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彻头彻尾的无视,比任何反驳都更让那出声者感到难堪和恼怒。
他咬了咬牙,知道自己不能再躲在人群里了。
于是,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他阴沉着脸,一步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来人拥有一头如同冰川般的冰蓝色长发,用一根银丝发带松松束在脑后,几缕发丝垂落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旁。
他身材修长,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阴柔而冰冷的气质。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狭长的、颜色浅淡的冰蓝色眼眸,此刻正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和算计,牢牢锁定在威廉身上。
威廉和莉莉安都认出了他——正是之前在宴会厅外,凯恩·路西法愤然离开后,第一个出言嘲讽凯恩的那个阴柔男子。
显然,他也是莉莉安的追求者之一,而且属于那种心思更为曲折、擅长借力打力的类型。
他走到一个足以让所有人都看清他和威廉的距离,停下脚步,强行压下脸上的怒意,挤出一个看似礼貌实则冰冷的笑容。
他目光扫过威廉,最终却看向莉莉安,语气带着一种故作姿态的关切:
“莉莉安小姐,并非我故意找茬。只是剑阁选拔事关重大,名额限定想必有其深意。这位……夜天明先生,据说是血族?可我印象中,此次受邀的血族名单里,似乎并没有阁下。为了大家的公平,也是为了剑阁选拔的严肃性,能否请阁下解释一下,您是如何进入这专属选拔空间的呢?”
他将问题抛向了“公平”和“规则”,试图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同时又将莉莉安隐隐架在火上烤,暗示她可能徇私。
这一手,可比凯恩·路西法那种直接的敌意要阴险得多。
莉莉安终于抬起粉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红唇轻启,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伊莱·霜语,你的记性看来不太好。剑阁既然能将人拉进来,自然有它的道理。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越俎代庖,替剑阁审核资格了?”
名为伊莱·霜语的青年脸色一僵,莉莉安的直接回复和毫不客气的反驳让他有些下不来台。
他冰蓝色的眼眸中寒意更盛,却不敢直接对上莉莉安,只好将矛头再次对准一直沉默的威廉,语气带着挑衅:
“夜天明先生,难道你就只会躲在女士身后,连为自己辩解的勇气都没有吗?还是说,你的来历,真的如此见不得光,无法公之于众?”
威廉瞥了对方一眼,便不再理会。对方与路西法家族的那位青年比起来可真是差了许多。
伊莱看见威廉无视他,他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羞怒。
但他很快调整了情绪,意识到光靠自己行不通,那就找外援。
他深吸一口气,转向周围所有正在观望的年轻魔族,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激昂与愤慨,试图将所有人都拉拢到他的阵营。
“各位!请听我一言!”他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整个空间,冰蓝色的长发无风自动。
“剑阁!这个名字对我们意味着什么?那是从小听到大的童话,是奥尔斯山的传说!是我们魔族历史与力量的象征!”
他的话语极具煽动性,许多年轻魔族的眼中都露出了认同和向往的光芒。
伊莱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种情绪,继续慷慨陈词,声音在纯白空间中回荡:“我们一直以为那只是先辈留下的童话,是遥不可及的传说!可今天,传说照进了现实!我们获得了这千载难逢的机遇,站在了这里!”
他话锋一转,手臂猛地指向一直神色平静的威廉,语气变得尖锐而充满质疑:“可就在这神圣的时刻,在我们所有人中间,却混进了一个来历不明、身份可疑之人!”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试图激起共鸣:“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谁不是在魔族年轻一代中历经层层筛选,凭借天赋与努力,才脱颖而出,赢得了这仅有的两百个资格?”
伊莱的声音带着一种痛心疾首的意味,他刻意强调了“资格”与“努力”:“我们的名字,是经过王庭与剑阁共同认可的!我们的实力与潜力,是经过无数次考验的!那么他呢?”
他再次将矛头直指威廉,声音几乎是在呐喊:“这个突然冒出来没有任何人知道的血族,他凭什么?凭什么可以不经过任何筛选,就站在这里,与我们共享这无上的荣耀与机会?这对我们所有恪守规则、奋力拼搏的人,公平吗?!”
他成功地偷换了概念,将威廉的存在定义为对所有人努力的侮辱。
这番话语确实戳中了一些人的心思,尤其是那些出身普通、全靠自身打拼才获得资格的天才。
他们看向威廉的目光顿时变得复杂起来,怀疑、不满、甚至是一丝嫉妒的情绪开始在某些人眼中滋生。
一些原本事不关己的看客,此刻也交头接耳起来,低声议论着伊莱话语中的“道理”。
毕竟,能走到这里的,谁不是心高气傲之辈?谁愿意看到一个莫名其妙的人,似乎毫不费力地就站在了与他们同等的位置上?
但这两百人显然有不少人都是人精,他们都在一旁看着热闹,特别是凯恩,他看着伊莱的眼神仿佛就是一个小丑。
伊莱看着人群中逐渐发酵的情绪,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他成功地营造出了一种“我们”与“他”的对立氛围,将威廉孤立了起来。
他挺直了胸膛,冰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冷光,等待着威廉的反应,或者期待着有更多人站出来附和他。
莉莉安皱起了眉头,粉眸中闪过一丝厌烦,她刚要开口,威廉却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背,对她摇了摇头。
威廉脸上依旧带着那副慵懒平静的表情,仿佛伊莱那番激昂的指控只是在表演一场与他无关的滑稽戏。
他甚至还有闲心对莉莉安低声调侃了一句:“这人是谁?”
“巫妖王庭的霜语家族,巫妖一族中算是强大的吧,但是却是庶子,一心想要抢夺自己哥哥继承人的位置。”
“巫妖啊,口才不错,可惜用错了地方。”
说完,威廉拉着莉莉安的手,堂而皇之地向着天梯走去,莉莉安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任由威廉牵着自己向前走。
人群自然地为其让路,他们想要看看威廉到底想要怎么反驳伊莱。
威廉带着莉莉安来到天梯的入口,他轻蔑地往后看了一眼伊莱,不屑地道:“答案?你也配?”
说完,威廉不再理会脸色白得仿佛死人一样的伊莱,拉着有些惊讶的莉莉安步入登仙台。
同时虚空中的语言也再次响起:“考验开始,准许进入登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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