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公元1621年,冬,万物生抵达维滕贝格约两个半月后)
又一个月的时光,在维滕贝格上空十字架愈发璀璨的光辉中流逝。而这一个月,对于整个欧洲而言,堪称天翻地覆。
持续数年、席卷德意志地区并蔓延开来的三十年宗教战争,以一种任何人都未曾预料的方式,近乎停滞了。并非因为某一方的军事胜利,也非因为精疲力尽的妥协,而是因为一种难以抗拒的“引力”。
所有新教邦国、城邦的军队,乃至大量普通信徒,开始成群结队地、如同朝圣般脱离原有的战线和家园,向着萨克森的维滕贝格涌去。不仅是路德宗,就连加尔文宗、茨温利派等其他新教派别,甚至一些对战争感到厌倦和迷茫的天主教徒,也都受到了那传说中“圣城”与“圣者”的吸引,加入了这场前所未有的大迁徙。
原本与新教军队对峙的天主教联盟和帝国军队,愕然发现对面的阵地一夜之间变得空空荡荡。他们兵不血刃地“收复”了普法尔茨、波希米亚北部、梅克伦堡等大片区域。
地图上,代表天主教势力的区域迅速扩大,几乎恢复了战争爆发前的版图,甚至有所超越。然而,这种“胜利”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空虚感。
战场上留下的,只有废弃的营垒、丢弃的武器,以及……那仿佛萦绕不去的、关于东方圣者与维滕贝格神迹的传说。
据统计,自战争爆发至今,直接死于战火、饥荒和瘟疫的人数已超过几十万,尸山血海未能达成的“和平”,如今却以一种近乎荒诞的方式降临了,只是这和平,带着维滕贝格的印记。
维滕贝格本身,更是发生了惊人的蜕变。十字架洒下的金色光辉笼罩范围,已从最初的城市区域,扩展到了周边数十里的乡村田野。
万物生每日清晨吟诵《神愿法》的声音,也随着他力量的提升和对圣器掌控的加深,传播得更远,更加清晰入微,仿佛直接在每个人灵魂深处响起。
城市内的人口暴增,来自欧洲各地、衣着各异、口音混杂的新移民源源不断,但他们脸上大多带着相似的、初来乍到的茫然与期待,以及很快就会被同化的平和。
期间,天主教廷不死心,又组织了一次试探。一支由虔诚苦修士和狂热骑士组成的小队,试图在夜间潜入,破坏或被夺回圣器。
结果毫无悬念,他们甚至未能靠近核心区域,就在外围那浓郁的愿力场中迷失了方向,心中的仇恨与偏执被不断消磨,最终如同泥牛入海,无声无息地融入了朝圣者的人流,再也未能回到罗马。
而万物生,在这一个月里,对三件圣器的参悟达到了更深的层次。他不仅完善了《神愿法》从入门到超越凡俗的完整路径(在原本炼心锻体九重之上,勾勒出需参悟至少一种天地之力本源方可突破的超凡之境),更实现了对圣器力量的精微操控。
都灵裹尸布不再仅仅是悬浮于维滕贝格上空吸收业力。
随着万物生心念一动,巨大的裹尸布虚影微微震颤,分化出成千上万道更为淡薄、几乎透明的布帛影子,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悄无声息地飞向欧洲各地的大小城市、战场遗迹、苦难深重的村庄。
这些布影如同无数贪婪的触须,疯狂吸纳着弥漫在欧陆上空的绝望、暴虐、贪婪、愚昧等深重业力。海量的业力通过某种玄妙的联系,跨越空间,源源不断地汇入维滕贝格上空的裹尸布本体之中。
原本古朴的裹尸布,此刻仿佛化为了一个业力的旋涡核心,颜色变得深邃不定。万物生以无上法力,引导这磅礴的业力,在维滕贝格城边缘的不同区域,构筑了十根巨大的、缭绕着不同颜色邪恶气息的黑色石柱——十诫恶力场。
每一根石柱分别对应并显化一种极致的“恶”(分别对应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色欲等),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压迫感。这并非为了散播邪恶,而是作为修行《神愿法》中锻体部分的试炼场。
修行者需凭借自身锤炼出的愿力,进入相应的力场,直面并消磨内心的同类业力,从而达到“以恶砺心,以业锻体”的效果。越是深入,压力越大,收获也越大。
那巨大的真十字架虚影,光芒也变得更加富有层次和针对性。
它不再只是洒下普照的金光,而是能分出无数细微的光束,如同拥有灵性般,精准地落在每一个修行者的身上。
对于内心“信”念坚定者,光束便引导其信念更加纯粹,化为抵御外魔的坚盾;
对于心怀“望”景者,光束便助其看清内心渴望,凝聚成前进的动力;
对于天性仁“爱”者,光束便放大其慈悲之心,滋养万物。
它会先突出修行者最擅长的特质,助其快速提升,待其稳定后,再悄然引导光芒,弥补其“信、望、爱”中的短板,追求三者的平衡与圆融。
变化最大的是那本古老圣经。它不再仅仅是被诵读的对象,而是仿佛融入了维滕贝格的土地。在万物生的意志下,整个维滕贝格城的布局开始发生不可思议的改变。
原本的城墙在柔和的光芒中无声地消融、瓦解,城市失去了物理上的界限,与周围的田野、森林浑然一体,象征着开放与包容。
城里人满为患,越来越多的人落脚于原城市外的范围,尤其是在发现这里也能聆听到圣音后,越来越多的房屋建成。
城市内部,以原城堡教堂高塔位置为中心,延伸出几条宽阔的、散发着微光的十字形主干道。城内出现了三座宏伟的圣堂,分别被十字架力量中纯粹的“信”、“望”、“爱”三种教义光芒笼罩,成为修行者感悟和强化相应特质的圣地。
而在城市的最中心,原本城堡教堂的位置,升起了一座更加恢弘、结构奇异的星空神殿。神殿的穹顶并非实体,而是一片模拟的、不断流转的星空幻象,其中清晰可见金、木、水、火、土五种天地之力的本源真意如龙蛇般游走。
有缘者或修为达到九境者,可在此引动共鸣,显现出对应的天地之力景象,供人参悟,为日后突破超凡打下基础。
三座圣堂刚好分别落于神殿三角,而外围则是十诫石柱刚好均匀包围整个圣城,再往外便是后来的圣城外围区域。
原本维滕贝格居民的房屋,在神秘力量的作用下,如同被无形之手托起,平稳地移动到了新的圣城外围区域,与大量新建的、风格简朴却实用、提供给新来者的屋舍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环绕核心圣殿区的庞大居住带。
如今的维滕贝格,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一座“城市”,它更像是一个没有围墙的、不断生长的有机体,一个建立在信仰与修行之上的圣城。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随着往来不绝的朝圣者和商旅,飞遍了欧洲的每一个角落。
更多的人,无论是出于虔诚、好奇、绝望还是寻求力量,都开始打点行装,准备踏上前往维滕贝格的旅途,去亲眼见证那传说中的神迹,去亲耳聆听那能平息战争、净化灵魂的圣音。
欧陆的历史车轮,在维滕贝格这道突兀崛起的“圣光”冲击下,已然彻底偏离了原有的轨道,驶向了一片未知的、闪烁着信仰与奇迹之光的海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