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白炽灯光无情地照亮着金属通道。
杰西卡·贝莉在前方引路，步伐僵硬如同提线木偶。她身上的骨质铠甲在灯光下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裸露的皮肤上，蛛网般的黑色纹路像活物般微微蠕动，散发出腐朽的气息。
那双曾经充满狂热与忠诚的眼睛，如今只剩下空洞和死寂。
真那沉默地跟在后面，每一步都踏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她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被强行带离天宫市时，杰西卡只重复着一句话：“威斯考特大人要见你。”她尝试过反抗，但对方身上那股源自黑棺的、冰冷粘稠的死灵之力，轻易地压制了她的挣扎。
更让她恐惧的是，杰西卡那大变的模样，以及身上那令人作呕的灵波气息。
厚重的合金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一个巨大而压抑的空间。无数粗壮的管线如同巨蟒般盘踞在墙壁和天花板上。
空间中央，一个巨大的、注满淡绿色营养液的圆柱形培养皿散发着冰冷的光晕。
真那的目光瞬间被牢牢钉死在那个培养皿上。
透明的玻璃壁内，一个熟悉的身影静静地悬浮着。
五河士道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赤裸的上半身连接着数不清的电极和输液管，如同一个等待解剖的标本。
培养皿底座上复杂的仪器闪烁着指示灯，屏幕上跳动着各种令人心悸的生命体征数据。
“哥——！！！”
真那目眦欲裂，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她不顾一切地冲向培养皿。
“滋啦——！”
一道暗紫色的能量屏障骤然在培养皿前方升起，将真那狠狠弹开。
“真那小姐，还是这么冲动。”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带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玩味，从阴影中传来。
维丝克缇娅的身影缓缓从培养皿后踱步而出。她依旧穿着那身暗紫色的哥特裙装，胸口的逆十字吊坠闪烁着不祥的光芒。
那张精致的脸庞上，此刻却挂着残忍而戏谑的笑容，金色的瞳孔如同盯上猎物的毒蛇。
“你是谁！放了我哥哥！”真那挣扎着站起，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嘶哑，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面前之人自己根本就没有印象，但却总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熟人被翻新了一样。
“我的名字叫做维丝克缇娅，当然你想叫我威斯考特也不是不行，毕竟本体把那家伙的记忆塞给了我……不过我还是更偏向于前面那个名字。”
真那听到这个名字瞳孔地震，然而还不等她发出质疑，维丝克缇娅的声音就再次响起。
“至于放了他？”维丝克缇娅轻笑一声，优雅地摊开手，仿佛在展示一件精美的收藏品。
“多么无趣的要求。他可是‘钥匙’，是本体留在现世最重要的‘遗物’之一。如此珍贵的实验素材，怎么能轻易放手呢？”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培养皿冰冷的玻璃壁，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情人的脸颊，眼神却冰冷如霜。
“不过，真那小姐，”维丝克缇娅话锋一转，金色的眸子牢牢锁住真那，“你哥哥是生是死，他在这里是享受贵宾待遇，还是承受一些……必要的‘刺激’，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你的选择。”
真那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维丝克缇娅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为我所用，崇宫真那。用你的力量，你的技术，你的忠诚……换你哥哥的平安。”
维丝克缇娅微微歪头，嘴角勾起一个残酷的弧度，“或者，你可以继续尝试你那毫无意义的反抗。只是，我无法保证下一次‘维生系统调试’时，会不会出现一点小小的‘技术失误’。”
培养皿中，士道苍白的脸在绿色液体的映衬下，显得更加脆弱。
真那死死咬住下唇，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
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挣扎，在哥哥脆弱的生命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她看着威斯考特那胜券在握的、令人憎恶的微笑，最后一丝力气仿佛也被抽干。
她垂下高傲的头颅，肩膀垮塌下来，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我……答应你。”
维丝克缇娅满意地笑了：“明智的选择，真那小姐。杰西卡，带真那小姐去熟悉一下她的……新岗位。”他挥了挥手，仿佛在打发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杰西卡僵硬地转身，空洞的眼睛看向真那：“跟我来。”
真那最后看了一眼培养皿中的士道，眼中是无尽的痛苦和绝望。她闭上眼，再睁开时，只剩下死水般的麻木和一片冰冷的灰暗。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跟在杰西卡身后。
为了哥哥，她别无选择。
……
“库库库！凡人，感受飓风巫女八舞耶俱矢大人赐予的‘极速咖啡风暴’吧！”耶俱矢双手各端着一个咖啡杯，试图以她引以为傲的速度穿梭在几张卡座之间。
橙色的发辫随着她的动作飞扬，水银色的瞳孔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结果显而易见——
“小心！”一位熟客的惊呼刚出口。
“啪嚓！”
“哎呀！”
咖啡杯与地板亲密接触后壮烈牺牲，深褐色的液体泼洒在地面上。
耶俱矢僵在原地，看着自己造成的狼藉，脸上得意的笑容瞬间垮掉，只剩下尴尬和无措。
“道歉。耶俱矢造成重大事故。”夕弦平静的声音如同清泉流淌，瞬间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她不知何时已出现在耶俱矢身边，拿着吸水毛巾，动作迅捷而无声地开始清理现场。
“啊哈哈……抱歉抱歉！这位美丽的小姐，让您受惊了！”耶俱矢反应过来，立刻换上她认为最“魅惑众生”的笑容，对着那位差点被咖啡溅到的女客人夸张地弯腰道歉。
“作为补偿，吾将以‘风之祝福’为您特制一杯本店今日特调……呃……”
耶俱矢卡了一下——今日特调叫什么来着？
“焦糖玛奇朵——清香风味。”夕弦头也不抬地接话，手上清理的动作却毫不停顿。
那位女客人看着这对反差巨大的双胞胎——一个冒冒失失却活力四射，一个冷静高效惜字如金。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没关系，没关系，新员工嘛，慢慢来。”
耶俱矢松了口气，偷偷向夕弦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风风火火地冲向吧台。
折纸面无表情地站在吧台后，看着耶俱矢手忙脚乱的样子，又看看夕弦已经利落地清理完地面并开始有条不紊地为其他客人续杯。
她冰蓝色的眼眸里没什么波澜，只是默默地将一杯新鲜热乎的卡布奇诺推到出餐口。
四糸乃抱着四糸奈，坐在角落的卡座里小口吃着草莓蛋糕，大眼睛好奇地追随着耶俱矢和夕弦忙碌的身影。
二亚放下擦得锃亮的咖啡杯，看着这鸡飞狗跳又莫名和谐的一幕，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虽然麻烦不少，但这股新鲜注入的活力，确实让咖啡厅热闹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