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冬天的暖手宝
入冬的第一场雪来得猝不及防。前一晚睡前，林晓妍还趴在书桌前看窗外的月亮，夜空是干净的墨蓝色，星星缀在上面像撒了把碎钻，连风都带着点深秋的温柔，没半点要下雪的迹象。可清晨闹钟响时，她揉着眼睛掀开窗帘，窗外的世界已经变了模样——屋顶盖着层薄薄的白霜，光秃秃的树枝上挂着细碎的雪粒，连楼下花坛里的冬青都裹了层银边，冷风裹着雪沫子往窗缝里钻，吹得玻璃沙沙响。
“妍妍，快起来吃早饭，今天降温，张妈给你找了厚羽绒服，记得穿上。”门外传来张妈的声音，带着熟悉的暖意。林晓妍应了声，慢吞吞地爬起来，套上毛绒睡衣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一件深灰色的长款羽绒服挂在最显眼的位置，蓬松的毛领看着就厚实，可她伸手摸了摸，又想起昨天在学校看到的情景——隔壁班女生穿的短款薄羽绒服，配着加绒牛仔裤，又轻便又好看，哪像这件厚的，裹上肯定像个圆滚滚的小粽子。
她咬了咬唇，偷偷把厚羽绒服塞回衣柜深处，从最下面翻出那件浅粉色的薄款羽绒服。这件是去年买的，当时觉得长度刚好，可今年再穿，下摆已经到不了膝盖，保暖性也差了不少，但胜在版型好看，收腰设计能显出身形。她快速套上，又抓了条薄围巾绕在脖子上，对着镜子转了两圈，觉得没那么臃肿，才背着书包跑下楼。
“怎么穿这件薄的？”张妈端着牛奶从厨房出来，一眼就瞥见了她的衣服，眉头皱了起来，“今天零下好几度呢，这衣服不够暖，赶紧换了。”林晓妍端起牛奶抿了一口，含糊着说：“不冷的张妈，我活动量大，穿厚的反而热。”说着就抓起三明治往门口跑，“我上学要迟到啦，晚上见！”
门“砰”地一声关上，张妈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转身拿起手机给苏逸辰发消息：“先生，妍妍今天没穿厚羽绒服，就穿了件薄的，我劝不动她，您看要不要……”
林晓妍踩着雪往公交站走，雪粒子落在头发上，很快就化成了小水珠，冰凉地贴在头皮上。风比她想象中更冷，顺着衣领往脖子里灌，她缩着脖子把围巾裹得更紧，可寒气还是往骨头缝里钻。等公交的时候，她看着来往的行人，大多穿着厚实的羽绒服，戴着帽子手套，只有她裹着件薄外套，手指很快就冻得发麻，连拉书包拉链的力气都快没了。
到学校时，早读课刚结束。她走进教室，搓着冻得发红的手回到座位，同桌李雪正拿着暖手宝暖手，见她进来，连忙把暖手宝递过来：“妍妍，你手怎么这么冰？快暖暖。”林晓妍接过暖手宝，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稍微缓解了些寒意，她笑着说：“谢啦雪儿，早上没看天气预报，穿少了。”
“你也太粗心了！”李雪把自己的厚围巾解下来，不由分说地围在她脖子上，毛茸茸的围巾裹着暖意，瞬间把脖子周围的寒气挡了回去，“这围巾你先戴着，我妈给我织了两条呢。对了，苏先生没给你准备厚衣服吗？他平时不都挺细心的？”
林晓妍摸了摸脖子上的围巾，心里有点发虚。苏逸辰待她向来周到，换季的衣服、常用的物品，总会提前备好。上次她随口说一句晚自习冷，第二天教室里就多了个小太阳；她喜欢吃的草莓不好保存，他就专门让人从外地空运新鲜的，每次都装满满一盒子。可这次，她偏偏为了好看，故意不听劝穿了薄衣服，要是让他知道，肯定又要念叨她。
“他……他最近忙，可能忘了。”她含糊地应付过去，把暖手宝还给李雪，“我先准备下节课的书。”说着就低头翻书包，避开了李雪的目光。
课间操的铃声准时响起，班主任站在讲台上，拍了拍手说：“今天雪停了，大家出去做课间操，活动活动身体，别在教室里待着。”全班同学哀嚎着站起来，林晓妍跟着人群往操场走，刚走出教学楼，冷风就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她忍不住缩了缩肩膀，把胳膊抱在胸前。
操场的地面结了层薄冰，走在上面滑溜溜的，她小心翼翼地跟着队伍站好。广播里响起熟悉的体操音乐，她跟着节奏抬手、弯腰，可手指冻得僵硬，连伸直都费劲，做动作时总慢半拍。站在她前面的男生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林晓妍，你手怎么跟胡萝卜似的，红通通的。”她瞪了他一眼，没说话，心里却更委屈了——早知道就听张妈的话，穿厚羽绒服了。
课间操结束后，她快步往教室跑，冷风灌进嘴里，冻得她牙齿打颤。回到座位上，她把双手放在嘴边哈气，可刚暖和一点，又被教室里的寒气打回原形。李雪看着她冻得发抖的样子，把自己的暖手宝又塞给她：“你拿着吧，我还有个充电的，等会儿充上电就行。”林晓妍接过暖手宝，紧紧攥在手里，心里又暖又悔。
下午第一节课是数学，老师在讲台上讲着复杂的函数题，林晓妍却没心思听。她的手指还是冰凉的，连握笔都觉得费劲，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她盯着课本上的公式，脑子里却在想——苏逸辰会不会知道她穿少了？他会不会来学校给她送衣服？可转念又觉得，他平时那么忙，公司里有一堆事要处理，哪有空管她这点小事。
就在这时，教室后门被轻轻推开。林晓妍下意识地回头，就看到苏逸辰站在门口。他穿着件黑色的长款大衣，领口别着条深灰色的围巾，身上落着薄薄的雪花，头发梢上还沾着雪粒，显然是刚从外面过来。他的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很快就落在了林晓妍身上，眼神里带着点无奈，又有点心疼。
班主任正好在黑板上写字，听到动静回头，看到苏逸辰，立刻笑着朝他点点头，然后对着林晓妍说：“林晓妍，你出来一下。”
林晓妍心里一紧，连忙站起来，手里还攥着李雪的暖手宝，快步往门口走。路过讲台时，老师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说：“你家人来给你送衣服了，真是贴心。”她的脸有点红，走到门口，苏逸辰已经往走廊尽头退了两步，等着她。
她跟着他走到走廊窗边，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细小的雪粒飘在空中，像白色的雾。苏逸辰把手里的东西递过来——是那件她早上偷偷藏起来的深灰色厚羽绒服，还有一个粉色的袋子。“先把衣服穿上。”他的声音很温和，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味。
林晓妍接过羽绒服，低着头开始穿。羽绒服很厚实，套在薄外套外面有点费劲，苏逸辰见状，伸手帮她拉了拉袖子，又把拉链从下往上拉到顶，只露出她的一双眼睛。“冷不冷？”他抬手碰了碰她的脸颊，指尖带着外面的寒气，让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不冷……”她的声音被埋在厚厚的衣领里，闷闷的，像只偷藏食物的小松鼠。其实她冷得厉害，脚趾都冻得发麻，可看着苏逸辰担心的样子，又不想让他觉得自己不听话。
苏逸辰看穿了她的心思，没拆穿，只是从粉色袋子里拿出一个暖手宝。那是个兔子形状的，粉色的绒毛外壳，摸起来软软的，已经充好了电，隔着袋子都能感觉到暖意。“拿着。”他把暖手宝塞进她手里，又把她脖子上李雪的围巾解下来，换上自己带来的那条厚围巾——这条围巾是羊绒的，比李雪的那条更暖和，他在她脖子上多绕了两圈，把下巴都裹了进去，“放学我来接你，别自己走了。”
林晓妍攥着暖手宝，掌心的暖意顺着手指蔓延到全身，连心里都暖暖的。她抬头看着苏逸辰，发现他的肩膀上落了不少雪花，黑色大衣的袖口被雪水打湿，贴在胳膊上，头发梢上的雪粒还没化，亮晶晶的。她忽然想起，苏逸辰的公司在城市另一端，从公司到学校，开车至少要四十分钟，他肯定是看到张妈的消息，就立刻赶过来了，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也没顾上打伞。
“苏叔叔，你衣服湿了。”她小声说，伸手想去拍掉他肩膀上的雪花。苏逸辰往后退了一步，笑着说：“没事，一会儿就干了。你快回教室吧，别耽误上课，我先回去处理点事，放学在校门口等你。”
他转身往楼梯口走，黑色的大衣在走廊里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背影挺拔又沉稳。林晓妍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才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暖手宝——兔子的眼睛是黑色的纽扣，看起来很可爱，掌心的温度刚刚好，不烫也不凉，像他平时给她的感觉，总是那么温和。
她攥着暖手宝回到教室，李雪立刻凑过来，小声问：“是苏先生吗？给你送衣服啦？”林晓妍点点头，把李雪的围巾递还给她，“谢谢你的围巾，我现在有厚的了。”李雪看着她脖子上的羊绒围巾，又看了看她手里的暖手宝，笑着说：“苏先生也太宠你了吧，这么冷的天还专门跑一趟。”
林晓妍的脸有点红，把暖手宝放在桌肚里，手揣在里面，再也不觉得冷了。这节课她听得很认真，连之前觉得难懂的函数题，好像都变得简单了。偶尔低头看到桌肚里的暖手宝，心里就像揣了个小太阳，暖暖的，连窗外的雪景都变得好看起来。
下午的课很快就结束了，放学铃声响起时，林晓妍收拾书包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不少。李雪笑着说：“急着见苏先生啊？”她没反驳，只是加快了脚步，背着书包往校门口走。
刚走出教学楼，就看到校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是苏逸辰的车。她快步走过去，拉开车门钻了进去，一股暖意瞬间包裹了她。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空调出风口飘着淡淡的香薰味，是她喜欢的柑橘味。副驾驶座上放着一个白色的保温杯，旁边还有一袋刚烤好的饼干，是张妈常做的蔓越莓口味。
“冷不冷？”苏逸辰转头看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冻感冒吧？”林晓妍摇摇头，拿起副驾驶座上的保温杯，打开盖子，里面是热可可，上面还飘着一层淡淡的奶泡。“张妈做的，趁热喝，暖身子。”苏逸辰发动车子，方向盘在他手里转动得很稳，侧脸在暖黄的车内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睫毛长长的，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车窗外，雪花又开始下了，比早上更大了些，纷纷扬扬地飘落，像无数白色的精灵在空中跳舞。路边的路灯亮了，橘黄色的灯光透过车窗照进来，落在苏逸辰的脸上，把他的轮廓勾勒得很温柔。林晓妍捧着热可可，小口小口地喝着——可可的甜度刚刚好，带着浓郁的奶香味，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得她胃里都舒服了。
“今天在学校没冻着吧？课间操的时候是不是特别冷？”苏逸辰一边开车，一边轻声问。林晓妍喝着热可可，小声说：“有点冷，手指都冻僵了，后来你给我送了暖手宝，就不冷了。”她顿了顿，又说：“苏叔叔，对不起，我早上不该不听张妈的话，穿薄衣服让你担心了。”
苏逸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很轻，“知道错了就好，下次别再这么任性了。好看固然重要，但保暖更重要，冻感冒了多难受。”林晓妍点点头，把脸埋在热可可的热气里，小声说：“我知道了，下次一定穿厚衣服。”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雪路上，轮胎压过积雪，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林晓妍看着窗外的雪景，路灯下的雪花像碎钻一样闪烁，路边的商店门口挂着红色的灯笼，透着节日的暖意。她又看了看身边专注开车的苏逸辰，他的眼神很认真，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修长，手腕上戴着一块简单的手表，表盘在灯光下闪着淡淡的光。
她忽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也没那么冷了。有张妈做的热饭，有李雪递来的暖手宝，还有苏逸辰专门送来的厚衣服和热可可，这些细碎的温暖，像点点星光，照亮了整个冬天，也填满了她的心。
车子驶进小区，停在楼下。苏逸辰解开安全带，转头对她说：“我先下车给你开门，你别着急，小心滑。”他下车后，绕到副驾驶座这边，打开车门，伸手扶着她的胳膊。林晓妍握着他的手，他的手很暖，把她的手裹在掌心里，一点都不觉得冷。
“张妈肯定做好晚饭了，咱们上去吃。”苏逸辰牵着她的手往楼上走，雪粒落在他们的头发上，很快就化成了水珠，可她一点都不觉得凉。走到楼道口时，她抬头看了看苏逸辰，他的眼睛里映着楼道里的灯光，亮晶晶的，像盛着星星。
“苏叔叔，”她小声说，“那个暖手宝，我很喜欢。”苏逸辰低头看她，笑着说：“喜欢就好，下次再给你买个别的颜色的。”
推开家门，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张妈已经把饭菜端上桌了，红烧肉的香味飘满了整个屋子。“回来啦？快洗手吃饭，今天做了妍妍爱吃的红烧肉和糖醋排骨。”张妈笑着迎上来，接过苏逸辰手里的外套，“先生，您的衣服湿了，赶紧换下来，我给您烘干。”
林晓妍坐在餐桌前，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又看了看身边的苏逸辰和张妈，心里暖暖的。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肉炖得软烂入味，满满的幸福感在心里蔓延。
窗外的雪还在下，可屋子里却温暖如春。林晓妍知道，这个冬天，有这些温暖的人陪在她身边，她再也不会觉得冷了。而那个粉色的兔子暖手宝，她会好好收着，因为它不仅暖了她的手，更暖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