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笔尖在应急接口上停留了不到半秒，陈御风已将延时指令送入主控系统。他正准备调取右翼根部的热成像序列，忽然听见周子豪发出一声短促的呛咳。
那声音不对劲，像是喉咙被砂纸磨过。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接连爆发，周子豪整个人向前倾倒，手肘撞在操作台上，终端屏幕剧烈晃动。他本能地抬手捂住口鼻，指缝间渗出淡粉色泡沫。
陈御风一步跨到他身后，目光扫过终端左下角——空气成分监测栏赫然跳动着红色数值：**铊浓度308μg\/m3**。
他瞳孔一缩。这个数字不是超标，是致命。
“关闭右翼加载。”他语速未变，右手已在控制面板上滑动，“启动低功率冷却循环，维持结构温度稳定。”
指令下达的同时，左手已探向周子豪颈侧脉搏。跳动紊乱，呼吸频率骤升至每分钟四十次以上。他一把扯开周子豪实验服领扣，露出贴在锁骨下方的生物传感贴片，信号波形呈锯齿状爬升。
“沈昭华。”他对着通讯模块开口，声音压得极低，“材料实验室b区，空气中检测到纳米级铊化合物气溶胶，浓度超安全限值三百倍以上。立即启动一级生化隔离协议。”
话音未落，他已冲向主控台右侧的安防界面。手指划过三重权限验证区，调出通风系统三维拓扑图。b3送风阀下游管道内，一段金属异物清晰可见，外形与标准检修接头不符，末端带有微型释放口。
回放录像。时间戳显示三小时前十七分四十二秒，一名身穿维修工装的身影出现在检修口外。动作熟练，未触发门禁警报。那人打开面板后并未进行常规检测，而是从工具包中取出一个银灰色罐体，嵌入管道预留槽位，旋紧固定螺栓，全程耗时一百一十七秒。
陈御风放大画面，锁定操作者左手。手套边缘露出一小截金属反光——戒指形状细长，顶端呈弯曲尖刺状，像某种毒牙。
他截取帧图，加密打包，发送至沈昭华专用信道。
几乎同步，实验室顶部响起低频嗡鸣。正压气帘自天花板缓缓降下，透明聚合膜沿预设轨道展开，将整个b区划为独立密封单元。排风系统切换至催化过滤模式，内部空气单向排出，外部新风输入完全切断。
“封闭完成。”沈昭华的声音从耳机传来，“园区安防接管，所有出入口电磁锁死，无人机组已升空巡检外围围墙。”
陈御风点头，迅速从墙柜取出便携式防毒面罩，递给仍在咳嗽的周子豪。后者接过时手指发抖，面罩卡扣几次未能对准。
“我还能工作。”周子豪喘息着说，另一只手仍抓着终端，“这毒剂……是缓释型纳米颗粒，载体可能是氧化铝包覆层，穿透血脑屏障效率极高。”
他说一句，咳一声，但指尖已在屏幕上划动，调出质谱分析初报。
陈御风没有阻止他。他知道周子豪不会停下，就像他知道此刻每一秒都可能决定后续连锁反应能否被遏制。
“张建军。”他切换频道，“封锁材料实验室半径三百米范围，禁止任何人进出。特别留意电瓶车或小型运输工具离场记录。”
“收到。”回应干脆利落。
监控画面切换至园区西侧外墙。红外镜头捕捉到一道黑影翻越护栏，落地后直奔一辆无牌照电瓶车。骑行者戴黑色手套，左手小指处有明显凸起。车辆启动瞬间，镜头拉近，戒指轮廓与先前检修人员一致。
“标记轨迹。”陈御风下令，“不要打草惊蛇，等它进入主干道再实施拦截。”
他转身重新审视通风系统模型。b3阀并非唯一送风口，若袭击者掌握内部布局，完全可能在其他节点布置备用投放装置。他调出全部送风路径，逐段标注高风险区间。
就在此时，周子豪突然抬手，指向主控屏右侧一组波动曲线。
“等等……”他声音嘶哑，“排气流速……有点不对。”
陈御风立刻聚焦数据流。催化过滤后的排风速度本应平稳下降，但过去两分钟内出现了三次微小脉冲，间隔精确为三十四秒。这种规律性不可能来自设备自然波动。
他切至管道压力监测图，发现b7分支管路存在短暂负压峰值，每次持续约零点六秒。
“有人在外面抽烟。”他瞬间明白，“想确认毒剂是否成功释放。”
这意味着袭击者仍在现场附近，且具备实时监测手段。
“调整排气参数。”他快速输入指令，“模拟正常过滤状态，但在第四个周期插入异常扰动信号，诱导对方暴露接收终端频率。”
命令执行后，他转向周子豪：“你记录的所有数据，包括毒气成分、释放节奏、响应延迟，全部打包上传至飞行王朝系统的离线存储区。”
周子豪愣了一下：“现在？系统能处理吗？”
“能。”陈御风回答，“而且必须现在。”
他闭眼一瞬，思维接入系统界面。【检测到高危环境事件，是否激活‘空中帝国蓝图’阶段性任务：生化防御节点部署？】
提示弹出。
他默然确认。
下一秒，一段加密协议自动注入本地服务器，生成虚假数据流，伪装成核心材料数据库正在向外传输。真正的原始记录则被拆分为十六个碎片，分别嵌入不同频段的监控信道中，随日常日志同步备份。
“好了。”他睁眼，“他们如果还在监听，会以为拿到了东西。”
周子豪艰难地点了下头，眼镜片上蒙着雾气，但仍盯着终端不放。他的呼吸略显平稳了些，但脸色依旧发青。
正压膜外，脚步声由远及近。张建军带着两名安保人员抵达封锁线外，通过对讲机确认内部状况。
“外面情况？”陈御风问。
“西侧围墙缺口已布控，电瓶车驶入工业大道后被交通无人机截停，骑手身份正在核实。”张建军答，“另发现飞鹰精密加工厂方向有无线信号跃迁，频率与我们追踪的接收端吻合。”
陈御风眼神一凝。
飞鹰工厂——正是此前钛合金转运的关键节点。
“通知沈昭华，查那一带所有地下管线接入记录。”他说，“特别是近三年内新增的远程监控设备安装许可。”
他话音未落，主控屏突然弹出警告：**c5辅助供气管路压力异常，检测到微弱渗透信号。**
他猛地抬头。
这不是原计划中的通风节点，属于备用线路，平时处于物理封堵状态。
而现在，传感器显示其内部压力正在缓慢上升。
有人在尝试二次注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