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铮从清洁液里捞起那根铁丝，水珠顺着金属表面滚落。他随手把它扔进垃圾桶，抬头瞥了眼墙上老旧的挂钟——凌晨一点零五分。店铺早已打烊，只有后厨还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他没回宿舍，而是拖了把椅子在监控屏幕前坐下。手指在键盘上灵活敲击，调出各个角度的实时画面。那根铁丝让他想起巷口的事，也让他对另一个可疑人物更加警惕——那个自称小李的美食博主。
这人三天里来了六次，两次闯进厨房要拍陈砚舟炒菜。问的问题都透着古怪，什么“成本高不高”“食材是不是特别渠道”，表面关心，实则句句都在往负面引导。
许铮放大其中一个画面。那是通向储物间的偏道，平时不对外开放。此刻，一个黑影正贴着墙根移动，手里攥着个U盘，动作轻得像猫。
是小李。
许铮立即起身，没开灯，借着暗处掩护绕到后方。那人已经站在监控主机箱旁，正要把U盘往里插。
许铮从背后逼近，右手机械手如铁钳般扣住对方手腕，左手顺势拧肩压背。小李“哎哟”一声扑倒在地，U盘飞出去老远。
“你干什么？”小李挣扎着抬头，脸上挤出无辜的表情，“我就是想备份点素材！”
许铮不说话，开始搜身。当摸到衣领夹层时，他指尖触到一个微型相机。取出内存卡一看，里面全是餐馆的细节照片：厨房动线、出入口位置、员工换班时间表。
“谁派你来的？”许铮蹲下身，目光如炬。
小李嘴角突然抽搐，牙缝里发出细微的“咔哒”声。下一秒，他脸色发青，嘴角渗出带血的泡沫，全身开始痉挛。
许铮立即捏住他鼻子，用掌根抵住下巴防止咬舌。他认出这是黑帮外围人员常用的自杀装置。一边控制着对方呼吸，一边掏出手机拨通沈君瑶的电话。
不到十分钟，沈君瑶赶到。她穿着便服，但腰间别着战术笔和手铐。检查过小李的瞳孔后，她抽出战术笔，在对方手臂几个穴位快速刺了几下。
小李猛地咳嗽一声，吐出一口黑血，呼吸渐渐平稳。
“毒囊破了，但吞得不多。”沈君瑶收起笔，“刺激穴位逼出部分毒素，送医院还能救。”
这时陈砚舟也从宿舍赶来。看见沈君瑶手上的血迹，他二话不说转身进了厨房。几分钟后端出一碗冒着热气的绿汤。
“用银勺舀着洗。”他说。
沈君瑶照做。汤里加了薄荷叶，触到皮肤带来一阵清凉，烧灼感逐渐消退。她抬眼看向陈砚舟，“又是你的独门秘方？”
“祖传验毒勺配绿豆汤，清热解毒。”陈砚舟接过空碗，“不过这次是你救人，不是我治人。”
四人围着小李站成一圈。他已经清醒，背靠墙壁坐着，脸色灰败。
“说吧。”沈君瑶声音平静，“谁指使的？”
小李喘着粗气，“刀疤六……让我拍布局，找弱点。说是为下一步行动做准备。”
“下一步是什么？”
“不知道。我就负责收集信息。”他苦笑，“他们给钱，让我扮美食博主。我真以为就是拍视频赚流量……”
“那你牙里的毒囊也是意外装上的？”许铮冷笑。
小李低下头，不再言语。
沈君瑶将U盘和相机收进证物袋，“这些我带回去分析。你们这儿不能再出事了。”
“我知道。”陈砚舟点头，“但我们不会关门。”
沈君瑶看了他一眼，又转向许铮，“你们两个，别硬扛。对方已经开始不择手段了。”
她说完转身离开，脚步干脆。临出门前顿了顿，“看来有人坐不住了。”
门关上后，店里重归寂静。
许铮封死U盘接口，在主机周围布下新的警报线。他站在后门摄像头下，凝视着街角那片浓稠的黑暗。
“他们还会来。”他说。
陈砚舟正在擦拭灶台，闻言抬起头，“那就等着。”
“我不是保镖了。”许铮转身，“我是守店的人。”
陈砚舟唇角微扬，“我一直都知道。”
许铮走到工具箱前，取出一根新铁丝，在机械手指上试了试弯曲度，然后浸入清洁液。
“明天我要查钱多多的行踪。”他说，“既然小张是他假扮的，说明他在外面有同伙。这些人一定还有联系。”
“打算怎么查？”
“看他常去的地方，见的人，用的车。”许铮握紧拳头，机械关节发出细微声响，“我不光能守，也能追。”
陈砚舟没有反对。他从冰箱取出一罐腌好的萝卜条，仔细装进保鲜盒。
“需要我做什么？”
“继续做饭。”许铮说，“只要灶火不熄，他们就不敢明着来。”
“那你小心。”
“嗯。”
许铮回到监控屏前，重新调出刚才的录像。他放慢播放速度，一帧一帧研究小李进门的过程。
衣着、鞋款、背包、步态……全都与公开账号里的视频吻合。唯独有一处不同——
这人左脚的鞋带系的是死结，而视频里的“小李”永远系着漂亮的蝴蝶结。
许铮暂停画面，放大鞋部特写。
他又调出三天前的首次拍摄视频对比。果然，那个动作流畅自然的美食博主，鞋带系法截然不同。
“冒牌货。”他低声说，“从一开始就不是同一个人。”
陈砚舟正在煮第二天要用的面团，闻声走过来。
“所以他们是找人顶替？”他问。
“可能是绑架了真博主，或者根本就没这个人。”许铮指着屏幕，“你看他进门时习惯性摸口袋，像在确认什么。真博主不会这么紧张。”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顺着这条线查。”许铮关闭画面，“先找到他住哪，再去通讯公司调记录。”
陈砚舟点点头，“需要用车的话，后院有辆旧摩托。”
“不用。”许铮摇头，“我步行就好。他们盯的是车和电子设备，不是行人。”
他最后检查了一遍门窗，确认所有锁具都已加固。然后站在后门边，仰头看着摄像头红灯规律闪烁。
夜风掠过檐下铜铃，发出一声清鸣。
许铮伸手检查机械手接口，发现有些松动。他蹲下身，从工具箱取出小扳手，开始拧紧螺丝。
拧到第三颗时，他动作突然停滞。
隔壁巷子传来一阵脚步声，很轻，但持续不断。
他屏住呼吸，将耳朵贴近门板。
脚步声停了。
接着响起金属摩擦的细响，像是有人在撬动什么。
许铮缓缓起身，右手摸向腰间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