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徐岫清放下茶盏，并未多说。
“周大小姐这回来，是替她兄长送喜帖的。”
谢临舟向她解释着。
徐岫清仔细回想方才周若仪出来时的模样，很快，就想到其中缘由。
吏部侍郎之子大婚，像送喜帖这样的事，府上小厮丫鬟多得是，便是周夫人身边也有得力的婆子，又何必劳烦周若仪这位大小姐亲自来？
她垂眸看着杯中浮沉的茶叶，又抬眼看向谢临舟，不禁调侃起来。
“我瞧那位周大小姐不单单是为了送喜帖过来，恐怕是打着送帖子的幌子，来谢公子面前刷个脸熟，混些好感。”
谢临舟一怔，他没想到徐岫清竟将话说的这么直白，他越发觉得她性子直率。
【震惊 35】
【欣赏 30】
看了眼一旁坐的规规矩矩的顾书源，谢临舟笑的如沐春风。
“既然来了，午间就在我这里用膳吧，我府上请了位江南那边的厨子，做的一手好菜。”
徐岫清本想拒绝，却听谢临舟又道：“我瞧你这次来带了米酒，我一人独饮也无趣，不知徐掌柜是否赏脸愿意陪我一起？”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徐岫清也不好拒绝。
正如谢临舟所言，他府上的厨子做的菜味道极好，大煮干丝刀工精湛，搭配鸡汤熬煮，口感软嫩爽滑，老少皆宜，还有蟹粉狮子头和万三蹄也是做的香而不腻，洗手蟹，莼菜羹的火候也是刚刚好。
徐岫清带来的米酒被婢女温过，香甜的米酒香混着发酵味飘散在屋子里。
一杯下肚，谢临舟眉眼含笑，“这酒香醇不冲鼻，味道比周大人家那位白姨娘娘家的‘金露酿’还要柔和些。”
“谢公子说的可是周大小姐的父亲？”
谢临舟点头。
“那位白姨娘是周侍郎的爱妾，娘家是做酒水生意的，众人皆以为周大人这些年在官场顺遂是因沾了正妻一母同胞的长姐，欣贵人的光，殊不知这位白姨娘娘家打点的也不少。”
徐岫清恍然地点点头，她对京都官场和后宫的人和事并不清楚。
乍一听，只觉得这位周侍郎好福气，有正妻保驾护航，又有爱妾砥砺相助。可细想想，能身居此位，必然不只是靠女人上位的草包。
这世道，无论男女，只要能合理利用资源用在自己身上，她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有些人以为女子嫁人必定是要依附仰仗夫家，殊不知也有不少男子娶妻纳妾也是看中对方的财力、势力和资源。
对于普通人而言，白手起家何其困难，为了立足京都，徐岫清本着“万物皆为我所用的想法”，凡是对她有用的人她都很乐意结交，譬如眼前这位。
“那金露酿很珍贵？”
顾书源听的懵懂，但也细嚼着嘴里的菜，竖着耳朵听。
“一年统共就出五十坛，有钱也买不着。”
谢临舟夹起一块肉，放入徐岫清碗中，“想要买金露酿需要提前半年预定，一坛子得四十两银子。”
一坛四十两，五十坛便是两千两！
“他们不止做金露酿吧？”
谢临舟放下杯子，笑的温柔，“自然，听说这位白姨娘的娘家酿的酒水还和京都里一些酒楼有合作。”
这下，徐岫清有些想不通了，这位白姨娘完全可以做正头娘子，怎么偏偏做了妾？
看谢临舟的模样，也不像是会八卦之人，她索性也没问，更何况，此刻她的关注点全在提到的酒水上。
如今千味阁的酒水是在京都的酒韵府采买的，长此以往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据她所知，金樽阁和醉仙楼这几家酒楼的酒水虽然也有在外头采买的，但他们都有自己的酿酒的工坊，有自己的招牌酒水，看来她也得想想法子才是。
酒足饭饱，徐岫清带着顾书源告辞离去，临行前，谢临舟还送给顾书源一盒糕点。
走在热闹的长街上，徐岫清有些头疼。
谢临舟这边谢过了，可温叙言那边又该如何去谢？
她原以为只要同温叙言说清楚，往后刻意疏远，便能与他保持距离，但温叙言的一次次靠近，让她实在不知所措，早知道，她就不该收下那玉佩……
“娘，你在想什么？我们是回家吗？”
徐岫清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她停下脚步，见不远处有个叫玉澜堂的铺子。
看名字似乎是卖玉石的，不知为何，她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眼下正值初冬，玉澜堂里烧着地龙，一进门就感觉暖香扑来，却不见半点烟气。
掌柜见来了客人忙迎了上来。
“公子里面请，不知公子需要点什么？”
铺子里光线柔和，沿墙设着一溜紫檀木多宝格，格内铺着墨绿色的绒布，上头陈设的玉器安静躺在绒布上。
“随便看看。”
徐岫清淡了一句，目光在多宝格上一一扫过。
闻言，掌柜也丝毫没有怠慢，依旧笑盈盈的，“店里新到了一批和田料子，公子不妨看一看？”
顾书源是第一次进玉石铺子，眼睛亮晶晶的看什么都好奇，但也记着规矩，安静地跟在徐岫清身后。
跟着掌柜来到柜台，在掌柜的眼神示意下，铺子的伙计忙端上了三个盒子。
里头装着三块玉石料。
徐岫清的目光最终落在中间那块拳头大小的羊脂玉上，那料子质地油润，恍若凝脂，又似一团腴厚的月光，华光内蕴，一看就是块顶好料子。
她心中微动，拿起来细看。
正看着，门口传来响动，两个年轻女子前后脚进来。
走在前面的穿着胭脂色绣金缠枝梅花长裙，披着白狐斗篷，后头进来的穿着鹅黄色长裙。
“掌柜的，把新到的簪子都拿出来瞧瞧。”
穿胭脂色长裙的女子声音清脆，自顾自在柜台前坐下。
掌柜一看来人，忙对徐岫清道：“这位公子，您先瞧着，我过去一趟很快回来。”
说完，便快步走到那女子身边，笑道：“周三小姐来的正是时候，我这就把东西拿出来！”
话音刚落，徐岫清的手一顿，偏头看了一眼那女子，五官与周若仪有四五分相似，难道是周若仪的妹妹？该不会这么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