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东的笔记本电脑屏幕蓝得刺眼，键盘敲击声跟机关枪似的：“程总，您这虚拟Id‘未来专利小铺’……确定不像菜市场卖土鸡蛋的？”
程砚铮推了推黑框眼镜，指尖在触控板上划出冷白光：“实用主义。”
苏砚凑过去看，卫衣帽子滑下来，发梢扫过程砚铮手背：“要不改成‘科技圈顶流小铺’？听着像直播带货。”
“闭嘴。”程砚铮耳尖泛红，却没躲开她的触碰，“沈墨，量子掩码启动了吗？”
“早着呢。”耳机里传来沈墨的轻笑，背景是实验室仪器的嗡鸣，“你们现在像穿隐身衣逛菜市场——但别摸鱼，黑镜的人工智能扫描精度比我导师查论文抄袭还严。”
苏砚套上战术手套，指节捏得咔咔响：“韩东，上号。”
黑镜市场的虚拟界面在视网膜投影里展开，暗红色主调像泼了血的丝绸。
程砚铮的虚拟形象是穿高领毛衣的清瘦男人，苏砚则顶着张戴鸭舌帽的模糊脸——韩东说“越普通越安全”，她偷偷改成了程砚铮大学时的寸头造型。
“目标上线。”韩东的声音突然绷紧，“克罗诺斯（chronos，时间之神）发消息了。”
对话框跳出一行血字：【验证你的未来。】
苏砚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前世执行任务时，她见过太多这样的“验证”——对方要的不是专利，是能证明“你真的来自未来”的铁证。
程砚铮的虚拟形象在她身侧顿了顿，投影出的指尖虚点她手背。
这是摩斯密码：“别怕。”
她深吸一口气，调出记忆里2027年《自然》杂志那篇被撤稿的论文。
当时她蹲守硅谷三个月，把作者躲在地下室哭的样子都拍下来了——当然，现在这些都成了她的“未来数据库”。
“发了。”她对着空气说，视网膜投影里弹出一份《量子纠缠通信延迟补偿模型推演》，“2028年麻省理工实验室的内部报告，他们后来用这玩意儿把卫星通信延迟从0.3秒砍到0.01秒。”
对话框沉默了三秒。
韩东突然吹了声口哨：“对方下载速度比我抢演唱会门票还快！”
程砚铮的虚拟手搭在她肩后：“沈墨？”
“防火墙没动静。”沈墨的声音里带了点兴奋，“他们信了。现在可以黑进对方云盘了——韩东，给我开个数据隧道。”
苏砚的视网膜投影突然闪起绿光，成百上千个加密文件夹像被掀翻的档案柜，在虚拟空间里炸成碎片。
她眼疾手快捞住个标着“tempus IV”（时间四号）的压缩包，程砚铮的虚拟形象已经架起防护盾，把扑过来的人工智能扫描弹开。
“周衍？”苏砚点开文件夹的手顿住，“这名字……”
“周鸿业的养子。”程砚铮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三年前他在普林斯顿读博，突然退学。周老当时说他‘去搞基础研究’，合着是搞里通外国？”
文件内容在视网膜上滚动：“通过资本操控中小科技企业，诱导其放弃自主研发；高价收购即将突破的专利，转卖至海外；2023年布局的‘新能源骗局’只是试水……终极目标：让国内科技产业陷入‘技术依赖陷阱’。”
“操。”苏砚骂得清脆，“周鸿业那老东西还说‘技术要炖熟了再端’，敢情是让养子把锅端给外国人？”
“注意！”韩东的尖叫差点刺穿耳机，“对方人工智能检测到异常！你们的虚拟身份被标记了，倒计时十分钟，黑镜要封Ip！”
程砚铮的虚拟形象突然把她拽到身后，防护盾的蓝光骤亮：“沈墨，能拖吗？”
“最多三分钟！”沈墨的键盘声密集如暴雨，“韩东，把备用隧道给我！”
苏砚反手抓住程砚铮的虚拟手腕，触感比现实里凉，但脉搏跳动的频率分毫不差：“你先走。我断后，把剩下的文件打包。”
“不行。”程砚铮的虚拟脸第一次有了表情——皱着眉，像她上次偷偷把他的咖啡换成枸杞茶时那样，“我说过，这次不让你一个人冒险。”
“程砚铮！”苏砚急了，视网膜投影里的倒计时已经跳到“08:30”，“我是特工，你是程氏的主心骨！你要是栽这儿，星芒芯片谁来搞？”
“星芒芯片可以等。”程砚铮的虚拟手覆盖住她的，温度突然变得和现实里一样，“但你不能再让我像上辈子那样，在停尸房门口站一整夜。”
苏砚的喉咙突然发紧。
上辈子她牺牲时，程砚铮在实验室熬了三天三夜，等她的消息等到手机没电——这些她后来在他的日记里读到的。
“那……”她吸了吸鼻子，把最后几个文件夹塞进数据隧道，“你负责跑，我负责打。”
“成交。”程砚铮的防护盾突然炸开刺目白光，“韩东，接人！”
视网膜投影开始扭曲，像被扔进热油的玻璃纸。
苏砚看见程砚铮的虚拟形象在强光里朝她伸手，现实里的手也穿过战术马甲，扣住她后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从虚拟操作切换回了现实接触。
“三十秒！”韩东的声音带着破音，“黑镜自毁程序启动，所有节点都在崩——”
“抓紧我。”程砚铮的呼吸喷在她耳后，“跑赢时间。”
苏砚笑了，指尖摸上他后颈那道浅浅的疤——这是他当年在实验室被芯片碎片划的，“别怕，我可是知道未来的女人。”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视网膜投影彻底黑屏。
现实里，韩东的笔记本“啪”地合上，沈墨的声音从耳机里炸出来：“他们断线了！量子掩码被冲散了！”
办公室的顶灯突然闪了两下，灭了。
黑暗中，苏砚摸到程砚铮的手，掌心全是汗。
然后，一个陌生的电子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有人在他们脑子里装了扩音器：“欢迎来到真正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