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杨阳耳内嗡鸣如雷。
那股乱窜的灵气突然在丹田处凝成漩涡，顺着《青霖诀》运行轨迹疯狂旋转，最后\"轰\"地撞开识海深处那道若有若无的屏障。
他眼前炸开一片金光。
\"突破了？\"沈曼玉最先察觉不对。
她按在杨阳命门穴的手突然被一股热流反冲，整个人踉跄后退半步，撞在桌角上。
烛火\"啪\"地重燃。
柳如烟手忙脚乱地拨亮灯芯，火光里，杨阳周身浮起淡青色灵气，像层若有似无的薄雾。
她手中的帕子又掉了，这次没去捡，只是瞪圆了眼：\"阿阳......你、你气息变了。\"
林婉清原本倚在桌沿，此时直起身子，腕间银铃轻响。
她伸出指尖，在杨阳面前三寸处虚点——那缕灵气竟顺着她的指尖盘旋而上，在她掌心凝成个小漩涡。\"练气九层。\"她声音发颤，月白裙角被灵气带得轻晃，\"真的是练气九层。\"
沈曼玉揉着撞疼的后腰凑过来，发尾扫过杨阳肩头：\"我就说前日他灵气波动不对，原来在憋这个大的！\"她突然伸手去探杨阳脉门，却被他笑着拍开：\"别闹，刚突破不稳当。\"
柳如烟这才反应过来，蹲身捡起帕子，却没擦手，直接按在杨阳额角：\"烫得厉害！
曼玉快拿冰玉，婉清去倒灵茶——\"话没说完，自己先红了眼眶，\"我就说别总熬夜......\"
杨阳握住她沾着帕子湿气的手，抬头正对上林婉清的目光。
她眼尾泛红，原本清冷的模样此刻软得像团云，见他看来，突然扑进他怀里。
银铃撞在他心口，发出细碎的响：\"我就知道你行的......我就知道。\"
沈曼玉在旁边翻找冰玉的动作顿了顿，忽然笑出声：\"哎哎哎，我这按摩师还没领功呢？
要不是我引灵气......\"话没说完被柳如烟戳了下腰窝，两人笑闹着滚作一团。
杨阳低头，闻着林婉清发间若有似无的兰花香，手轻轻拍着她后背。
窗外月光透进来，在她耳坠上折射出细碎光斑。
他想起三日前林府传来的消息——家主之争进入最后阶段，二长老的孙子林浩最近总往丹阁跑，手里攥着不知哪来的培元丹。
\"给。\"他从储物袋里摸出个锦盒，打开是件半透明的蝉衣，在火光下泛着金丝，\"金丝蝉衣，防御类灵器，贴身穿着能挡练气大圆满的一击。\"又掏出个玉瓶，\"洗骨混元丹，能帮你稳固根基，突破时......\"
林婉清抬起头，眼尾还挂着泪：\"阿阳......\"
\"你争家主，我便做你后盾。\"杨阳替她擦掉眼泪，指腹蹭过她眼角的泪痣，\"上回你说林浩有三阶火蟾助战，我这两日跑了趟万兽林......\"
\"可这太贵重了。\"林婉清指尖抚过蝉衣，声音发颤，\"金丝蝉衣是中品灵器，我听大长老说......\"
\"我有灵植园。\"杨阳握住她的手按在蝉衣上，\"上个月那批雪心兰卖了三千灵石，足够再种三茬。\"他顿了顿，语气放轻，\"再说了，软饭我先说好了，可得你来挣。
等你做了家主，总得养我这个吃软饭的吧？\"
林婉清破涕为笑，抬手捶他胸口：\"油嘴滑舌......\"话没说完，窗外突然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杨阳挑眉：\"这都三更天了？\"他转头看向还在打闹的两人，柳如烟正揪着沈曼玉的辫子，后者举着冰玉作势要砸，\"都歇了吧，明日我还得去坊市。\"
\"去坊市做什么？\"柳如烟松开手，歪头问。
杨阳没答话，只是摸了摸储物袋里的三株赤焰草——那是筑基丹的主药，他前日在灵植园里催熟的。
第二日卯时，杨阳戴着青铜面具出现在坊市最深处的\"万珍阁\"。
掌柜的是个白胡子老头，正趴在柜台上打盹，听见门响抬眼，浑浊的眼珠突然亮了：\"小友这赤焰草......年份够啊。\"
\"三株五十年份的。\"杨阳声音压得粗哑，\"筑基丹主药，您给个价。\"
掌柜的捏着草茎翻看，指腹在叶尖的火纹上摩挲：\"五十年份的赤焰草，市面上可不多见。\"他突然抬头，浑浊的眼珠里闪过精芒，\"小友这面具......是青霖峰的手法？\"
杨阳心头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掌柜好眼力。\"
\"上回有个种灵植的小友，也爱戴这种青铜面具。\"掌柜的笑了，露出两颗缺牙，\"不过他种的是雪心兰，不像小友这赤焰草，灵气里带着股子野劲儿——倒像是灵植园里催熟的？\"
杨阳没接话，指尖在柜台上敲了敲：\"掌柜到底收不收？\"
\"收，自然收。\"掌柜的从柜台下摸出个木匣，\"每株八百灵石，三株两千四。\"他推过木匣，又补了句，\"不过小友下次来，最好带个护卫。
前日有批劫修在坊市外围转悠，专盯着卖筑基丹药材的。\"
杨阳接过木匣，触感沉得扎实。
他转身要走，掌柜的突然又说：\"对了，范家明日摆家宴，邀了不少练气期修士。
小友要是去......\"
杨阳脚步顿了顿，没回头：\"知道了。\"
出了万珍阁，他摸了摸面具下的脸。
风卷着坊市的喧嚣灌进衣领，远处传来卖糖葫芦的吆喝声。
他低头看了眼储物袋，两千四灵石压得袋口往下坠——足够给林婉清换套更好的护甲，再请阵法师加固她的静室。
回家时，柳如烟正蹲在院门口择菜。
见他回来，举着棵水灵菜笑：\"范家明日请咱们去家宴，曼玉说要做件新衣裳......\"
杨阳弯腰帮她拾菜，指尖碰到她沾着水的手背。
远处传来沈曼玉的喊叫声：\"柳二姑娘！
你又把我的胭脂藏哪去了？\"
他抬头，看见林婉清正站在院门口，怀里抱着个青竹篮，篮里的灵米泛着淡淡金光。
月光从她身后落下来，把她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和他的影子叠在一起。
风里飘来饭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