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笔在桌面上留下的那行字墨迹未干，监控屏幕已跳出红色警报。陈御风没有移开视线，指尖划过终端界面，切断所有对外信道，仅保留军方认证链的单向接收端口。数据流瞬间压缩至静默状态，但底层协议层的波动仍未平息。
“不是断网就能拦住的。”周子豪蹲在服务器阵列前，耳机紧贴耳廓，手指飞快调出量子密钥生成日志。屏幕滚动着加密帧序列，他在第七层嵌套中停住，“这里——每128毫秒出现一次循环偏移，像是某种信号锚点。”
陈御风俯身查看波形图。那串编码蜿蜒如蛇，在时间轴上规律游走，轨迹与常规扰动完全不同。他记起曾在叶婉晴的笔记本边缘见过类似纹路，当时以为是随手涂鸦。
“标记它。”他说。
周子豪敲下指令，将异常数据段独立剥离。解析程序运行三秒后，弹出比对结果：频率特征匹配度97.3%，关联对象为mIt实验室编号Ywq-09的生物神经模拟器——正是叶婉晴博士期间主导开发的原型设备。
“她用自己设计的节奏在监听。”周子豪声音发紧，“这个代码会伪装成密钥校验请求，绕过防火墙自检机制，把加密通道变成数据虹吸管。”
陈御风直起身，下令启动“影子日志”反向追踪模块。系统开始逆向重构最近七十二小时内的所有内部通信记录，寻找被覆盖的请求路径。
就在此时，主控屏右下角闪出一条低优先级提示：乌克兰西部Ip节点有微弱心跳响应，跳转延迟曲线呈现非商用网络特征。周子豪放大该区域流量图谱，发现其与“毒蛇信标”的脉冲周期完全同步。
“是她在用那个基地中转。”他说，“电力负载和冷却系统运行模式都对得上——废弃军事设施改建的数据中心，隐蔽性极高。”
陈御风闭眼一瞬，思维接入飞行王朝系统。【是否启用临时算力模块？】虚拟界面浮现。他输入确认指令，系统释放此前签到获得的“未来量子算法包”，注入追踪进程。
计算资源瞬间提升三百倍。三级跳转节点逐一解锁，最终定位落在喀尔巴阡山脉深处的一处地下设施。卫星地图显示，该地原属苏联时期防空指挥枢纽，现无官方注册运营单位，但近三个月内有多次高频通信记录，目标指向成都方向。
周子豪正准备导出物理坐标，主控屏突然黑屏两秒，随即亮起全息影像。
叶婉晴站在一片昏红光晕中，酒红色套装剪裁依旧利落，左手小指上的蛇形尾戒正缓缓转动。她嘴角微扬，没有开口，却通过音频同步播放了一段录音——脉冲风洞b区引水隧洞的压力传感器报警声，紧接着是水流冲击金属管道的轰鸣。
画面切换。
实时监控显示，成都地下三百米处，洪水正从三号引水隧洞破裂口涌入走廊。水位已漫过第一层平台，朝着核心实验舱快速推进。摄像头最后传回的画面里，一台正在运转的液氮冷却机组被淹没至控制面板。
“备用电源还能撑多久？”陈御风问。
周子豪调出电力拓扑图：“主线路被远程锁死，柴油发电机启动失败。UpS剩余电量支撑不到四十分钟。”
话音未落，张建军推开控制室门，肩头沾着湿痕，手里拎着防水布包裹的纸质日志。“我刚从二层下来，排水泵站全部失灵。上游两个支流闸门被人提前开启，蓄水量远超设计负荷。”
他把日志放在桌上，翻开第一页：“这是最后一次手动记录。操作员说中央系统发出了关闸指令，但他们权限不够，无法阻止。”
陈御风盯着监控画面。洪水已淹没第二层楼梯口，服务器机房的防洪门尚未关闭。他调出闸门控制系统日志，审批签名栏再次出现那只展翅飞鹰的电子图腾。
“他们不只想毁掉测试模型。”他说，“他们要让整个脉冲风洞报废。”
沈昭华从隔壁通讯间走出，手中平板显示一组动态调度图。“我已经调动集团工程队封堵上游支流，无人机小队正在勘察地表裂缝。另外，青城山武警支队的抢险分队正在赶往入口，预计二十分钟后抵达。”
“等他们进来，水已经淹到三层了。”周子豪低声说。
张建军抓起对讲机，声音沉稳：“所有非必要人员立即撤离！材料组优先转移未封存的合金样本！电气班组切断低洼区域供电，防止漏电事故！”
指令下达后，走廊里的脚步声密集起来。几秒钟后，应急广播响起撤离通知。
沈昭华走到陈御风身边：“最新版图纸还在主服务器？”
“没有备份。”他说，“一旦机房进水，至少损失七个月的研发进度。”
她点头，打开加密信道，将一组指令发送至移动终端集群。“我已经授权你手中的便携设备为最高优先级存储节点。如果必须撤离，确保它不被淹没。”
陈御风没接话，而是转向周子豪：“把图纸拆解成碎片化数据包，用军方认证链分批上传。不要走主通道，用备用频段叠加噪声掩护。”
“可这样传输速度很慢。”周子豪说。
“不需要完整传完。”陈御风盯着屏幕上不断上升的水位线，“只要把关键参数带出去就行。”
周子豪立刻开始操作。数据包逐段生成，经混淆处理后注入低流量信道。每一包成功发出，终端都会闪烁一次绿灯。
沈昭华同时调取建筑结构图，标注出可能的渗漏点。“防水等级二级确实扛不住这种注水压力。但他们选的时间太准了——正好卡在我们集中处理量子密钥的时候。”
“不是巧合。”陈御风说，“他们是故意让我们先发现‘毒蛇’，好把注意力拖在数据层面。”
“然后趁虚而入。”她接道。
张建军忽然抬手示意安静。他对讲机里传来断续的声音：“……三层东侧走廊完全淹没……服务器机房门口积水深度一米七……防洪门液压系统失效……”
“手动关闭试过吗？”他问。
“试过了，动力单元被远程切断，阀门卡死。”
陈御风站到监控墙前，目光锁定服务器机房外的走廊。摄像画面已经开始闪烁，电力供应极不稳定。他拿起便携终端，插入专用接口，启动本地同步。
“还有多少没传完？”
“百分之六十二。”周子豪盯着进度条，“再给我十分钟。”
“没有十分钟。”张建军看着水位预测曲线，“最多八分钟，整个三层就会失去通行能力。”
沈昭华迅速写下一组指令，交给身旁的技术员：“把这个送到电梯井上方的中继箱，强制重启局域网桥接。”
技术员点头跑出。
陈御风继续等待数据同步完成。终端指示灯由黄转绿，最后一块核心参数包成功写入。
他拔下设备，塞进防水袋，绑在腰间。
就在这时，主控屏突然弹出新消息。不是警报，也不是监控画面，而是一行文字：
**你们忘了，蛇从来不只咬一口。**
陈御风瞳孔一缩，立即命令周子豪扫描所有接入终端。
“查到了！”周子豪声音骤紧，“有一个隐藏进程在后台运行，伪装成系统更新服务，正在尝试激活备用冷却塔的爆破螺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