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组赛出线，并没给我带来什么清静。相反，盯着我的眼睛更多了，跟苍蝇见了血似的，嗡嗡嗡，烦得很。
我被分到的临时住处，是亲传弟子专属小院里的……一间柴房。对，柴房。据说是因为我来得晚，好院子都被那六位占完了。行吧，柴房就柴房，至少清净，适合干点见不得人的……咳，适合潜心修炼。
狗蛋倒是很勤快，把柴房收拾得干干净净，还不知从哪儿弄来张草席铺上。“姐，委屈你了。”
“委屈啥？”我踢了踢角落堆着的干柴，“这玩意儿冬天还能烧火取暖，比那些华而不实的玉床实用多了。”
夜幕降临，宗门各处依旧灯火通明，为明日更加激烈的淘汰赛做准备。我盘腿坐在草席上，斩风横放膝头，指尖拂过冰凉的剑身。风魄没出来，但那丝丝缕缕的银灰剑意，正与我丹田里那颗混沌珠子缓慢交融，像是在进行某种神秘的充电。
“姐，你饿不？我去膳堂看看还有没有吃的？”狗蛋摸着肚子问。
“别去了，”我眼皮都没抬，“这个点，膳堂的耗子都得饿着。我袖子里还有半包肉干，凑合吃吧。”
正说着，我鼻翼微微一动。
一股极淡、极幽微的香气，顺着门缝飘了进来。味道很特别，像是某种冷冽的花香，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腻，闻久了让人头脑微微发沉，灵气的运转也似乎滞涩了一丝。
迷香？还是带麻痹灵力效果的？
我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这就按捺不住了？手段还这么……没创意。
霜烬在我识海里“啾”了一声，带着被冒犯的怒气。小火更是直接，一缕细小的火苗在我指尖窜起，跃跃欲试地想把这股“脏东西”烧了。
“别急。”我用神识安抚住他俩，“看看是哪路神仙送的‘大礼’。”
我装作毫无察觉，甚至故意让呼吸变得稍微沉重绵长了些，像是陷入了深层次的入定。暗地里，混沌灵根微微转动，那侵入体内的异种香气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吞噬分解，化作了珠子表面一丝微不足道的能量。
门外，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停留了片刻，似乎是在确认效果。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又悄无声息地远去了。
我睁开眼，眸底灰光一闪而逝。
“狗蛋。”
“在！”狗蛋一个激灵。
“刚才闻到什么没？”
狗蛋使劲吸了吸鼻子，茫然摇头：“没啊，就有点柴火味儿。”
行，这迷香还挺挑人，专门针对修为高的。看来是冲我来的无疑。
我起身，走到门边，指尖凝聚一丝微不可查的混沌之气，在门框边缘轻轻一抹。那里，残留着一点几乎看不见的粉末痕迹。灰气缠绕上去，瞬间分析了其成分和来源方向。
“呵。”我冷笑一声。味道的源头，指向东边那片精致的小院区——二师姐洛飞雪的地盘。
白天我那“徒手断法器”、“点穴莽金刚”、“空手接毒镖”的操作，看来是让这位心高气傲的二师姐坐不住了。不敢明着来，就玩阴的？想让我明天顶着一对黑眼圈，精神萎靡地上台，好让她赢得轻松点？
我捏着下巴，眼珠子转了转。将计就计？没问题啊。
我从储物袋里掏出个小玉瓶，里面是之前炼着玩的“强效提神醒脑丸”，副作用是……容易让人精神亢奋，心跳加速，简称——睡不着。我又翻出点以前剩下的“幻颜花粉”，这玩意儿没啥大害，就是沾上皮肤会暂时性地染色，洗不掉，得过几个时辰才能消退。
把两样东西混在一起，搓成一颗更小的、无色无味的药丸。然后，我指尖逼出一滴蕴含着一丝混沌之力的血珠，包裹住药丸。心念一动，这滴血珠便如同拥有了生命般，悄无声息地穿透门缝，沿着来时的那股微弱气息，闪电般射向远方。
做完这一切，我拍拍手，重新坐回草席上。
“睡觉。”
“啊？姐，这就睡啊？不等那个放迷香的王八蛋回来看看？”狗蛋义愤填膺。
“看什么看，”我打了个哈欠，“明天自然能看到。”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天枢台人声鼎沸，淘汰赛即将开始。抽签仪式前，各峰弟子齐聚，等着公布对阵名单。
我带着狗蛋，慢悠悠地晃荡过去，所过之处，人群再次自动分开，只是今天的目光里，探究和忌惮更多了些。
刚到地方，就听见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
“快看！二师姐！”
“她……她眼睛怎么了？”
“昨晚没睡好吗？这黑眼圈也太重了吧……”
我抬眼望去，只见洛飞雪依旧是一身白衣，冷若冰霜地站在亲传弟子队列前方。只是，她那原本清冷绝尘的脸上，赫然顶着两个浓重得如同被人揍了两拳的……青黑色眼圈！跟她雪白的肌肤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她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脸色铁青，周身散发的寒气比平时更重三分，几个想上前搭话的内门弟子都被冻得缩了回来。她试图用灵力化解，但那青黑色仿佛长在了皮肤上，纹丝不动。她甚至烦躁地用手揉了揉眼睛，结果越揉那颜色似乎越深……
我听见身边有弟子在小声嘀咕：“二师姐这是……紧张得一夜没睡？”
“不可能吧？以二师姐的心境修为……”
“那难道是练功出了岔子？”
洛飞雪猛地扭头，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剐过那几个议论的弟子，吓得他们立刻噤声。她的视线随后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我身上。
我正一脸“关切”地看着她，甚至还对她露出了一个纯洁无害的微笑。
四目相对。
她眼神里的冰冷瞬间掺杂了惊疑、愤怒，以及一丝难以置信。她不是傻子，昨晚的事情她心知肚明，我此刻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精神饱满，而她……
我无声地对她做了个口型：“睡、得、好、吗？”
洛飞雪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她身旁的空气都仿佛要凝结出冰霜。她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恨不得立刻拔剑把我劈成两半。
抽签的长老已经开始念名字了。
“甲组，沈怀秋，对，赵坤！”
“乙组，洛飞雪，对，钱敏！”
洛飞雪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转身走向乙组擂台。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带着一股憋屈到快要爆炸的僵硬。
狗蛋在我身后，捂着脸，肩膀一耸一耸，憋笑憋得辛苦。
“姐……你、你太损了……”
我耸耸肩，一脸无辜：“关我什么事？可能是二师姐自己半夜偷鸡去了吧。”
斩风在我背后轻轻震颤，风魄奶凶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主人，干得漂亮！饿饿！想砍那个瞪你的坏女人！”
我拍了拍剑鞘：“急什么，饭要一口一口吃，人要一个一个砍。先看她顶着那对熊猫眼，怎么打今天的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