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响被林露弥拽着往正厅走，脚步还没站稳，就迎上了慕珩那张明显脸色不怎么好的脸。
他挑衅地吐了吐舌头：“好久不见啊，老慕。”
“松手。”慕珩蹙眉。
“又不是我牵的主人，”李响立刻撇清，顺势往林露弥身后一躲，“是主人牵的我。”
他探出半个脑袋，小声告状：“主人，他凶我。”
这一点倒是和十年前一点变化都没有。
林露弥没好气地向慕珩道：“好了别吃飞醋了，我是有要事要谈的，你们坐下，我先去关个门。”
慕珩目光在李响身上停了一瞬，眼神不善，终究还是没说什么，转身在一旁坐下。
等门关上后，林露弥回过身，看向李响，神情收敛了几分：“李响，我问你一件事。十年前，你是在哪里遇到渊魔的？”
李响一怔。
他显然没料到，林露弥回来找他，开口第一句话会是这个。脸上的嬉笑淡了些，眼中多了几分茫然。
“主人怎么突然问这个？”他挠了挠头，“我后来很听话的，也没再去找什么圣水，更没给他解开封印。”
林露弥没有接他的话，只是看着他，又问了一句：“这十年人间的战乱，你知道吧？”
“知道啊。”李响耸了耸肩，“人族不就这样？吃饱了就开始琢磨野心，国与国打来打去，扩地盘、争资源，千百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说白了，就是战乱而已，他们爱怎么打怎么打，和我们龙族也没什么关系。”
“话不能这么说。”林露弥眉头慢慢拧起，“不管你信不信，我总觉得，这一轮战乱，和渊魔脱不了干系。”
李响一愣，下意识反问：“为什么？”
“你先回答我一开始的问题，你是在哪里碰到渊魔的？”
李响开始寻思起来：“渊魔无实体可寻，无处可追。与其说是我碰到，倒不如说，是祂入我梦来。不过我记得，我当时是在诺日海的海底梦到渊魔的。”
“那我且问你，不过是一场梦，你当时是如何确定祂就是渊魔，没有骗你？”
李响笑了一声，手臂一环，懒懒地靠回椅背，二郎腿也翘了起来。
“因为我是龙族。蛟也好，龙也罢，我们这一族，寻常是不会做梦的。要么不梦，要梦，便是预兆之梦，或是有人强行入梦。”
他侧过头，语气多了几分笃定：“所以我很清楚，那不是虚妄。再说了，祂当时给了我一样东西。”
他打了个响指。
指尖火光骤然一凝，一缕幽深的火焰凭空冒出。
“喏，这渊火就是祂给我的。就是当年我烧掉蚌精一族屋子的那道火。这玩意老厉害了，除非有压倒性的力量，不然是灭不掉的。做了一场梦后，我就拥有了渊火。要是我将祂放出来，祂能给我的能力远不止这些，祂当时可是承诺我，让我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的。”
林露弥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看向范礼众人：“听到了吧，李响不过做了一场梦，便多了一道特殊的法术。而我听慕珩说，西陵国的几名将领，在短短数月内，从筑基期跃升至了元婴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和渊魔脱不了干系。”
范礼蹙眉，指节在桌上有意无意地敲打着，而后才道：“那依你之见，这个渊魔是想干嘛？”
“自然是解救自己，霍乱苍生。”
说着林露弥叹了一声：“渊魔本就是陨落地上古真神执念与戾气同天地残秽交融的产物。天下越乱，祂的力量便越强，甚至不需要依靠他人替他解除封印，光靠壮大自己力量便能破封而出。祂现在显然就是想把天下搞乱，好让自己能闯出来。”
范礼听完，沉默了片刻，抬手揉了揉眉心，像是在权衡什么，随后才缓缓开口：“为师虽不知你从何处得来的这些消息，但你所说的，与占星阁推演出的结果，确实对得上。”
魏凌风闻言，神色一凛，立刻追问：“师尊此话何意？占星阁最近又占到了什么？”
“嗯，不过倒也不是最近才发生的事了。不过此事，也是我成立玄法宗后，才知道的。”范礼神色凝重，“占星阁以周天星盘推演，得到了一个凶兆。这也是我们现今各大宗主最为头疼的事。”
“凶兆！？如此重要的事，师尊为何不告诉我们？”魏凌风不解。
范礼摇了摇头：“并非有意隐瞒。只是此事牵连太大，一旦传开，恐怕先乱的不是渊魔，而是人心。如今，这个消息还只掌握在各宗宗主手中，我们仍在商议，究竟要不要，将它公之于众。”
“到底是什么内容？”
范礼叹了一声，才道：“推演的星盘上星位错行，紫微失曜，这便意味着四海兵戈并起，王道倾斜，天下大乱。眼下西陵国联合八国肆意发动战争，十年之久，已经初现端倪。而更可怕的的预测，还在后头...”
范礼摇了摇头：“大战过后，阴阳失衡，清浊不分，混沌应数而生。其物无名，非妖非魔，非生非死，挟乱世之气而出，届时，妖物四起，噬人间气运，霍乱苍生。”
“总而言之，根据星盘演绎，凡尘王朝首当其冲，生灵涂炭。而后灾劫上溯仙门，道统衰败，灵脉枯竭，修行之人亦难独善其身。此劫一启，非一国之祸，亦非一宗可挡，乃是天地同厄，众生共劫。你说，这样浩劫，我们该同你们说，同天下说吗？说了之后，只怕是天下大乱啊。”
林露弥耸了耸肩:“说还是比不说好吧？现在凡间都乱成一锅粥了。”
范礼头疼得很：“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魏凌风听得眉头紧蹙，追问道：“那占星阁可曾给出破解之法？我记得古书记载，以往占星阁就算算出了大凶之局，也总能算出一线生机。”
“呵呵。”范礼冷笑了两声，“有是有。”
“什么？”
范礼干脆摊开双手，像是自嘲一般：“总结起来，就四个字——求神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