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抱着怀里那块裹着“账孽”老鼠的破布，跟抱着个刚出炉的烤红薯似的，一路小跑溜回库房司，心脏跳得比他摇报纸的手速还快。刚把门栓插上，后背就往门板上一靠，哧溜滑坐到地上，大口喘气，感觉魂儿还在账房那边追着算盘珠子飘呢。
“三……三少爷！您没事吧？账房那边……”阿土凑过来，小脸煞白，显然也听到了刚才的动静。
“没……没事！”李昂摆摆手，把怀里那坨玩意儿掏出来，揭开破布。那只油墨老鼠大概是跑累了，此刻异常安静，只有尾巴尖儿还时不时神经质地抽搐一下，红眼睛也黯淡了不少，像个快没电的劣质玩具。
“妈的，你这孽障！”李昂用手指戳了戳老鼠硬邦邦的脑壳，“老子差点被你坑得去见真祖宗！你说你跑哪儿不好，非往账房钻？那地方是你这种油腻玩意儿该去的吗？想去体验生活也得挑个地方啊，比如厨房下水道什么的！”
老鼠毫无反应，可能是在“节能模式”。
阿土好奇地看着老鼠：“三少爷，它……它好像不动了？是不是死了？”
“死？它本来就不是活的！”李昂没好气地说，“顶多算个……呃……高仿真的手办！还是老子亲手摇出来的残次品！”
他越想越气，感觉自己这“非自愿造物主”当得忒憋屈。人家造物主挥手就是日月星辰，他倒好，甩了半天油手，就甩出个会闯祸的耗子手办，还有个恒温饭团，一个单腿抖的蚂蚱，一个会放闷屁的虫！这他妈是什么？李家奇葩小动物图鉴？
“对了！”李昂猛地想起什么，“阿土！我摇出来的其他几个‘宝贝’呢？那个饭团，那个蚂蚱，还有那个屁虫！都看好了没？别又哪个想不开出去搞行为艺术了！”
阿土赶紧跑到角落一个破筐里翻找，嘴里念叨着：“在呢在呢，我都收好了……饭团……饭团……咦？饭团呢？”
李昂心里咯噔一下，一股比刚才在账房还凉的感觉从尾巴骨窜上天灵盖：“啥叫‘饭团呢’？！那么大个黑不溜秋的饭团子，还能蒸发了？！”
阿土把破筐翻了个底朝天，只掏出那个偶尔抖一下腿的油墨蚂蚱和那个半天才“噗”一声的油墨屁屁虫，那个恒温饭团，不见了！
“刚才……刚才明明都放在一起的啊！”阿土快哭了，“我就去门口看了会儿热闹，回来……回来饭团就没了！”
“我操！”李昂眼前一黑，感觉天旋地转，“又一个！又一个离家出走了！老子这是造物主还是孤儿院院长？怎么造出来的玩意儿一个个都这么有想法？！”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道：“饭团……功能是恒温，像个暖手宝……它自己又不会跑，难道是……被什么东西叼走了？”
库房司老鼠多，但老鼠叼个硬邦邦的油墨饭团干嘛？磨牙？也不怕崩了牙！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细微的、软绵绵的“喵~”声。
李昂和阿土对视一眼，心里同时冒出一个不祥的预感。
两人蹑手蹑脚地凑到窗边，往外一看——只见库房司后院墙角的杂草丛里，一只瘦骨嶙峋的野猫，正蜷缩在那里，怀里紧紧抱着那个失踪的油墨饭团！饭团散发着微弱的热量，野猫一脸满足地打着小呼噜，还用舌头时不时舔一下饭团光滑的表面，仿佛在品尝什么绝世美味。
李昂：“……”
阿土：“……”
油墨老鼠（尾巴抽搐了一下）：“……”（可能表示无语）
“我……我日……”李昂嘴角抽搐，“老子的恒温手办……成猫窝了？！还是自动加热猫窝？！”
这画面太美，他不敢看。一只野猫，抱着一个由猪油、糖霜、墙灰等不明物质制成的、给祖宗甲方准备的“活物样本”，在那儿睡得正香！这要是让祖宗知道了，会不会觉得他是在用二手货糊弄甲方？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他变成永久性祠堂装饰品？
“三少爷，怎么办？要把饭团抢回来吗？”阿土小声问。
“抢？怎么抢？”李昂翻了个白眼，“你没看那猫抱得多紧？万一它把饭团当命根子，跟你拼命怎么办？再说了，跟一只野猫抢东西，传出去我‘油墨青天’的脸往哪儿搁？标题我都想好了：《惊！李家青天白日与野猫争食，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阿土：“……” 您想的还挺远。
“算了算了，”李昂摆摆手，决定摆烂，“一个饭团而已，就当支援流浪动物了。反正祖宗甲方也没指定品种，下回我给他摇个猫形手办，说不定他更喜欢毛茸茸的。”
话虽这么说，但祖宗的KpI还是得完成。那个“声响之物”就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李昂愁眉苦脸地看着桌上那罐越来越像黑暗料理的“原浆”，感觉自己的艺术生涯遇到了瓶颈。
“声响……韵律……这他妈怎么摇？”李昂薅着头发，“难道要我一边摇一边唱歌？把声音录进去？可我这破手它只是个震动棒，不是录音笔啊！”
【叮！检测到宿主需求。推荐购买“初级音律符文刻录术”，可将简单音节刻印于物品之上，售价800 Nb。或购买“二手呱嗒板子（附赠《数来宝入门》）”，通过物理碰撞发声，售价50 Nb。】
“呱嗒板子？！”李昂眼睛一亮，“这个接地气！这个好！祖宗肯定没听过！就它了！”
说干就干！李昂让阿土去找两块合适的竹板或者硬木片。阿土很快从柴房捡回来两片破旧的鞋底……不对，是两块厚实有韧性的旧木板。
李昂再次祭出他的“意境油墨摇”，但这次目标不是图案，而是结构！他要把这两块木板“摇”成能发出清脆响声的“呱嗒板”！
他尝试将脉冲能量集中在木板边缘和手握处，想象着它们碰撞时发出的“呱嗒呱嗒”声。双手如同触电般高速震动，油墨四溅，那场面不像在制作乐器，更像是在给木板做电击治疗。
【“意境油墨摇”应用于非纸张材料……稳定性-50%……】
【获得随机效果：木板硬度提升！】
【获得随机效果：木板表面出现诡异波浪纹！】
【获得随机效果：左手木板散发出一股臭咸鱼味！（？）】
经过一番鬼畜操作，一对看起来歪歪扭扭、一边有波浪纹一边散发着咸鱼味的“油墨呱嗒板”诞生了。李昂忐忑地拿起它们，互相敲击了一下——
“啪嗒！”
声音沉闷，还有点粘稠感，毫无韵律可言。
“……这他妈是呱嗒板？这分明是两块受了潮的砖头！”李昂怒了，“不行！得加料！”
他灵机一动，从角落里翻出几个以前摇废的、带着金属丝（可能是账本里的装订线）的油墨疙瘩，尝试着把它们“摇”进木板边缘的特定位置，充当“响片”。
又是一通油光四溅、火花带闪电的操作（主要是油墨反光）。
终于，一对升级版的、边缘镶嵌着几个不规则金属疙瘩的“油墨金属呱嗒板”完工了。李昂再次尝试敲击——
“呱嗒！咣当！滋啦~”
声音倒是响亮了不少，但充满了杂音，毫无节奏感，像是一场车祸现场的声音合集。
李昂：“……算了，就这样吧，说不定祖宗就喜欢这种工业噪音风呢？”
他硬着头皮，将这对“声响之物”和那个只会抖腿的蚂蚱、会放屁的虫（饭团暂时要不回来，用这俩凑数）打包，再次深夜前往祠堂。
熟门熟路地撬窗、摆放、意念沟通。
“老祖宗！您要的bGm……呃，是‘声响之物’，还有俩赠品，请查收！包您耳目一新！”
令牌连接，信息流传输。
沉默。比前两次更长的沉默。
李昂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次的东西实在太抽象了，他自己都觉得拿不出手。
就在他以为祖宗要被这“死亡重金属呱嗒板”气得提前显灵时，那个古老的意念终于响起，语气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难以形容的……震撼？
“此‘声’……确乃……前所未闻。”
“初闻杂乱刺耳，细品之下，竟暗合某种……无序之道的韵律……”
“尤其是那偶尔掺杂的‘滋啦’之音，犹如大道摩擦，发人深省……”
“善！大善！”
李昂懵了。这……这都能夸出花来？祖宗您的听觉审美是哪个星系的？！
“此物深得吾心！”古老意念似乎非常满意，“‘包年’费用，再减一成！下次……可否尝试制作能发出连续韵律之物？譬如……模仿溪流潺潺，或……鸟类鸣叫？”
李昂差点给跪了。还点上自然音效了？！您老是想把祠堂打造成沉浸式自然体验馆吗？！
但看在又能省钱的份上，李昂把胸脯拍得砰砰响：“没问题！鸟叫虫鸣，风雨雷电，包您满意！下次给您摇个‘祠堂好声音’出来！”
从祠堂出来，李昂感觉脚步有点飘。他好像无意中摸准了祖宗甲方的脉——这位爷就喜欢这种歪瓜裂枣、抽象派的后现代艺术风格！这让他信心大增，甚至开始琢磨是不是能开发个“祖宗专属手办系列”，搞个饥饿营销啥的。
然而，他高兴了还没走到静思院，就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来人又是影卫十三，不过这次他脸色不是古怪，而是焦急。
“李专员！可找到您了！出大事了！”
李昂心里一紧：“又咋了？谁家母猪又难产了？还是哪个手办又成精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确认那只消停了的油墨老鼠还在）
“不是！是绣房！绣房那边打起来了！”十三急声道。
“打起来了？”李昂一愣，“绣房姑娘们不都是绣花吗？还能打群架？比谁针脚厉害？”
“不是姑娘们打！”十三跺脚，“是绣房的管事嬷嬷，和负责采买丝线的执事，因为一批劣质丝线的事，当场撕巴起来了！现在闹得不可开交，眼看就要惊动长老了！绣房的姑娘们托我赶紧来找您，说只有您这位‘青天’能主持公道！”
李昂一听，头又大了。怎么屁事都找他？他看起来很像社区调解大妈吗？
但“油墨青天”的人设不能倒，尤其是刚在祠堂那边得了“好评”，正是积累“功德”（方便以后抵债）的时候。他只好硬着头皮，摆出“包拯附体”的架势，对十三说：“走！带路！本青天倒要看看，是谁敢在李家内部搞不正当竞争……呃，是破坏和谐！”
路上，李昂心里的小算盘又开始打了。绣房纠纷……丝线质量……这玩意儿能不能也做成手办？比如摇个会自己绣花的针？或者能鉴别真假的丝线精灵？说不定又能讨好一下祖宗甲方？
他感觉自己找到了财富密码……虽然这密码看起来有点歪，但架不住甲方喜欢啊！
当李昂赶到绣房时，只见院子里围满了人，中间两个中年妇女正互相揪着头发，嘴里骂骂咧咧，旁边散落着一些颜色暗淡、粗细不匀的丝线。场面那叫一个激烈，堪比现代版《甄嬛传》现场。
李昂清了清嗓子，运足中气，大喝一声：
“住手！成何体统！本青天在此，有何冤屈，速速道来！否则……否则我就把你们这个月的优秀员工评比资格取消！”
众人：“？？？”
这威胁……怎么感觉哪里不对？
然而，就在李昂准备开启“李式断案”模式时，怀里的令牌，又双叒叕传来了一阵熟悉的悸动。这次，除了祖宗的催促感，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对眼前这场闹剧的……好奇？
李昂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
祖宗甲方……
该不会是嫌“声响”不够刺激，
想看点真人pK直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