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看读书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格日勒图的脚步踏碎冰雪远去,毡包内死寂得可怕。风从皮帘缝隙钻入,卷动地面沾血的雪沫,发出细碎呜咽,如同无数亡魂在低语。李铮蜷在冰冷的地上,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断裂的肋骨,刺痛肺腑,喉咙里尽是腥甜。后背鞭伤绽裂,火辣辣痛楚混合着渗入骨髓的寒意,冰火两重天般撕扯着他残存的意识。

那点破羊皮带来的微弱暖意,几乎瞬间就被身下冻土吸走,却终究像一根细线,把他从彻底沉沦的黑暗边缘拽回一丝。

痛。无处不在的痛。

然而,此刻真正灼烧着他神经的,是左臂深处那枚深嵌的铜片。每一次心脏的搏动,每一次肌肉哪怕最细微的抽搐,都让那冰冷的金属边缘在血肉中摩擦、切割,带来一种清晰、锐利、区别于钝痛的新鲜折磨。它像一枚烧红的铁钉,死死钉在意识里。而右手掌心,另一枚铜片被冻僵的手指死死抠住,棱角硌着骨头,冰冷的触感同样顽固地传递着存在。

血…钥匙…石头缝隙…眼睛…

亡魂的呓语碎片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在这濒死的寂静中,在铜片带来的持续尖锐痛楚刺激下,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连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意志,一遍遍撞击着他混乱的脑海。

它们不是幻觉!它们是指引!是这地狱里唯一可能存在的缝隙!

生的渴望,从未如此刻般强烈,如同冰原底下涌动的暗流,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必须去!必须靠近那块狼头石!必须用自己的血,去触碰那“眼睛”!

这个念头像一针强效的肾上腺素,强行压榨着破碎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他艰难地转动脖颈,干涸血痂撕裂皮肉的细微声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他再次透过毡包底部的破洞缝隙,向外望去。

天色似乎又亮了一分,铅灰褪去,呈现出一种冻僵的惨白。风雪依旧,但能见度似乎好了一些。营地的西侧边缘,圣山那庞大、沉默、压迫感十足的黑色轮廓,在惨白的天幕下显得更加清晰。那道垂直的断崖,如同大地被巨斧劈开的伤疤,沉默而险峻地矗立着。断崖底部,浓重的阴影边缘,那块狰狞的狼头巨石…它的轮廓在逐渐明亮的光线下,仿佛被无形的手推近了一些,那凹陷的、深邃的“眼窝”,如同一个漩涡,正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血……”李铮的嘴唇无声翕动,干裂的唇瓣再次裂开,渗出血珠,咸腥的味道在口中弥漫。“……钥匙……”

后背覆盖的破羊皮,此刻更像是某种仪式性的裹尸布,提醒着他此刻的卑微与脆弱。但身体的剧痛、寒冷、窒息感,似乎都成了通往那祭坛的必经之路。毡包外的风声,呜咽盘旋,带着亡魂的合唱,催促着他,也仿佛在为他送葬。

活下去。去到那里。用血,打开那道门。

他闭上眼,集中全部精神对抗着几乎要将他撕碎的痛苦。毡包内弥漫的血腥味、鞣皮的刺鼻恶臭、羊皮的膻臊,混合着寒冷,构成了一种绝望的气味。其他奴隶蜷缩在阴影里,如同受惊的鹌鹑,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只有粗重压抑的呼吸,以及牙齿因寒冷和恐惧而发出的咯咯撞击声。那个给他盖上破羊皮的胡人老奴隶,浑浊的眼睛偶尔会瞥向李铮的方向,里面没有希望,只有深不见底的麻木和一种兔死狐悲的悲凉。

时间在剧痛中变得粘稠而漫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李铮强迫自己保持最低限度的清醒,像冬眠的野兽蛰伏,积蓄着那点可怜的力量。他需要等待,等待一个机会,一个混乱或者注意力转移的瞬间。格日勒图临走前的威胁如同悬顶的利剑——“天亮前鞣不完这些皮子,就把你扔出去喂狼!”——这既是催命符,也可能成为他唯一的掩护。当奴隶们被驱赶着去干活时,混乱或许就是他的机会。

他尝试着极其轻微地活动了一下右脚脚趾。冻僵的麻木感中传来一阵针刺般的疼痛,还好,能动。然后是左脚。接着,他屏住呼吸,尝试收缩右侧肋下的肌肉——一阵撕裂般的剧痛猛地袭来,眼前金星乱冒,冷汗瞬间浸透了破烂的皮袄内衬。他死死咬住牙关,把涌到喉咙口的惨叫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剩下喉咙深处压抑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不行,右侧身体几乎废了,强行移动肋骨可能会彻底刺穿内脏。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相对完好的左侧身体和双腿上。他慢慢调整着姿势,将身体的重心极其艰难地向左腿和左臂转移。每一次微小的挪动都伴随着骨头摩擦的咯咯声和肌肉撕裂的痛苦,汗水混合着血水,在他身下的冻土上洇开一小片暗色。

他需要武器。任何能成为武器的东西。绝望的目光在毡包内有限的空间里扫视。离他最近的是鞣皮用的木槌,但太远,而且太大,他不可能拖着这样的身体去拿。然后是那些堆叠的、尚未鞣制的坚硬生皮…太厚太重。角落里,一个缺了口的陶罐碎片吸引了他的注意,边缘锋利…但同样遥不可及。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自己身下——一块半埋在冻土里的、边缘尖锐的石头。他慢慢挪动身体,用还能动弹的左手,一点点,一点点地将那块拳头大小、带着棱角的石头抠了出来,冰冷的触感刺激着麻木的手掌。他将石头死死攥在左手里,粗糙的棱角硌着掌心,带来一种病态的、掌控力量的错觉。

时间在煎熬中流逝。毡包外的天色越来越亮,惨白的光线透过皮帘缝隙和顶部的破洞投射进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和雪沫。风雪的呼啸声似乎小了些,营地里开始有了人声,是早起的匈奴牧民在吆喝牲口,皮鞭甩响的声音隐约传来。

毡包的皮帘再次被猛地掀开!刺骨的寒风汹涌灌入,吹得地上的羊皮翻滚。进来的不是格日勒图,而是他的一个手下,一个同样壮硕、一脸横肉的匈奴汉子,名叫乌恩其,以凶狠闻名。他扫了一眼毡包内,目光像鞭子一样抽过每一个奴隶,最后落在角落那堆鞣皮材料和地上蜷缩的李铮身上。

“都死了吗?!”乌恩其的咆哮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开,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格日勒图老爷的话都当耳旁风?皮子鞣不完,你们这些肮脏的蠕虫统统喂狼!”他大步走向李铮,抬脚就要踹。

“老爷!老爷!”那个给李铮盖羊皮的老奴隶突然嘶哑地开口,声音因恐惧而剧烈颤抖,“他…他快不行了…刚才格日勒图老爷已经…已经教训过了…”他指着李铮血肉模糊的后背。

乌恩其的脚停在半空,他皱着眉,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气息奄奄的李铮,像看一滩污秽的垃圾。“哼!没用的汉狗!死了正好省粮食!”他啐了一口,目光转向其他瑟瑟发抖的奴隶,“你们!都给我滚出来干活!把这些臭皮子都搬到外面去!今天鞣不完,谁也别想活!”他粗暴地用脚踢打着离他最近的奴隶,“快!快!”

奴隶们如蒙大赦,又惊恐万分,连滚爬爬地站起来,争先恐后地去搬动那堆沉重的生皮和鞣皮工具。毡包内瞬间混乱起来。沉重的生皮被拖动,鞣液桶被摇晃,木槌、刮刀碰撞着发出杂乱的声响。人影晃动,遮挡了光线。

机会!

就在乌恩其的注意力被一个动作稍慢的年轻奴隶吸引,抬脚怒骂的瞬间,李铮的眼中爆发出最后的、近乎疯狂的求生光芒!他用尽全身力气,依靠左臂和左腿的支撑,猛地向毡包底部那个熟悉的破洞方向翻滚!这个动作撕裂了后背的伤口,断裂的肋骨像刀子一样在体内搅动,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几乎昏厥,但求生的本能死死扼住了意识的喉咙!

他滚到了破洞边缘!这个洞本是他往日偷窥外界的通道,边缘参差不齐,此刻却成了唯一的生门!混乱中无人注意这个角落。他毫不犹豫,用尽最后的力气,左手扒住破洞边缘冰冷潮湿的泥土和毡毯断茬,身体不顾一切地向外钻去!

“呃啊——!”挤压带来的剧痛让他喉咙里迸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惨哼。

“什么声音?”乌恩其警觉地回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个搬着一大卷沉重生皮的老奴隶,脚下不知被什么(或许是慌乱中踩到鞣液桶洒出的湿滑液体,或许纯粹是年老体衰)猛地一个趔趄,沉重的生皮卷脱手飞出,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乌恩其面前的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鞣液的恶臭弥漫开来!

“该死的老东西!眼睛瞎了!”乌恩其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暴怒地一脚踹在老奴隶身上,老奴隶闷哼一声滚倒在地。

就是现在!

李铮的身体像一条濒死的鱼,猛地从破洞里滑了出去!冰冷的空气和风雪瞬间将他彻底包裹。他重重地摔在毡包外冰冷坚硬、覆盖着积雪的地面上。

外面!凛冽的风雪如同无数冰冷的针,瞬间刺透了他单薄破烂的衣物,狠狠扎进每一寸裸露的伤口和裂开的鞭痕。后背的剧痛被这极致的寒冷一激,反而产生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麻木。左臂伤口里那枚铜片的存在感却越发清晰锐利,每一次脉搏的跳动都像有冰冷的锥子在钻凿。

他摔落的地方,正好是毡包背风的阴影处,暂时没有被附近活动的牧民立刻发现。但安全只是刹那。他必须立刻移动!目标只有一个——西侧边缘,断崖下的狼头巨石!

他艰难地抬起头,视线被血污和冷汗模糊。营地里人影幢幢,早起忙碌的匈奴人身影在风雪中晃动,距离他最近的几个毡包不过二三十步远。而西边,圣山那巨大的黑色断崖如同沉默的巨兽,狼头石在崖底的阴影里只是一个模糊的、指向性的黑点,距离遥远得令人绝望。中间是开阔的、毫无遮蔽的雪地,以及散布其间的一些毡包和牲口圈。

不能走营地主路,那是找死!必须沿着毡包的阴影边缘,利用地形和风雪掩护,迂回向西!

求生的意志压倒了身体的崩溃感。他用还能活动的左臂肘部和左腿膝盖,配合着身体极其艰难的扭动,开始向最近的一个毡包阴影处蠕动。每一次发力,断裂的肋骨都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后背的伤口被冻硬的皮袄碎片摩擦着,带来新的撕裂痛楚。右半边身体几乎完全无法用力,像一截沉重的、拖在身后的枯木。

雪地上,留下了一道歪歪扭扭、断断续续的暗红色拖痕,混杂着泥污和雪水,很快又被新的落雪覆盖,变得模糊不清。刺骨的寒冷正迅速带走他仅存的热量,身体变得越来越沉重麻木,意识也开始像风中的烛火般飘摇不定。只有左臂伤口里那枚铜片持续的锐痛,像一盏幽暗的灯,在意识沉沦的深渊边缘顽强地闪烁着,提醒着他那个唯一的目标。

“……血……眼睛……”他无声地喘息着,每一次吸入的冰冷空气都像刀子刮过喉咙和肺腑。身体在雪地上笨拙地挪移,速度慢得如同蜗牛。

突然,前方一个毡包的门帘掀开,一个裹着厚厚皮袍的匈奴妇人端着木盆走了出来。李铮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他猛地将脸埋进冰冷的雪地里,屏住呼吸,身体僵硬得如同一块石头。妇人似乎并未注意到阴影里这团肮脏的“东西”,她走到旁边,将盆里的污水随意泼在雪地上,溅起的冰碴有几颗打在李铮脸上。她嘟囔了一句什么,大概是抱怨天气,然后转身又钻回了温暖的毡包。

皮帘落下的声音如同天籁。李铮几乎虚脱,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又在寒风里结成了冰。他不敢停留,继续向前蠕动。绕过这个毡包,前方是一小片被木栅栏围起来的区域,里面堆着些干草和杂物,相对隐蔽。他咬紧牙关,加快了一点速度(尽管在旁人看来依旧慢得可怜),挪到了栅栏的阴影下。

短暂的喘息。他背靠着冰冷的木栅栏,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右肋下的剧痛一阵强过一阵,眼前阵阵发黑。风雪似乎更大了,吹在脸上如同砂纸打磨。他需要时间恢复一点点力气,但时间恰恰是他最缺的奢侈品。

毡包里。乌恩其踹倒了老奴隶,怒气未消。他环顾四周,鞣皮的奴隶们正惊恐地搬着东西出去,唯独少了那个该死的汉奴!

“那个汉狗呢?!”乌恩其厉声喝问,目光扫过角落。那个破洞…边缘的毡毯断茬似乎有新鲜的撕裂痕迹,还沾着一点暗红的污渍!

“他跑了!”乌恩其瞬间明白过来,勃然大怒!一个被打得半死的奴隶,竟敢在他眼皮底下逃跑!这简直是奇耻大辱!“追!给我抓住那个下贱的汉狗!打断他的腿拖回来!”

乌恩其的咆哮如同惊雷,炸响在风雪渐歇的营地上空。几个离得近的、正在干活的匈奴汉子闻声立刻丢下手里的活计,拔出腰间的短刀或抄起手边的木棒、套马杆,凶神恶煞地朝着乌恩其指的方向——毡包后方围了过来。

杂乱的脚步声、凶狠的呼喝声穿透风雪,如同追命的号角,狠狠撞在李铮的耳膜上!恐惧像冰水瞬间浇遍全身,但同时也激发出最后一股源自本能的、近乎狂暴的力量!

他猛地用左臂撑地,拖着完全失去知觉的右半边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尽管在旁人看来依旧狼狈不堪),不顾一切地爬过那堆杂物,朝着更西侧的、一片相对低洼的雪沟冲去!

“在那边!”一个眼尖的匈奴汉子看到了雪地上那道新鲜而明显的拖痕,以及低洼处那个正在拼命爬动的身影,立刻指着李铮的方向大吼!

“抓住他!”

“别让这杂种跑了!”

追兵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加速冲了过来,沉重的皮靴踩踏积雪,发出沉闷急促的“噗噗”声。距离在飞快地拉近!

李铮已经滚进了那条浅浅的雪沟。沟底积着更厚的雪,冰冷刺骨。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在雪中拼命向前“游”动,试图利用这最后一点点地形的起伏来阻挡追兵的视线。然而,这雪沟太浅了,根本无法完全遮蔽他的身体。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身后追兵粗重的喘息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看你往哪跑!”一个跑得最快的匈奴汉子狞笑着,几步就冲到了雪沟边缘,居高临下,手中的套马杆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朝着沟底李铮的身体套了下来!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李铮的心沉到了谷底。套马杆一旦套中,他就彻底完了!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李铮的左手猛地向旁边一抓!他抓住的,正是之前一直死死攥在手里的那块边缘锋利的石头!求生的本能和长久压抑的屈辱与愤怒,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他不再试图躲闪,反而在套马杆落下的瞬间,借着在雪地里爬行的姿势,身体猛地一个极其狼狈的翻滚转向!这个动作让套马杆的绳圈擦着他的肩膀落空,但同时也将他自己的正面完全暴露在了追兵的视线下!

“找死!”那匈奴汉子一击落空,更加暴怒,抬脚就朝着沟底李铮的头颅狠狠踩下!

就是现在!李铮眼中凶光毕露!他左臂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握着那块棱角分明的石头,不是去格挡那只踩下的皮靴(那无异于螳臂当车),而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那匈奴汉子支撑身体的左脚脚踝外侧!那里没有厚重的皮靴保护,只有相对单薄的裹腿!

“砰!”石头狠狠砸在脚踝骨上!

“嗷——!”那匈奴汉子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剧痛和平衡的瞬间丧失让他身体猛地一歪,整个人失去重心,重重地摔进了雪沟里,正好砸在李铮身边,激起大片血沫!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后面几个追兵猛地一滞!

李铮根本顾不上看结果,也无力补刀。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像一条濒死的蛇,趁着追兵愣神的瞬间,手脚并用地从那个摔倒的匈奴汉子身边爬过,继续向西,朝着断崖的方向亡命爬去!身后,是那个匈奴汉子痛苦的嚎叫和其他追兵愤怒的咆哮。

“杀了这杂种!”

“拿箭射死他!”

一支粗糙的骨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擦着李铮的头皮飞过,狠狠钉在前方的雪地里!箭尾兀自颤抖!

李铮浑身一颤,死亡的冰冷触感从未如此清晰!他不敢回头,只能凭借本能,在雪地里疯狂地、毫无章法地扭动身体,试图规避下一支致命的箭矢。每一次扭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但他感觉不到,所有的神经都紧绷在“活下去”这一个念头上!

风雪似乎成了他唯一的掩护。视野变得极其模糊,圣山断崖那庞大的黑影在风雪中时隐时现,狼头石的位置只能靠模糊的记忆和直觉去判断。身后的呼喝声、脚步声和那受伤匈奴汉子的惨嚎被风雪搅得忽远忽近,如同索命的厉鬼。

他不知道爬了多久,时间失去了意义。身体早已超越了极限,完全依靠意志在驱动。意识在剧痛、寒冷和失血的眩晕中沉浮。右半边身体彻底麻木,像一块不属于自己的冻肉。左臂也几乎失去了知觉,只剩下伤口深处那枚铜片持续的、尖锐的刺痛,像黑暗中的灯塔。

终于,当他再一次艰难地抬起头,模糊的视线透过纷飞的大雪,看到了!

那块狰狞的狼头巨石,就在前方不到二十步的地方!它比在远处看时更加巨大,嶙峋的岩石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冰雪,呈现出一种冰冷死寂的灰黑色。那凹陷的、如同眼窝般的深洞,在巨石靠近地面的位置,黑黢黢的,深不见底,正对着他爬来的方向,散发着一种古老、蛮荒、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仿佛一头沉睡的远古巨兽,正用那只空洞的“眼睛”漠然地注视着挣扎求生的蝼蚁。

亡魂的低语在耳边轰然炸响,盖过了风雪的呼啸和身后隐约的追兵声!

血!钥匙!眼睛!

生的希望如同回光返照般照亮了濒死的意识!二十步!最后二十步!

“他在那儿!狼神石那里!”追兵的吼声穿透风雪,更近了!

李铮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混杂着血沫!他不再有任何保留,也无力做出任何复杂的动作,只是用左臂肘部和仅存的左腿力量,配合着身体的疯狂扭动,朝着那巨大的狼头石眼窝,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身体在雪地上犁出一道笔直的血痕!

近了!更近了!

那巨大的岩石阴影如同冰冷的穹顶,将他彻底笼罩。岩石表面粗糙的纹路和凝结的冰棱清晰可见。那深邃的眼窝,就在眼前!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岩石冰冷气息和某种更深邃、更古老味道的寒意扑面而来。

追兵的脚步声和怒吼声已经到了身后几米远的地方!他甚至能听到他们拔刀出鞘的金属摩擦声!

来不及了!

李铮猛地伸出左手!不是去触摸石壁,而是狠狠抓向自己左臂上那道被鞭子撕裂、此刻因剧烈运动再次绽开、血肉模糊、深嵌着那枚神秘铜片的伤口!

“噗嗤!”

手指刺入冰冷黏腻的血肉,剧痛让他眼前彻底一黑!但他不管不顾,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抠挖!硬生生将伤口撕裂得更大!滚烫的鲜血混合着冰冷的皮肉碎屑涌出!他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枚深嵌在血肉里的、冰冷的、带着诡异刻痕的铜片!

他猛地将沾满自己血肉的左手,连同那枚被鲜血浸透的铜片,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狠狠按向狼头石眼窝深处那最幽暗的缝隙!

爱看读书推荐阅读:重生之桃李满天下刺刀1937我成了大明勋戚隋唐之乱世召唤夺宋:水浒也称王无敌疯皇子,父皇跪求我登基!极品大昏君我在三国用九年义务教育打天下三国:我张角只玩法术镇国少将军三国:杨卓来了演武令生死狙杀三国:穿越我是东乡公主曹绫异界华夏之召唤名将重生之傲仕三国大人,天冷了加件黄袍吧!大秦:娶了植物人公主后我乐疯了公子上朝嬴政:东巡假死,皇帝换人了?校花的贴身狂少吾兄秦始皇,我只想在大秦躺平李渊:捡到野生皇孙,李世民懵了沙雕网友援北伐三国:开局打跑刘备,强抢糜贞带着骑砍系统在中世纪创建帝国素手倾天,邪君的宠妃花田喜嫁,拐个狼王当相公奥特曼之成为光后就无敌了携手狐仙共修真医妃火辣辣千山记开局当兵发媳妇,我激活了斩首系统最强炊事兵大秦:开局成为始皇亲弟重生霸宠:摄政王爷太凶猛寒门崛起全军列阵我在洪武开商铺乱世枭臣穿越之温僖贵妃南明:炮火开局,我要反清复明铁血大明调教大宋汉末召虎穿越成无敌的明朝皇帝我在大唐开当铺大唐一品特种兵之王三国:白毦陈到
爱看读书搜藏榜:海贼之无上剑豪全面战争:从三国开始签到风起大浩我娘子天下第一跟着小说看历史大秦:蒙府赘婿富可敌国乱说天国赵公子重生岳飞之还我河山大秦:公子长青的逆天之路从净身房开始权倾天下三国主播大传重生:从小兵开始争霸天下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大夏十三太保大明:你真是朕的好大儿落榜后招兵买马,女帝跪求我别反大唐:刚造反,被武则天偷听心声拯救大秦朝残阳起风雷晋乱嗜血猎杀红楼之庶子无双大明流匪师士传说断绝关系后,王爷全家后悔终生我和房车回古代地狱开局,从马恩河奇迹开始我家医馆通古代,朱标上门求医三国先弄个不死之身再开局宋桓帝玲珑嫡女之谋嫁太子妃万灵之域重生之在古代翻云覆雨三国:我吕布,白门楼开局明末第四天灾谋明天下一世婚宠:总裁娇妻太撩人大明:靖难!我摸尸杀敌捡属性,无敌了隐龙圣手:痴傻三年,苏醒即无敌华兴传坏人笔记被刘备赶走后,曹操拜我首席军师我,杨丰智:乱世雄主!边关渔猎,开局捡到小娇妻在他心头放肆我的大明新帝国明朝好女婿三国之绝望皇帝路医入白蛇
爱看读书最新小说:身陷天牢:我的弟弟们是千古一帝再续蜀汉的浪漫铁血西域:开局结果了噶尔丹乱匪开局,看我如何倒反天罡!沈少卿探案智霸大夏:从地主傻儿到开国大帝我只做风流皇帝,天下美人皆归朕宋骑天下一人修真传带着八位嫂嫂流放本想混口饭,科举连中六元惊陛下八百铁骑,镇万界奇葩皇帝合集全家天生神力,我靠脑子科举铁骑朔风:我在汉匈当战神穿成农夫,从神箭手到大楚国公诗仙,神医,商圣,镇国公!敕封一品公侯原始:驯服母虎,走婚诸部山河鉴:隋鼎中国古代奇闻录白话文讲资治通鉴天幕:对!我爹洪武三十五年传位红楼:开局听劝系统,贾颜逆袭综武:我的弟子不知低调为何物元末:红旗漫卷,替天行道两宋风云之中兴四将消失的墨者十世轮回之炼体时空霸主:从宋末开始打造全球帝大明余晖中的守夜人陛下,您的奏折上热门了!娘娘,请卸甲!顶级带娃:我给朱元璋带大孙重生明末?结党!必须结党!幽州铁骑:开局替刘备结拜了大明:朕即天意,手搓神话大军开局:系统,你管这叫九子夺嫡?古人的智慧开局穿越,我在晚唐搞基建我是纨绔世子,怎么就要造反了?我的庄园成了皇帝收留所荒年:从填饱贪吃嫂嫂后开疆扩土回到明末做皇帝大明医途:从洪武开始长生大明铁骨:系统在手,逆势铸神州大明第一会所:海天宴!爆兵后,我每天都在谋划造反康熙正史清穿:最强舰队!老子才是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