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上有酒,不大的小酒坛子,放了三坛。
宋钰口干,一只手掀了封口纸,便想要拿起来往嘴里倒。
清欢伸手将她那酒坛拦下。
他递过来一个杯子,“又不是送商那次,路上什么都缺。
好歹眼下也是郡君了,讲些体统。”
宋钰笑着接过杯子,看了魏止戈一眼,“瞧见没,这便是活过来了,不但处处挑我的理儿,还管上了。”
“你才死了呢。”
清欢瞪了宋钰一眼,言语之中带上了几分怨气,
“我一直没找你算账,你倒自得的很。”
“找我,算账?”宋钰指了指自己,“算什么账?”
“自然是一路隐瞒的账,结果我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他看着宋钰,话锋一转,
“我也明白,你一个女子,孤身上路,女扮男装却是权宜之计。
只是,既是女子与男子相交,总该有些分寸。”
“我又哪里没分寸了?”
“就在天驷苑,那贺兰晓,还有,还有瑞王。
眼下除了宁王那边,你倒是和京中各大势力都交好了。”
“怎么?羡慕我?”宋钰不忘转了转手中肉串儿,“我这是交友广泛。”
“小舅舅,你看她。”清欢,
“她就是太过胆大,识人不清便敢随意结交。
回头被人吞的连骨头渣滓都不剩的时候,看她怎么办。”
魏止戈,将手中烤好的肉串儿递给清欢,
“行了,好容易避开那些耳目见上一面,怎么这一见面便呛声个没完。”
“谁要与她呛声。”清欢说着,已经将一杯酒放到了宋钰面前。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就这,怎么和周霁斗?
宋钰捏了佐料撒在肉串儿上,将自己烤好的两个串串分别给了魏止戈和清欢,“自证,快尝尝,味道差不了。”
清欢勉为其难的接过,咬了一口。
什么也没说,将一串儿肉吃了个精光。
天色渐晚。
天边明月高悬。
正是赏月的好时候。
小石头兴奋的在观星台上又蹦又跑的,得到了不少桌的投喂。
几杯酒下肚,三人也颇为闲适的看着天边明月。
眼下有了崇安王府的护卫,倒也不必宋钰和宋晖巡夜了。
她抬手指了指那浑圆的月亮,“听闻这月亮上住着一只整日捣药的兔子。
也不知道这玉兔烤出来是个什么味道。”
宋钰说着看向清欢,“我还记得,之前在商队里时,我还吃过你烤的兔子肉。
如今想起来,都快忘了什么味儿了。”
魏止戈:……
清欢喝的面颊微红,他盯着宋钰看了片刻,突然站起身来,
“你等着,我去给你打个兔子回来尝尝。”
宋钰笑着点头,“好啊。”
清欢闻言,转身便去拿长弓。
魏止戈无奈的扫了宋钰一眼,向温虎点了点头。
温虎拎了盏油纸灯赶忙跟了过去。
魏止戈倒了杯清茶,将宋钰的酒杯换了下来,“有什么是清欢听不得的?”
宋钰撇嘴,问:“你可知道沈府沈琢之案牵扯出了夷族人?”
夷族于清欢有深仇,在没弄清楚魏止戈他们知道多少之前。
宋钰并不想当着清欢的面儿提及。
魏止戈点头,“听到了些消息。”
“那内情呢?”
魏止戈摇头,“那人出现的过于蹊跷。
京兆府衙门将事情捂着,连身份都未查清。
我已经派人暗中探查,只是眼下还没什么动静。”
宋钰也觉得这事儿出的太巧了。
清欢刚开始探查旧案,这销声匿迹十多年的夷族人就冒了出来。
不奇怪才怪。
宋钰简单将从袁明馨口中得知,沈琢案子的情况说了一下。
“这内情必会被沈家死死捂住。
但越是知道真相,这个夷族杀手便出现的越发怪异。
还有那个将杀手留在现场之人,更是奇怪至极。”
“这案子,怕是会生出其他事端来,你和清欢要多加注意。”
魏止戈点头。
目光不经意的落在宋钰脸上。
月华将她的脸颊照出一片冷白来,在京中这些日子待下来,许是因为闲了又没了边关之地的风吹日晒。
她竟越发的凝润雪肌。
就像是一颗柔软的雪团子,看起来软糯甜美。
可一想到她的行事作风,一时间只能感叹一声人不可相貌。
魏止戈突然发笑,宋钰瞥了她一眼,
“笑什么?”
魏止戈收敛了情绪,“你与瑞王相见,可能看出什么来了?”
“啊?”宋钰被这突如其来的询问,弄的心中一突,“看出什么?”
魏止戈看着她,“身有顽疾是真是假?为人行事又有何不同?”
宋钰抿了口清茶,一时间不知要如何开口,她顿了许久这才问魏止戈,
“清欢回到京中这么久,可见过五皇子?
昨日中秋宴,没碰上?”
魏止戈嘴角扬了扬了,“见到了。”
宋钰将手中茶杯放置桌上,“既看到了为何还要问我。”
魏止戈手中摸搓着茶杯,“你早就知道了?”
“不早。”宋钰摇头,“就这几天才知道的。”
她道:“我之所以给你那个信件,也是因为我相信他,不会利用我去与你们相争。”
魏止戈点头,承认道:“当初你送来那信之后,我们又经过一番探查。
先太子一案,确实疑点颇多。
只是事情未有定论,还需花费一番功夫。”
“对吧?”宋钰语气自豪,“他人很不错的,与你们不过是立场不同而已。”
“立场不同。”魏止戈轻喃一句,“确实。”
“可若周霁有心皇位,你会站在哪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