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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蓝酥酥那种来去无踪、毫无规律的莫名恶心感,如同狡猾的敌人,时不时地冒出来骚扰她一下,尤其是在清晨刚从睡梦中苏醒、意识尚且模糊的时候,感觉尤为强烈和难以忍受。

她依旧固执地将这所有不适,一股脑地归咎于“外卖卫生质量不过关”、“不小心染上了人类世界的肠胃型感冒”,甚至开始天马行空地怀疑,是不是之前与玄夜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能量冲击过于猛烈,导致体内留下了什么难以察觉的能量紊乱后遗症,现在才开始慢慢显现出来。

而佘赋,则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并且……呈现出一种近乎狩猎状态的警惕。

他不再允许她碰任何生冷、油腻或者看起来不那么“安全”的食物,连她偷偷想点杯冰奶茶都会被他的眼神无声制止。

家里的早餐,彻底变成了由他亲自下厨准备的、味道极其清淡、但绝对干净卫生的白粥,配上一点点毫无油星的清炒小菜或者酱瓜。

他像一台高度精密的生物扫描仪,那双锐利的金色眼瞳,时刻观察着她脸上最细微的表情变化、走路的姿态、甚至打哈欠的频率,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线索。

酥酥对他这种突然升级的、近乎草木皆兵的过度保护行为感到既好笑又无奈,内心吐槽的弹幕就没停过:

【至于吗我的佘sir?猞猁大佬?不就是疑似吃坏了一次肚子,外加可能有点肠胃不适?你这严防死守、如临大敌的架势,搞得我好像得了什么妖界罕见、命不久矣的绝症一样……】

但当她某天清晨,睡眼惺忪地看到佘赋系着她买的那条印着小鱼干图案的围裙,背对着她,在厨房里无比认真地、用他那双能精准拧断妖兽脖子的手,小心翼翼地搅拌着一锅白粥时,心里那点小小的抱怨瞬间就化成了暖融融的春水。

【不过……】她偷偷弯起嘴角,【被人这样小心翼翼地、全神贯注地紧张着、保护着,感觉……好像还真不赖。】

这天清晨,阳光依旧如同最守时的信使,准时透过厚重的遮光窗帘缝隙,在卧室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温暖的光带,悄无声息地唤醒了公寓里新的一天。

蓝酥酥比佘赋先一步从睡梦中脱离,然而,迎接她的不是神清气爽,而是胃部一阵前所未有的、猛烈而凶残的翻搅!

那股熟悉的恶心感,如同积蓄了许久力量的海啸,以排山倒海之势,凶悍地直冲喉咙!

“唔——!”她猛地捂住嘴,甚至来不及完全清醒,身体的本能快于意识,像颗被发射出去的炮弹,倏地从床上弹坐起来,也顾不上会不会吵醒身旁浅眠的佘赋,头晕眼花、脚步虚浮地跌跌撞撞冲进了与卧室相连的洗手间,几乎是扑到了冰凉的白瓷洗手台前,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呕……咳咳……呕……” 因为胃里空空如也,她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能难受地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般的干呕声,食管和胃部剧烈地痉挛着,逼得她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眼前阵阵发黑,整个人虚脱得几乎要顺着洗手台滑坐到地上。

佘赋在她猛然坐起的那个瞬间就已经惊醒。

他锐利的目光在黑暗中迅速锁定她仓惶冲进洗手间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猛地一沉。

他立刻掀被下床,动作迅捷如猎豹,紧跟着冲进了洗手间。

当看到酥酥像只受伤的小兽般趴在洗手台前,单薄的脊背因为剧烈的干呕而剧烈起伏、微微颤抖,那张总是活力满满的小脸此刻煞白如纸,布满了痛苦和生理性泪水时,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他快步上前,一手稳稳地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将大部分重量承接过来,另一只手则带着一种与他冷硬气质不符的、略显笨拙的温柔,一下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试图帮她顺气。

他的眉头紧紧锁着,金瞳深处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担忧,以及一丝……越来越无法忽视的、指向某个特定方向的猜测。

酥酥撕心裂肺地干呕了好一阵,直到胃里的翻江倒海稍稍平息,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虚弱地向后一靠,瘫软在佘赋坚实温暖的怀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声音带着哭腔和劫后余生的沙哑:“完了……这次……这次感觉真的不一样……肯定不是地沟油的锅了……佘赋,我是不是……真的得了什么治不好的绝症啊?怎么会……怎么会吐得这么厉害……感觉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她越想越害怕,眼圈更红了。

佘赋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沉默地拿起旁边干净的毛巾,用温水浸湿后,动作极其轻柔地、仔细地帮她擦拭着布满冷汗和泪痕的脸颊,以及微微红肿的嘴角。

他的动作很慢,很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然而,在那片看似平静的金色眼瞳深处,复杂的情绪正在激烈地碰撞——深切的担忧,紧绷的紧张,以及那一丝……随着她近期所有异常表现—嗜睡、口味变化、情绪波动、以及这晨起剧烈的恶心…串联起来,而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无法自欺欺人的猜测。

他将几乎脱力的酥酥小心翼翼地打横抱起,走回卧室,动作轻缓地将她重新安置在柔软的大床上,仔细地替她盖好被子。

酥酥像只寻求安全感的小动物,下意识地蜷缩起来,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连那对总是精神抖擞的赤色狐耳和那条蓬松的大尾巴,此刻都无精打采、可怜兮兮地耷拉着,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窗外的晨光越来越明亮,如同流淌的蜂蜜,温柔地漫过窗沿,将整个卧室映照得一片温暖而朦胧,充满了宁静的氛围。

佘赋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她稍事安稳后便立刻起身去准备早餐,或者打开平板电脑处理那些似乎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妖管局公务。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身姿依旧挺拔,目光却一瞬不瞬地、极其专注地凝望着蜷缩在被子里的酥酥。

他看着她因为不适而微微蹙起的秀气眉头,看着她失去血色的、紧抿着的嘴唇,看着她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模样。

时间在静谧中缓缓流淌。

过了好一会儿,酥酥感觉那阵要命的恶心感终于如同退潮般慢慢远去,胃里不再那么翻腾,眩晕感也减轻了不少。

她缓缓地睁开还有些湿润的眼睛,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然后,她就撞入了佘赋那双正牢牢锁定着自己的、充满了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和一种近乎郑重的?的金色眼瞳。

“怎么了?”酥酥被他这过于严肃和专注的目光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我脸上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还是吐得太难看,吓到你了?”

佘赋没有立刻回答。

他沉默着,那短暂的几秒钟仿佛被无限拉长,像是在进行最后的内在确认,又像是在积蓄开口的勇气。

然后,他缓缓地伸出手,这一次,不是去探她的额头试探体温,而是非常轻、非常小心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谨慎,将他温热而略带薄茧的掌心,轻轻覆在了她依旧平坦、毫无异状的小腹上。

他的手掌带着灼人的体温,甚至能感受到一丝几不可查的、极其细微的颤抖,透过薄薄的睡衣布料,清晰地传递到酥酥的皮肤上。

酥酥被他这完全出乎意料、且意义不明的动作搞得彻底愣住了,大脑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只能呆呆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了认真与郑重的脸。

然后,在一片令人心悸的寂静中,她听到佘赋用那种极度克制、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却又带着某种尘埃落定般确认意味的、低沉而缓慢到了极致的语调,清晰地开口说道:

“或许,”他顿了顿,目光与她茫然的视线紧紧交缠,“不是病。”

他抬起眼,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金色瞳孔,如同最精准的锁,牢牢地锁住她写满困惑和不安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问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问题:

“酥酥,你的……月事,”他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词,确保表达准确,“这个月,按时来了吗?”

“轰——!!!”

如同一道裹挟着万钧之力的惊雷,毫无预兆地在她耳边炸响!声音巨大,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整个世界仿佛都随之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蓝酥酥猛地瞪大了双眼,所有的迷糊、不适、抱怨、以及对未知疾病的恐惧,在这一瞬间,被这句简短的问话炸得粉碎,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彻底僵住了,只能呆呆地看着佘赋那张无比严肃、没有一丝玩笑意味的俊脸,然后再机械般地低下头,视线落在他那只依旧覆在自己小腹上的、温热的大手上。

月事……?

这个月……?

好像……确实是……迟了几天?她之前一直忙着毕业、搬家、适应新生活,脑子里塞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压根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压力太大、作息混乱导致的内分泌暂时失调……人类女性不也经常这样吗?!

一个荒谬绝伦的、在此之前她连想都不敢想的、完全超出她现阶段人生规划的、却又在佘赋那郑重其事的眼神,以及最近所有身体异常迹象—嗜睡、口味改变、情绪化、尤其是这要命的晨起孕吐!

的联合指向下,变得无比清晰、几乎无法辩驳的可能性,如同划破厚重夜幕的第一缕曙光,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猛地、狠狠地撞入了她一片空白的大脑!

“轰”的一下,酥酥的脸颊连同耳朵、脖子,瞬间爆红,热度惊人,仿佛下一秒就能直接冒出蒸汽来!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撞得她肋骨都在发疼。

她只能维持着那副彻底傻掉的表情,瞠目结舌地看着佘赋,大脑彻底死机,连内心吐槽的功能都暂时瘫痪了。

窗外,初升的朝阳终于彻底挣脱了地平线的束缚,将万丈金光毫无保留地泼洒向大地,也透过明亮的玻璃窗,温柔地涌进卧室,将床边相拥的两人,以及他们无意识探出、此刻似乎也因为这巨大的信息冲击而僵在半空、忘记了动作的毛茸茸尾巴,都完全地笼罩在一片温暖、璀璨而充满了无限生机与希望的晨光里。

这毛茸茸的、温暖至极的晨光,似乎不仅彻底照亮了他们共同经营的、名为“家”的窝,也悄然地、清晰地,照见了一个……即将到来的、全新的、蕴含着无限可能的小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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