新警告:【检测到外部请求接入,信号来源:未知卫星轨道】。
陈御风瞳孔微缩。他调出信道监控,发现该请求携带一段摩尔斯码片段,内容为“Echo-7 ActIVE”。
这是前世试飞院内部紧急召回代码。
86.7%。
周子豪察觉异常:“要不要切断主机连接?”
“不。”陈御风盯着进度条,“让他们以为还能干预。等最后一步再断。”
沈昭华终于开口:“还剩多少时间?”
“倒计时没再启动。”陈御风说,“但他们知道密钥已被激活。接下来,一定会动手。”
93.1%。
冷却舱发出轻微震动,液氮流量自动下调。周子豪蹲守在旁,耳机持续播报温度曲线。
陈御风站在主控台前,左手握笔,右手悬于紧急隔离按钮上方。他的视线没有离开进度条。
97.8%。
全息投影突然闪烁,一行小字浮现在角落:【认证源二次验证请求:请输入首次飞行坐标】。
陈御风眼神一凝。
那是只有真正试飞员才知道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