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羽涅和丫鬟登上船后,船只开始缓缓移动。
船内小丫鬟跪坐一旁点茶,动作行云流水。
陈羽涅不太懂茶,也被她吸引。
玉手将茶抹碾磨成细粉,再用茶罗过筛。春熙帮着煎水,用热水温烫茶盏。
小丫鬟又一番调制,而后笑眼弯弯的递给陈羽涅,像是在求夸赞。
陈羽涅回之一笑,接过茶盏先闻其味,再细品一口:“茶有真香,非龙麝可拟!”
…………………
三日后,沈瑜来到将军府寻陈羽涅,看她过的还不错,也就放心了。
陈羽涅带她逛着这将军府,两人不知不觉间来到一处院落。
院门有两个身形魁梧的大汉把守,里面有高高矗立的阁楼。
陈羽涅和沈瑜对视了一眼,神色自然的走近。
两个守卫眼神犀利的盯着她们,待她们靠近的时候,沉声道:“大小姐可进去!”
意思就是沈瑜不能进。
陈羽涅看了看沈瑜,又看了眼里面的阁楼,嗤笑道:“我们只是路过罢了,又不进去!”
说罢就要带着沈瑜离开。
“大小姐请进!”
两个侍卫不再凝视她们。
陈羽涅会意,拉着沈瑜进入这个神秘的院子。
穿过小池塘上的拱桥,她们一步一步踩上楼梯。
她们站在阁楼门前,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阁楼内光线明亮,一览无余。
沈瑜试探的问道:“有人吗?”
很安静,没有人答话,她顿时放松了不少,直接把门关上。
她们仔细打量这里,发现这里的陈设很简单。
一排书架将这里分隔成了两部分,里侧还有个延出的望台。
陈羽涅随手拿起书架上的一本书,翻开一看,内容晦涩难懂,竟是本天文地理。
她随意翻了几下,便放回了原处。
她又走到书案前,见上面放着几个信封,笔还蘸着墨搁在砚台上。
于是绕到另一头,想看看信上写的什么。
可这时,她忽然看见墙边檀木高架上,用黑布罩着什么。
她想,将军帐内肯定有兵器。
仗着这里没有外人,沈瑜手快,替她扯下黑布。
将近一人高的弓,由堪比钢铁之坚硬的紫檀木所制。
立在架上,弓身凛冽着肃杀之气。
陈羽涅神色怔然的看着这张弓,情不自禁的抚摸上面的虎豹兽纹,微凉的质感传入掌心。
看了很久,她伸出双手握住弓把,用尽全力的拿起这张弓。
“很喜欢这弓?”赵俨在她们身后问道。
两人被他突然的出现吓了一跳,弓都差点拿不稳。
“你…你…怎么在这儿?”陈羽涅慌张问道。
“我一直在这儿”
沈瑜气愤的想,在这儿怎么不出声?害她们这么没礼貌!
然面上还是乖巧的说道:“我们以为这里没人,就随便看看!”
赵俨看陈羽涅拿的辛苦,便接过这把弓,笑着说道:“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这是虎豹骑的将军弓。弓身坚固,可承受万石之力,极具远程杀伤力。”
说罢走向望台。
陈羽涅看着他宽阔的后背,神色纠结。
沈瑜则拉住她的手臂,走了过去。
这阁楼建在府邸后院,望台上可以登高眺望后面的湖水和群山。
陈羽涅这才发现,这里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她这两天游玩的船和湖心亭。
阳光正好,天空湛蓝如洗,湖水倒映着群山。如美人青黛般婉延,三三两两的飞鸟投入其中。
赵俨朝陈羽涅招手,眼神十分柔和:“过来!”
很奇怪,没见到他的时候,心里对他很是怨恨。
可现在见到了,却没有想象中的,自己疯狂的怒骂和质问。
她看着这个人,他强壮的体魄和手里举重若轻的将军弓,情不自禁的走了过去。
待陈羽涅走到他身边,赵俨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恶念。
他取下手上的虎纹玄铁扳指,让她戴上,又将弓递给她。
陈羽涅只一瞬犹豫,便伸手去拿。
待她拧着脸拿起后,赵俨又从手边箭筒摸出一支箭。
陈羽涅憋着一口气,一手架弓,一手搭箭,再拉弓…
她想让自己看起来威风一点,保持好拉弓的姿势,一点点加大力度。
然而,直到她满头大汗,闷哼出声也只拉开了一半。
她眼眶通红,力气耗尽,手逐渐泄了力气。
就在她不甘的要放下弓的时候,身后靠近一个温热的气息,直至身躯相贴。
“我教你!”
赵俨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她怔怔的回头看他。
对上女儿清澈的眼神,赵俨柔声道:“射箭,要先对准目标!”
覆住她的手,将箭头向下移,对着下边那艘船,说:“我们的目标就是那个船夫,”
“你天天和他游船,应该对目标很熟悉吧?”
耳边猝然响起令人耳痛的拉弦声,仿佛能撼动天地的力量,顷刻间就聚集在她的手里。
“不…不…不可以!”
陈羽涅吓的肝胆俱裂,为何突然要杀人?
那个船夫,昨日载她划了两个时辰。只是个平民百姓,为何要杀他?
赵俨如铜墙铁壁般环抱着她,紧贴的身躯传来蓬勃的力量,以及不容抗拒的威慑。
不!不可以!
将军弓在她手中拉满,她却没有丝毫兴奋,只有惊骇和恐惧。
她挣扎起来,却只能撞在他怀里,哭喊道:“不!不要杀他!为什么要杀他!我恨你!我恨你!”
见女儿不经逗,赵俨将箭头移向湖尽头的群山,轻声说道:“好,他不是敌人,不杀他。”
“看到没有?”
陈羽涅用力眨掉眼泪,看着箭头指的方向,闷声道:“看什么?”
“看飞出山林的鸟”
“鸟?”
陈羽涅有点不敢置信,群山太远了,投进去的鸟,和飞出去的鸟,都只是一小截线头般大小,如何能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