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轻纱般裹着翠影森林，陈凡的靴底早被露水浸透，沉甸甸地沾着腐叶。钛合金义肢的能量指示灯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像濒死的萤火——昨晚释放“械脉斩”耗空了双能，此刻他能调动的星脉灵气不足一成，机械灵能更是濒临枯竭，只剩义肢内置的应急能源，勉强维持着基本活动。
他靠在一棵老松树上，掏出最后半块干粮塞进嘴里。粗糙的麦麸刺得喉咙发疼，他却吃得很慢，每一口都细细咀嚼——这是林溪给的最后一点食物，吃完了，就真的要独自在这片危机四伏的森林里挣扎了。
“沙沙——”
左侧灌木丛突然传来响动，陈凡瞬间绷紧身体，右手条件反射般摸向腰间——那里空空如也，短刃早丢在了逃离曦光城的路上。他只能将仅剩的星脉灵气往义肢里挤，指尖泛起点点金光，做好了战斗准备。
一只灰毛野兔从灌木丛里窜出来，红眼睛扫了陈凡一眼，又飞快地钻进了另一丛灌木。陈凡松了口气，后背却已被冷汗浸透——凝丹初期的修为在这片森林里，根本不够看。昨晚的森林之主只是个开始，谁知道前面还藏着什么更恐怖的星脉兽？
他撑着树干站起身，刚想继续往前走，义肢突然发出一阵“滋滋”的电流声。能量指示灯彻底熄灭，义肢的膝关节“咔嗒”一声锁死，陈凡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掌心被碎石划破，渗出血珠。
“该死……”陈凡咒骂着去解义肢的应急锁，手指却因为脱力不停颤抖。他能感觉到，义肢内部的能量管线已经彻底堵塞，要修复，必须找到机械灵能的来源——也就是械修派常用的“火晶矿”。
可械修派盘踞在烬土域，离翠影森林至少有三天路程。以他现在的状态，别说三天，恐怕连一天都撑不下去。
就在绝望像潮水般涌来时，一阵微弱的机械运转声顺着风飘来。陈凡猛地抬起头，耳朵贴向地面——是齿轮咬合的“咔嗒”声，是能量管道输送的“嗡嗡”声，是属于械修者的声音！
他咬着牙，用左手撑着地面，拖着锁死的义肢，一点点朝着声音的方向爬去。地面的碎石磨破了他的膝盖，腐叶的潮气浸透了衣服，可他像感觉不到疼痛般，眼里只剩那越来越清晰的机械声，像黑暗中的光。
爬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树木突然变得稀疏，露出一片被藤蔓覆盖的废墟。那是座废弃的机械城遗址：残破的金属城墙高达十丈，表面布满弹孔和锈迹，风穿过弹孔，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城内的建筑大多坍塌，只剩几根扭曲的金属支架，像骷髅的肋骨般指向天空；最显眼的是废墟中央的高塔，塔身是银白色的合金，即便蒙尘，依旧在晨雾中泛着冷冽的光——机械运转的声音，正是从高塔里传出来的。
陈凡强撑着站起身，刚想迈步进废墟，就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他连忙躲到一根断墙后，透过墙缝看去——五个穿黑色机械战甲的人正从高塔中走出，战甲上印着火焰形状的标志，手里握着类似步枪的武器，枪管里闪烁着暗红的能量光，像蛰伏的火。
“是烬土域的械修派……”陈凡的心脏狂跳。他在学院课堂上见过械修派的画像，他们是曦光域的死敌，以操控机械灵能、改造身体闻名。若是被他们发现自己身上的星脉灵气，恐怕比曦光城的追兵更难对付。
“队长，火晶矿储备还够撑三天，要不要再深入森林找新矿脉？”一个矮个子械修者说道，他的左臂是根粗短的金属炮管，说话时炮管还在微微转动，泛着冷光。
“不必了。”为首的械修者转过身，陈凡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男人的右脸覆盖着银色机械面具，露出的左眼是红色的机械义眼，闪烁着冰冷的光；身材高大，战甲肩部印着三道金色纹路，代表着凝核初期的修为。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雷暴首领的命令，让我们尽快返回废械城，说是有重要实验要进行。”
“实验？难道是关于双能灵源的？”另一个械修者凑上前，语气里满是好奇。
机械面具男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机械义眼红光闪烁：“不该问的别问。做好自己的事，等实验成功，我们械修派就能彻底碾压那些星脉修士，让整个穹光大陆都知道，机械灵能才是最强的力量！”
双能灵源！
陈凡的心脏猛地一沉。雷暴果然在找双能灵源，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已经有了线索。是知道灵源藏在自己的义肢里，还是找到了其他灵源碎片？
就在这时，机械面具男突然转头，红色的机械义眼直直看向陈凡藏身的断墙。“谁在那里？”他的右手握住了腰间的能量刀，刀身瞬间亮起红色的光刃。
陈凡知道藏不住了，深吸一口气，从断墙后走了出来，尽量让表情看起来平静：“我只是个迷路的修士，无意中闯入这里，没有恶意。”
五个械修者瞬间围成一圈，将他困住，能量枪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胸口，暗红色的能量在枪口凝聚，随时可能爆发。矮个子械修者的金属炮管发出“嗡”的低鸣，红色能量光越来越亮：“迷路的修士？我看你是曦光域派来的间谍！身上还带着星脉灵气的馊味，真恶心。”
“我不是间谍。”陈凡握紧义肢，指尖残留的机械灵能在悄悄汇聚，“我刚从曦光城逃出来，因为这只机械义肢，被他们当成了械修派的奸细。”
机械面具男的目光落在陈凡的钛合金义肢上，红色机械义眼微微闪烁，像是在扫描：“你的义肢……材质很特殊，不是我们械修派常用的合金。而且，我能感觉到里面有机械灵能的波动，很微弱，但很纯净。”
他走上前，蹲下身，粗糙的机械手指轻轻触碰义肢上的金银纹路。指尖刚碰到纹路，陈凡的义肢突然发出一阵“嗡”的共鸣声，机械灵能的波动瞬间增强，纹路在晨雾中亮起淡淡的光。
机械面具男的身体猛地一震，猛地抬头，红色机械义眼里满是震惊：“这是……双能纹路！你身上有双能灵源？”
陈凡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知道绝不能承认，否则一定会被抓去献给雷暴。他强装镇定，眼神尽量保持平静：“我不知道什么双能灵源，这义肢是我在裂隙残痕岛捡来的，这些纹路是天生就有的。”
机械面具男显然不信，他站起身，对着身后的械修者冷声道：“把他带回去。雷暴首领要找的，可能就是他。”
“队长，万一他是曦光域的陷阱呢？”一个械修者担忧地说道，手里的能量枪又往前递了递。
“陷阱？”机械面具男冷笑一声，机械义眼红光更盛，“就算是陷阱，只要他身上真有双能灵源，也值得。把他的能量封住，别让他耍花样。”
两个械修者上前，用特制的黑色金属镣铐锁住了陈凡的双手和双脚。镣铐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抑制纹路，刚一戴上，陈凡就感觉到丹田处的双能被牢牢压制，连一丝灵气都调动不出来，义肢也彻底失去了反应，像块沉重的废铁。
他被押着走向高塔，路过废墟时，目光扫过那些残破的建筑——墙体上刻着与树灵祭坛相似的双螺旋纹路，只是早已被锈迹覆盖，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精致。这座废弃的机械城，恐怕也是上古星穹文明的遗迹。
“这里是什么地方？”陈凡忍不住问道，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机械面具男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冰冷得像金属：“这里是废械城遗址，是我们械修派的圣地。上古时期，星脉师和械修者在这里共同研究双能技术，后来因为械灵战争，这里被彻底摧毁。现在，这里是我们械修派重建文明的起点。”
共同研究双能技术……陈凡的脑海里又闪过记忆碎片——“辰”和穹光七子站在一座类似的高塔顶端，手里握着双能武器，身后是璀璨的星空，脸上带着坚定的笑容。难道这座废械城，就是他们当年的研究基地？
没等他想明白，高塔的厚重金属门缓缓打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门后是一条长长的通道，两侧墙壁上镶嵌着红色的火晶，橘红色的光映得通道里一片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火晶的灼热气息。通道尽头，隐约能看到一座巨大的机械装置，装置中央悬浮着一块黑色晶体，散发着与森林之主身上相似的诡异黑色能量。
陈凡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雷暴的实验，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而他，已经踏入了这个危险的漩涡中心，再也无法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