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杀星君的声音冰冷而平淡,不带丝毫情绪,却仿佛蕴含着金铁交鸣的杀伐之音,回荡在每一位星君的心头。他那如同实质的目光落在林风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林风坦然与之对视,周身气息圆融内敛,却又如深渊潜龙,毫不示弱。两位星君的首次正式会面,无形的气机已在空中交锋,引得周围虚空微微荡漾。
“七杀星君,久仰。”林风拱手,语气同样平淡。
七杀星君微微颔首,算是回礼,随即目光扫过广场上齐聚的众位星君,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既然人已到齐,那便入殿议事吧。”
说罢,他转身率先走入七杀殿。众星君相视一眼,纷纷跟上。林风对墨渊与青霖微微示意,让他们在殿外等候,随即也迈步而入。
七杀殿内部远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广阔,仿佛自成一方天地。穹顶之上,星河流转,对应着外界真实的星辰轨迹。大殿中央,并非座椅,而是悬浮着数十个散发着朦胧星辉的蒲团,呈环形排列。
七杀星君径直走向主位的一个蒲团坐下。其余星君也各自寻了蒲团落座,显然对此地颇为熟悉。林风寻了一个靠近边缘、无人占据的蒲团,安然坐下。
他目光扫过殿内,除了七杀星君,还有几位气息格外强大的存在,应该就是九霄天庭另外几位核心星君,如破军、贪狼等。其余星君,则来自混沌海各方大势力,或是强大的散修。
“今日召集诸位前来,所为何事,想必诸位心中已有猜测。”七杀星君开门见山,没有任何寒暄,“‘虚无湮灭族’的威胁,已不再是遥远的传说,而是迫在眉睫的现实。”
他话音落下,大殿内气氛顿时一肃。即便是那些桀骜不驯的星君,脸上也露出了凝重之色。
七杀星君抬手一挥,大殿中央的虚空泛起涟漪,呈现出一幅巨大的星图。星图之上,标记着混沌海各大已知星域。然而,在星图的边缘,以及一些偏僻星域,赫然出现了数十个刺眼的、不断缓慢扩大的灰暗区域!
这些灰暗区域内部,星辰黯淡,法则崩坏,生机绝迹,只剩下纯粹的“空无”与死寂!与林风在归墟甬道中看到的那些世界寂灭景象,气息同源!
“这是近千年来,我天庭巡天卫以及各方道友探查到的,‘阴影侵蚀’区域。”七杀星君声音低沉,“其扩张速度,正在加快。被侵蚀的星域,一切存在都会被抹除,归于虚无。根据远古残留的典籍记载,这正是‘虚无湮灭族’降临的前兆,它们正在瓦解混沌海的‘存在’根基,为最终的‘归寂’做准备。”
一位身披霞光、慈眉善目的老星君开口道:“七杀道友,此事关系重大,可有实证?这些‘阴影’区域,是否可能是某种未知的宇宙灾害?”
“紫微星君请看。”七杀星君指向星图上一处较大的灰暗区域边缘,“三个月前,我座下三位巡天卫统领,皆是超脱境巅峰,携‘窥天镜’前往探查,至今未归,魂灯……已灭。‘窥天镜’最后传回的影像,只有一片吞噬一切的‘虚无’,以及……一道无法名状的阴影轮廓。”
说着,他再次挥手,一段模糊、充满杂讯的影像出现在星图旁。影像中,三位强大的巡天卫正惊恐地后退,他们前方的虚空如同破碎的琉璃般剥落,露出后面那令人心悸的绝对黑暗,一道扭曲的、仿佛由无数“否定”意念构成的阴影,正从中缓缓探出……
影像到此戛然而止。
大殿内一片死寂。每一位星君都能感受到那影像中传递出的、源自存在层面的恐怖与绝望。超脱境巅峰,在混沌海已是一方霸主,却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便被彻底抹除!
“这……这难道就是湮灭族?”一位浑身缠绕雷霆的壮汉星君声音干涩。
“并非其本体。”七杀星君摇头,“根据古籍记载,这更像是它们力量渗透现实宇宙所形成的‘先锋’或者说‘触须’。但其力量层次,已然超越寻常星辰境初期。若其本体降临……”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所有星君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可能是整个混沌海的末日!
“它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为何要毁灭一切?”一位笼罩在阴影中的星君沙哑问道。
“不知。”七杀星君回答得很干脆,“古籍记载语焉不详。只提及它们源自‘源界’崩毁时的对立面,存在的意义似乎就是为了‘归寂’所有演化之物。或许,在它们的概念里,混沌海乃至所有生灵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错误’,需要被‘修正’。”
这个解释让所有星君感到一阵寒意。面对一个将你自身存在视为“错误”并要予以“修正”的敌人,任何谈判、妥协都是不可能的,唯有你死我活!
“所以,七杀道友召集我等,是欲联合混沌海所有力量,共抗此劫?”紫微星君沉吟道。
“正是。”七杀星君目光锐利,“此劫非一家一派可渡。需摒弃前嫌,整合资源,构筑防线,探查敌情,寻找应对乃至反击之法。”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林风身上。
“而归墟星君,”七杀星君语气平淡,却带着深意,“你身负完整‘山河社稷图’重塑之宝‘混沌乾坤图’,此宝乃洪荒定鼎之物,或许……是应对此次大劫的关键之一。这也是本君邀你前来,并愿摒弃前嫌的主要原因。”
刹那间,大殿内所有星君的目光,再次聚焦于林风身上!有惊异,有恍然,有贪婪,也有深深的忌惮!
原来如此!七杀星君放下仇怨,竟是因为此子身怀对抗湮灭族的希望之宝!
林风面对众多目光,神色不变,心中却是冷笑。七杀星君此举,看似大公无私,实则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既是点明他的价值,逼迫他不得不参与其中,也是在借势,利用他的至宝来整合力量。
不过,林风本就有意参与此事。湮灭族是混沌海公敌,也与他道心相悖。
他缓缓起身,迎着所有星君的目光,平静开口:“湮灭之劫,关乎众生存亡,林某自当尽力。乾坤图之力,亦可为抵御此劫出一份力。”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目光直视七杀星君,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不过,合作需有诚意,亦需有章程。林某想知道,天庭,或者说在座诸位,对于如何应对此劫,具体有何方略?又准备付出何种代价?总不能空口白话,便想让林某与诸位共享至宝,冲锋陷阵吧?”
此言一出,大殿内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这位新晋的归墟星君,不仅实力强横,心思也极为缜密,绝非易与之辈!一场关于联盟主导权与利益分配的博弈,在这凌霄天阙之中,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