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涉及的相关资料，沈芝兰就带着井市给她配备的队员，即井市刑侦副支队长余珉前往凌越家。
车子停下时，沈芝兰打量着这座巷子。属郊区位置，周围有火车道，房子看着有些年代，房屋的外观布满斑驳的痕迹，电线还跟蜘蛛网一般包裹在半空，空气中似乎飘荡有腐朽的味道。
“沈老师，跟我来。”
余珉停稳车子，弯身出来，刚打算给沈芝兰开门，对方已经一气呵成关上了车门，走到了他面前。
“走吧。”
余珉挠了挠头，“好的，沈老师。”
沈芝兰跟着他进了临近的一栋小楼，边爬楼梯，耳边传来余珉的说话声。
“这是井市比较老的小区楼，大概是百多年前了，曾经进行过危房改造，物价比较便宜 ，可买可租。只是离市中心比较远，住的大部分是老人、家庭妇女和小孩。摄像头较少，各栋一楼有一个，进正大门有一个。监控盲区比较多。”
“凌越那晚出发的时间和到飞鸿大厦的时间对得上，视侦这块做了分析。”
“这片区都没有电梯，高层住有老人的，社区服务中心会定期帮忙送生活用品，避免老人爬楼梯摔跤。”
“沈老师，还可以吗？”
上了四楼，余珉回过头，本来怕对方跟不上，结果一瞧，后面的人脸不红气不喘，睁着一双漆黑的眼，懵懂地望着他。
“没事。”
沈芝兰接过话，“在几楼？”
“八楼，最高层。”
余珉继续带路，略微侧开身，能看到对方的脸。
终于上了八楼，余珉喘了一口气。他惊异地盯着沈芝兰云淡风轻的模样，忍不住比了比大拇指，“沈老师，你体质真好。”
“一般。”沈芝兰瞅着眼前这道绿色的金属门，锈迹绵延，从底部一直到顶端。窗框是木制的，已经浸透了岁月的乌黑痕迹。
“是这家吗？”
“是。”
余珉抬手敲了敲门。
“磕磕磕……”
没人应。
“磕磕磕……”
敲了两次，里面还是无人应答。
“不会没人在吧？”
余珉疑惑地问。
“有。”
沈芝兰盯着紧闭的大门，随即说:“你等我一下。”
她话说完就往楼梯边走，余珉追问:“沈老师你去干什么？”
两只白皙的手放在耳边往后扬了扬，她人很快消失在楼道里。
没过几分钟，余珉正在走廊里发消息，沈芝兰就出现他的视线里，与此同时，对方手里多了一桶黑黝黝的菜籽油。
余珉张了张嘴，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您是去买油了。”
“嗯。”沈芝兰径直走向了那道金属门，伸手敲了敲，“刘艳，我是小区的工作员，开门。”
余珉怀疑地观察着那扇门，目光在沈芝兰的侧脸上徘徊。
这招他们试过，不一定见效。前面来的人还好，来的次数越多，家属的抵抗情绪就越强，到最后直接不开门，破口大骂的也不在少数。
不过这种送人东西的操作倒是少见，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咔嚓——”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原本紧闭的大门挪开了一条缝，接着拉大，一张蜡黄微圆的脸出现在面前。
那人从上到下打量沈芝兰，在看到她手里的那桶油时，眼里有些讶异，不过很快被不耐烦取代，“有完没完？还骗人是吧，你们这帮没事干的，我都说了我管那天杀的死不死，管他是自杀的还是别人杀的，他就算五马分尸也跟我没半点关系，懂不懂？听不听得懂人话？”
“哎，冷静！”余珉连忙上前，拿出证件展示:“我是井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余珉，这位是省厅来的专家，想找你了解点情况，请你务必配合！”
“哟，专家呀？”刘艳嘘了一声，“多大的专家，专家说话保真吗？你警察了不起啊，我就不配合咋滴，你抓我呀！”
“你……任何公民都有义务配合警察调查重大刑事案件。希望你不要无理取闹！”余珉气急，义正言辞警告:“不然我有理由怀疑你杀了你老公！”
“是我杀的怎么了？”刘艳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一把甩开大门，指着余珉骂:“我还想他千刀万剐，下油锅，被车撞死都不为过。有本事你把我抓进去呀，你好大的官威，真是吓死我了！”
沈芝兰拦住要开口争辩的余珉，语气平和地解释:“抱歉刘女士，我们只是想找你了解点情况。一会儿就走，不耽搁你多少时间，您看看可以吗？”
“就你那样儿，拽什么拽！”刘艳骂出了心里的一口气，循着声音望向说话的沈芝兰，见她目光真诚，态度诚恳，又低头瞅了她手里的那桶油，不情不愿地回道:“行，尽快走，我没时间。”
“谢谢！”身后的余珉正跟着她往里走，刘艳扫见，愤愤地阻止:“他就别进来了！”
“不好意思！”沈芝兰将油放在她的桌上，转身打圆场，“我们这是规定，必须两人在场。你这么大气，别跟他计较了。”
刘艳看了一眼那桶油，咬咬牙，没说话， 算是认可了。
沈芝兰略微浏览。这是一套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房子，实际居住面积应该在七十平左右，东西太多，有点杂乱。
“问吧。”
等沈芝兰和余珉坐下，刘艳翘着二郎腿无所谓地摇起来。
“好。”沈芝兰看着她的眼睛，慢悠悠道:“7月22日晚上，你在哪里？”
刘艳:“在家。”
沈芝兰:“在干什么？”
刘艳:“能干什么？哄我娃睡觉呀。”
沈芝兰观察她的神情，肢体动作，不放过一点异常变化。
“那晚，凌越在哪里？”
刘艳神情陡然尖锐，“他死外面去找野女人！简直是不要脸，不知廉耻！他祖上都要蒙羞了 ，老祖宗都要气得活过来！”
沈芝兰:“那快到凌晨的时候他在干什么？”
刘艳恨恨地道:“我看他烦，恶心！出去跟那些贱货厮混还敢回来！后面就吵架呗，吵了他就死出去了，谁知道真死外面了，活该！贱人不得好死！贱人烂命！”
她愤怒的样子倒映在眼里，沈芝兰抿紧唇，绷直双腿缓缓问:“他出去的时候是几点？”
“不知道！”刘艳咬紧牙关，“吵架的时候吵得头昏，我姑娘都吓哭了，我哄她睡觉，哪还有什么心情看时间。”
沈芝兰:“那他出去的时候，穿什么衣服，做什么样的打扮？”
刘艳:“就那平常的呗，整个鸭舌帽，口罩，他以为自己是大明星吗？整个丢人的……”
沈芝兰:“有手套吗？”
刘艳:“好像有，没太注意。”
沈芝兰:“平时他为人怎么样？身边的朋友多吗？”
刘艳:“我看倒是没朋友，烂人倒是多得很！”
沈芝兰:“等会儿我需要你提供一份名单，和他有交集，特别是有密切交集的人员名单给我 ，不管是亲密关系还是敌对关系。”
刘艳:“看在你做人还行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提供一下吧。”
沈芝兰:“你觉得，凌越平时心态怎么样？”
刘艳恍然大悟拍了拍大腿，“你说自杀对吧？怎么可能！他那种不要脸的人怎么舍得自杀？一条烂命都能苟到世界末日。”
“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