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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东星机油祭

柴油发电机的轰鸣在东星货仓深处持续嘶吼,像一头被锁在铁笼里的困兽。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腥味,混合着劣质机油的刺鼻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闯入者的胸口。陈浩南屏住呼吸,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集装箱壁,阴影将他吞没。他身后是仅存的三个洪兴仔,大天二、包皮和蕉皮,每一张年轻的脸孔都绷得死紧,汗珠混着灰尘从额角滑落,砸在锈迹斑斑的地面上,声音轻得如同心跳。

仓库中央被清出一片诡异的圆形空地,地面用黏稠发亮的黑色油脂画出一个巨大而扭曲的符号——那是非欧几里得的噩梦,无数纠缠的齿轮和断裂的链条构成一个不断自我吞噬又再生的环,看一眼就让人头晕目眩。符号的中心,矗立着一座用废弃引擎零件、扭曲的排气管和锈蚀轴承焊接而成的亵渎祭坛。祭坛上方,悬吊着十几个洪兴仔!他们像屠宰场待宰的牲口,手脚被粗大的铁链捆缚,嘴里塞着沾满油污的破布,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呜声,身体在冰冷的空气中瑟瑟发抖。

东星乌鸦站在祭坛前,身影被摇曳的柴油灯光拉长,投在肮脏的墙壁上,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兽。他不再穿着寻常的皮衣,而是披着一件用无数块沾满油污的汽车皮带缝缀而成的“法袍”,沉重的皮革拖在地上。他手中紧握的,赫然是一根长度超过一米的内燃机活塞连杆!连杆顶端的活塞被粗暴地锻打成某种尖锐、扭曲的权杖头形状,上面沾满暗红的污渍,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不祥的光泽。

“时辰到!”乌鸦猛地将手中的活塞权杖重重顿地,金属撞击水泥的巨响在仓库内回荡,压过了发电机的噪音。他那张癫狂的脸在跳动的火光中扭曲变形,眼中燃烧着一种非人的狂热。“我哋东星嘅兄弟!今日,就系旧时代嘅丧钟,新纪元嘅引擎点火之时!血肉?软弱不堪!钢铁?永恒不朽!”他嘶吼着,声音因激动而劈裂,“但系!最劲嘅动力,最纯粹嘅力量,需要最古老嘅燃料——血!滚烫嘅、鲜活嘅、充满恐惧同不甘嘅人血!”

他猛地将活塞权杖指向祭坛上方悬挂的第一个洪兴仔——一个身形瘦小的年轻人,绰号“细虾”。“献祭!开始!俾‘机油之母’饮头啖汤!”

祭坛两侧,两个穿着同样肮脏油布围裙、脸上涂抹着黑色油彩的东星邪教徒,动作僵硬如同提线木偶。他们合力抬起一根连接着巨大黑色油桶的粗壮金属软管,软管末端并非普通的喷枪,而是一根打磨得异常锋利、中空的黄铜管刺!软管内部传来令人心悸的液体涌动声,仿佛有活物在其中挣扎。

细虾看清了那指向自己的恐怖凶器,双眼瞬间因极致的恐惧而暴突,喉咙里发出濒死的嗬嗬声,身体疯狂地扭动挣扎,铁链被拽得哗啦作响。一个邪教徒粗暴地扯掉他嘴里的破布。

“唔——唔好!南哥救我!救我啊!”细虾凄厉的惨叫撕裂了凝滞的空气。

“细虾!”集装箱后的包皮目眦欲裂,几乎要冲出去,被陈浩南死死按住肩膀,指甲几乎抠进他的皮肉里。陈浩南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太阳穴青筋暴跳,眼中燃烧着滔天的怒火和无尽的痛楚,但他强迫自己冷静,现在冲出去,所有人都会死!

乌鸦脸上浮现出残忍而满足的笑意。黄铜管刺在细虾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毫不留情地捅进了他的左胸!

“噗嗤!”

皮肉被穿透的闷响令人头皮发麻。

细虾的惨叫戛然而止,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像一条离水的鱼。他大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咯咯的抽气声。紧接着,极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没有预想中喷涌的鲜血。那根刺入他心脏的黄铜管刺,像一条贪婪的毒蛇,开始剧烈地搏动、膨胀、收缩!它不是在注入,而是在疯狂地**抽取**!

细虾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健康的肤色瞬间褪去,变得蜡黄、灰败,皮肤紧紧包裹在骨骼上,如同风干的木乃伊。他圆睁的双眼迅速失去了所有神采,蒙上一层浑浊的灰翳,最后彻底凝固成两颗毫无生气的玻璃珠子。整个过程快得残忍,仅仅十几秒,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被彻底榨干,变成一具挂在铁链上的枯槁皮囊。只有那根深深刺入胸膛的黄铜管刺,颜色变得更加暗沉油亮,仿佛饱饮了生命。

“哈!哈哈哈!”乌鸦狂笑起来,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带着令人骨髓发寒的癫狂。“睇到未?呢就系升华!脆弱嘅血肉,化为纯粹嘅力量!而呢力量——”他高高举起手中的活塞权杖,指向祭坛后方那个巨大的黑色油桶。油桶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油泥和锈迹,但此刻,它内部传来一阵沉闷、巨大、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搏动声!

**咚…咚…咚!**

伴随着这令人心脏同步震颤的搏动,油桶上方覆盖的厚重油泥竟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缓缓向上凸起,凝聚成一只模糊、巨大、完全由粘稠黑油构成的巨手轮廓!那黑油巨手缓缓伸向祭坛上方悬挂着的下一具“祭品”——赫然是巢皮!

巢皮之前被乌鸦抓走,此刻也被悬挂在那里,但与其他惊恐的洪兴仔不同,他低垂着头,似乎已经昏迷或失去了意识,对即将到来的恐怖毫无反应。

“巢皮!”大天二再也忍不住,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就要挣脱陈浩南冲出去。陈浩南死死扣住他,声音因压抑而沙哑:“等!等佢哋开始搞巢皮!嗰阵先系机会!”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乌鸦和那两个邪教徒身上,寻找着千钧一发的破绽。

乌鸦狞笑着,再次挥动活塞权杖。“第二个!俾‘机油之母’嘅使者,注入新生嘅机油!”

两个邪教徒如同最精密的机器,再次抬起那根滴淌着不祥液体的黄铜管刺,对准了巢皮毫无防备的胸膛。油桶上方那只巨大的黑油之手,也缓缓张开,仿佛要拥抱它的“新子嗣”。

就是现在!

“动手!”陈浩南如同猎豹般从阴影中暴起,同时厉声大吼!

“吼!”大天二早已按捺不住,像一辆失控的重型卡车,怒吼着冲向祭坛左侧那个刚抬起管刺的邪教徒!他的拳头带着破风声,狠狠砸向对方的后脑!

几乎同时,陈浩南的目标是乌鸦!他手中没有砍刀,只有一把临时在仓库角落找到的沉重管钳!管钳撕裂空气,带着陈浩南所有的愤怒和杀意,直劈乌鸦那张狂笑的脸!

“冚家铲!乌鸦!”陈浩南的怒吼响彻仓库。

变故陡生!

乌鸦脸上癫狂的笑容瞬间冻结,转化为冰冷的杀机。他仿佛背后长眼,看也不看袭来的陈浩南,握着活塞权杖的右手猛地向后一挥!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沉重的管钳狠狠砸在活塞连杆上,火星四溅!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大力量顺着管钳传来,震得陈浩南虎口崩裂,鲜血直流,整条手臂瞬间麻木,管钳几乎脱手飞出!陈浩南蹬蹬蹬连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眼中满是震惊——乌鸦的力量,变得非人般的恐怖!

“陈浩南?”乌鸦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一丝被打扰仪式的愠怒。“你条废柴,竟敢闯入圣域?”他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机油般粘稠的恶意。“好!正好用你嘅血,做最高级嘅润滑油!”

另一边,大天二的突袭也没能成功。他的拳头在即将命中邪教徒后脑的瞬间,那个背对着他的邪教徒,身体以一个完全违背人体工学的角度猛地扭转了180度!一张涂抹着厚厚黑色油彩、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孔正对着大天二!邪教徒空着的左手如同毒蛇般探出,精准地抓住了大天二的手腕!

触手冰冷、滑腻,仿佛握住了一条浸满机油的橡胶管!

大天二只觉得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瞬间从手腕钻入,直冲心脏,让他浑身汗毛倒竖,力气瞬间泄了大半。“乜…乜鬼东西?!”他惊骇莫名。

邪教徒的右手,那根致命的黄铜管刺,放弃了巢皮,转而闪电般刺向大天二的咽喉!

“大天二!”包皮和蕉皮目眦欲裂,顾不上恐惧,挥舞着从地上捡起的生锈铁棍,拼命冲上去救援。

场面瞬间陷入一片混乱!包皮和蕉皮与那个抓住大天二的邪教徒缠斗在一起,铁棍砸在对方身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如同打在浸水的皮革上,效果甚微。那邪教徒力大无穷,动作僵硬却迅捷异常,黄铜管刺挥舞间,逼得包皮和蕉皮险象环生。大天二奋力挣扎,想要挣脱那冰冷滑腻的钳制。

而陈浩南,则独自面对散发着恐怖气息的乌鸦!

“吼!”乌鸦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主动发起了进攻!他不再使用活塞权杖,而是张开双臂,如同钢铁巨钳般直接扑向陈浩南!他的动作大开大合,带着柴油引擎般的蛮力和轰鸣,每一步踏下,都让脚下的油污地面微微震颤!

陈浩南瞳孔骤缩,将格斗技巧发挥到极致,侧身、滑步、矮身,险之又险地避开乌鸦一次次的扑击和擒抱。乌鸦的双手带起呼啸的风声,擦过陈浩南的衣角,那冰冷的触感和浓烈的机油味让他胃里翻江倒海。

“走位几风骚啊,陈浩南!”乌鸦狞笑着,攻势愈发狂暴,“睇你避得几耐!”他猛地一脚横扫,目标是陈浩南的支撑腿!这一脚势大力沉,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

陈浩南避无可避,只能将管钳横在身侧格挡。

“嘭!”

管钳弯曲变形!巨大的力量透过管钳传来,陈浩南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泥头车撞中,整个人离地飞起,狠狠撞在身后一个堆叠的集装箱上!

“哐当!”集装箱发出巨大的呻吟,向内凹陷了一大块。陈浩南喉头一甜,哇地喷出一口鲜血,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手中的管钳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剧痛和眩晕感如同潮水般袭来。

“南哥!”正在苦战的包皮看到这一幕,心神剧震,动作一滞。

“分心?”抓住他的邪教徒发出沙哑如同金属摩擦的声音,冰冷的黄铜管刺抓住机会,毒蛇般刺向包皮的心口!

“包皮小心!”大天二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用身体撞向邪教徒。

噗嗤!

黄铜管刺没能刺入包皮的心脏,却深深扎进了大天二奋力撞过来挡刀的左肩!大天二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鲜血瞬间染红了衣服。

“大天二!”包皮和蕉皮悲愤欲绝。

“碍事嘅蝼蚁!”乌鸦看都没看大天二那边,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陈浩南身上。他一步步走向蜷缩在集装箱凹陷处的陈浩南,活塞权杖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在油污地面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游戏结束喇,浩南哥。”乌鸦居高临下地看着嘴角淌血的陈浩南,举起手中的活塞权杖,尖锐扭曲的杖头对准了陈浩南的头颅,眼中是赤裸裸的毁灭欲。“就用你嘅头骨,做我权杖上最新嘅装饰!”

死亡的阴影笼罩而下。陈浩南眼前发黑,肋骨断裂的剧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挣扎着想动,身体却不听使唤。看着那越来越近的、沾满污血的权杖尖端,一股冰冷的绝望攫住了他。

难道……就这样结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乌鸦身后祭坛的方向,传来一声更加凄厉、更加不似人声的恐怖咆哮!

“吼嗷嗷嗷——!!!”

这咆哮声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狂暴,还有一种金属被强行撕裂扭曲的刺耳噪音!整个仓库的空气仿佛都在这咆哮声中凝固了!

乌鸦即将落下的权杖猛地顿住,他霍然转头看向祭坛。

陈浩南也艰难地抬起头,循声望去。

只见祭坛中央,那个被悬挂着的、原本昏迷的巢皮,身体正在发生着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怖异变!

那只由粘稠黑油构成的巨大手臂,不知何时已经紧紧按在了巢皮的头顶!黑色的、仿佛拥有生命的粘稠机油,正源源不断地从那只巨手的掌心涌出,如同无数条蠕动的黑色蛞蝓,疯狂地钻入巢皮的口、鼻、耳,甚至是他皮肤的毛孔!

“嗬…嗬嗬…”巢皮的身体剧烈地痉挛、抽搐,如同通了高压电。他的双眼猛地睁开,但瞳孔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两团疯狂旋转、如同微型涡轮引擎般的刺目白光!白炽的光芒从他空洞的眼眶中喷射出来,在昏暗的仓库里拉出两道扭曲的光轨!

“呃啊——!!!”

伴随着一声超越了人类承受极限的惨嚎,巢皮的肉体开始被那股狂暴的异种力量从内部撑开、撕裂!他的皮肤如同劣质的皮革般寸寸开裂,却没有流出多少鲜血,破裂的皮肤下,暴露出的不是肌肉和骨骼,而是无数疯狂蠕动、纠缠、正在急速金属化的暗红色肉筋和闪烁着冷硬光泽的钢铁构件!

最恐怖的是他的四肢!

他的两条手臂和双腿,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拉扯、熔铸、再造!血肉在刺耳的“咯吱”声中与冰冷的金属融合。皮肤和肌肉被强行撕裂、剥落,露出下面急速生长的、由粗大轴承、生锈的链条、厚重的履带板组成的恐怖结构!他的左手在几秒钟内彻底变形,化为一个巨大的、布满尖锐抓齿的钢铁液压钳!右手则延伸、变形成一根末端带着旋转钻头的粗壮机械臂!

而他的双腿,更是完全被履带所取代!沉重的、沾满油污和锈迹的坦克履带节片从他的大腿根部“生长”出来,一节节地向下延伸、组合、咬合!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和撞击声!当最后一节履带“咔哒”一声紧密咬合完成的瞬间,那沉重的履带猛地开始空转!

轰隆隆隆——!

履带碾压着地面残留的机油和碎骨,发出沉闷而巨大的轰鸣,如同小型坦克启动!巢皮——或者说,曾经的巢皮——被这股力量带动着,身体猛地向前一冲!束缚着他的粗大铁链,在这股新生的、狂暴的机械力量面前,如同朽烂的草绳般,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然后“嘣!嘣!嘣!”几声脆响,应声而断!

“吼!!!”

履带人·巢皮发出一声混合着金属摩擦与野兽咆哮的恐怖嚎叫,彻底挣脱了束缚!他那双喷射着白炽光芒的涡轮眼,毫无感情地扫视着整个仓库。它微微低头,“看”向自己那只完全由履带构成的“脚”,履带再次空转、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和火花,似乎在适应这新的、充满毁灭力量的躯体。

祭坛周围,无论是东星的邪教徒,还是正在缠斗中的包皮、蕉皮和受伤的大天二,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造物惊呆了,动作僵在原地。

“成…成功了?!”乌鸦看着那散发着恐怖威压的履带人,脸上瞬间爆发出狂喜到扭曲的笑容,他甚至暂时忘记了陈浩南,“机油之母!您嘅使者!降临了!哈哈哈哈!睇下呢完美嘅力量!睇下呢钢铁同血肉嘅神圣结合!”

他张开双臂,如同迎接神迹的信徒,癫狂地朝着履带人·巢皮呼喊:“使者!我系您嘅仆从!我献祭血肉,将您召唤!去!将呢度所有嘅异端!所有嘅血肉!统统碾碎!化为我哋神圣引擎嘅燃料!”他指向陈浩南,指向包皮等人,最后甚至指向了那几个还挂在祭坛上的洪兴仔,“全部!碾碎佢哋!”

履带人·巢皮那喷射着白炽光芒的涡轮眼,缓缓转向了狂呼呐喊的乌鸦。它似乎在“辨认”。空气死寂了一秒。

然后——

“吼!”履带人猛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它那只巨大的液压钳左手猛地张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抓向离它最近的一个悬挂着的洪兴仔!

那个洪兴仔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噗嗤!咔嚓!”

液压钳如同捏碎一个熟透的番茄般,瞬间合拢!血肉、骨骼、内脏被巨大的机械力量瞬间挤压、爆裂!化作一蓬粘稠的血雾和四处飞溅的碎块!浓烈的血腥味瞬间盖过了机油的气息!

“啊——!”包皮和蕉皮发出惊恐的尖叫。

乌鸦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扭曲成一种难以置信的错愕和惊惧:“唔…唔系!使者!我系你嘅…”

履带人·巢皮根本没有任何停顿!它履带轰鸣,庞大的身躯带着一股无可阻挡的狂暴气势,猛地冲向祭坛下方!它的目标,赫然是那几个离它最近的、穿着油布围裙的东星邪教徒!

“不——!”一个邪教徒发出惊恐的尖叫,试图举起手中的黄铜管刺。

太迟了!

履带人那只末端带着疯狂旋转钻头的机械右臂,如同打桩机般狠狠捅出!

“噗——轰!”

钻头轻而易举地撕裂了邪教徒的胸膛,带着强大的旋转力,瞬间将其上半身绞成了一团混合着金属碎片(来自其体内可能存在的简陋义体)和血肉的烂泥!破碎的骨头渣子和内脏碎片如同爆炸般向四周喷射!

“跑!快跑啊!”另一个邪教徒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逃。

履带轰鸣!履带人·巢皮的速度快得惊人!沉重的身躯碾过地面,留下深深的油污履带印。它那只巨大的液压钳如同拍苍蝇般横扫而出!

“嘭!”

沉闷的撞击声!那个逃跑的邪教徒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扫飞出去,身体在空中就呈现出诡异的扭曲,狠狠撞在远处的集装箱壁上,变成了一滩缓缓滑落的肉泥。

仓库瞬间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履带人·巢皮如同一个失控的杀戮机器,在祭坛周围横冲直撞!无论是悬挂着的洪兴祭品,还是东星的邪教徒,在它那狂暴的机械力量面前都脆弱不堪!液压钳捏爆头颅!旋转钻头绞碎躯体!

沉重的履带无情地碾压过试图逃跑的人体,留下一片片血肉模糊、骨骼碎裂的狼藉!惨叫声、骨骼碎裂声、履带碾压声、液压钳的咬合声、钻头的轰鸣声,混合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和机油味,构成了一幅地狱般的交响!

“疯子!你个疯子!你召唤咗个乜嘢出嚟啊?!”陈浩南强忍着剧痛,对着陷入呆滞的乌鸦嘶吼。

乌鸦看着自己辛苦建立的“神圣祭坛”在瞬间化为血肉磨坊,看着自己忠诚的“仆从”被轻易碾碎,脸上的表情从错愕、惊惧,最终化为彻底的疯狂和一种被背叛的暴怒!“失控?唔可能!机油之母嘅使者点会失控?!”

他猛地转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祭坛上那本摊开的厚重铁皮书——《机油圣经》!圣经摊开的那一页,正描绘着召唤“机油之母”使者的禁忌仪式,旁边用扭曲的、仿佛由齿轮和油滴组成的文字标注着警告,以及最重要的——一段用类似汽车仪表盘形式显示的、正在跳动的倒计时数字!此刻,那倒计时数字正闪烁着刺目的红光:00:01:23!

“倒计时?仲有…仲有分半钟?”乌鸦瞳孔骤缩,随即脸上浮现出更加扭曲的狂热,“我知喇!使者需要更多嘅‘润滑油’!需要更多嘅能量先至能完全觉醒!冇错!一定系咁!”他猛地看向正在仓库中肆虐屠杀的履带人·巢皮,又看向祭坛上那些散落的、盛放着粘稠黑色“活体机油”的容器。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脑海中瞬间成型!

乌鸦不再理会陈浩南,也顾不上那些被屠杀的手下。他猛地扑向祭坛,抓起一个最大的、足有半人高的金属油罐!罐体冰冷沉重,里面装满了粘稠得如同沥青、不断冒着细小气泡的黑色活体机油!他双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将这个沉重的油罐高高举起,脸上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狂热和狰狞!

“使者!接住!你嘅力量之源!”乌鸦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将沉重的油罐狠狠砸向正在用履带碾压一个邪教徒残骸的履带人·巢皮!“饮咗佢!成为完全体!为我碾碎一切!”

沉重的油罐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精准地飞向履带人·巢皮的头部!

履带人·巢皮似乎感应到了那油罐中蕴含的、对它有着致命吸引力的能量。它停止了杀戮,涡轮眼的光芒剧烈闪烁,那只巨大的液压钳手猛地抬起,精准地抓住了飞来的油罐!

“吼!”它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咆哮,液压钳手毫不犹豫地发力!

“咔嚓!哗啦——!”

坚硬的金属罐体在机械巨力面前如同纸糊,瞬间被捏爆!大量粘稠、漆黑、如同拥有生命的活体机油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当头浇淋在履带人·巢皮庞大的身躯上!

“滋滋滋——!!!”

当那些活体机油接触到巢皮裸露的、正在金属化的血肉和冰冷的机械构件时,如同滚油泼雪,瞬间产生了剧烈的反应!刺耳的能量过载声如同高压电流短路!黑色的机油疯狂地沸腾、汽化,形成大团大团带着刺鼻焦糊味的黑烟!履带人·巢皮庞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更加痛苦和狂暴的咆哮!它体表的金属构件在机油的作用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粗壮、厚重,闪烁着暗沉邪恶的金属光泽;

而那些裸露的、暗红色的肉筋组织则像是被注入了过量的催化剂,疯狂地增生、膨胀、扭曲,表面鼓起无数蠕动的水泡,仿佛随时会爆裂开来!它整个身躯在浓烟和蒸汽中进一步膨胀、变形,散发出更加混乱、更加毁灭性的气息!它脚下的履带疯狂空转,将地面坚硬的混凝土都刨出深深的沟壑和火星!

“对!对!就系咁!进化!变得更加强大!”乌鸦看着这恐怖而“壮观”的一幕,兴奋得浑身发抖,手舞足蹈。他完全没注意到,履带人·巢皮那双在浓烟中闪烁的涡轮眼,已经死死锁定了他!那目光中,不再有丝毫“使者”对“仆从”的认可,只有最纯粹、最狂暴的毁灭欲望!

“吼——!!!”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都要愤怒的咆哮从浓烟中炸响!履带人·巢皮庞大的身躯猛地启动!它不再理会其他人,履带发出撕裂耳膜的轰鸣,卷起滚滚黑烟,如同一辆失控的钢铁战车,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气势,朝着狂笑中的乌鸦疯狂冲撞而去!目标明确——毁灭这个将它带入更深痛苦深渊的源头!

“乜…乜嘢?!”乌鸦脸上的狂笑瞬间僵住,转化为极致的惊恐。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唔系!使者!我系你嘅…”

履带轰鸣已至眼前!那巨大的、沾满血肉碎末和黑色机油的履带,如同死神的铡刀,无情地碾压而来!乌鸦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充满不甘和恐惧的惨叫,就被卷入高速转动的沉重履带之下!

“咔嚓!噗嗤——!”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和肉体被碾爆的闷响清晰地传来。乌鸦的身体在履带下瞬间变形、破碎,如同一个被重型压路机碾过的布娃娃。鲜血、破碎的脏器、断裂的骨头混合着油污,在履带下喷溅、涂抹开一大片刺目的红黑色污迹。那根象征着“权威”的活塞权杖,当啷一声掉落在血泊中,很快被碾过的履带卷起,绞成了一堆扭曲的废铁。

东星乌鸦,这个一手策划了这场恐怖机油祭的疯子,最终被他亲手召唤并“强化”的怪物,以最残酷、最讽刺的方式碾成了肉泥!

履带人·巢皮碾过乌鸦的残骸,毫不停留,履带在血泥中发出湿滑的碾压声。它似乎被这新鲜的杀戮和血腥味进一步刺激,变得更加狂暴。它那喷射着白炽光芒的涡轮眼猛地转向了陈浩南几人藏身的方向!

“吼!”它发出一声充满杀意的咆哮,沉重的履带碾过血泊,调转方向,开始加速!

“南哥!佢冲过嚟了!”蕉皮惊恐地大叫。

陈浩南强忍着肋骨断裂的剧痛,扶着变形的集装箱挣扎着站起来。乌鸦的死没有带来丝毫轻松,眼前这个由巢皮异变而成的履带怪物,是比乌鸦恐怖十倍的存在!他看着那本摊开在祭坛上、倒计时数字已经跳到00:00:45的《机油圣经》,又看向远处仓库角落里,三元之前秘密塞给他、被他藏在那里的一个狭长金属盒——里面是一把改造过的氧炔焰切割枪和几枚特制的、刻满符咒的“黑盐霰弹”!

“大天二!包皮!蕉皮!引开佢!争取时间!”陈浩南嘶声吼道,同时咬紧牙关,以最快的速度扑向那个金属盒!

大天二肩头还在流血,脸色苍白,但眼神凶悍。他和包皮、蕉皮对视一眼,三人眼中都闪过一丝决绝。

“仆街怪物!过嚟啊!”大天二怒吼着,捡起地上的一根铁棍,狠狠砸向旁边一个废弃的油桶,发出巨大的噪音!

“嚟追我啊!死废铁!”包皮和蕉皮也分散开,一边制造声响,一边拼命向仓库深处堆放杂物的地方跑去。

履带人·巢皮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它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履带轰鸣,舍弃了陈浩南的方向,朝着制造噪音最大的大天二追去!沉重的身躯在狭窄的货架和集装箱之间横冲直撞,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陈浩南趁机扑到角落,一把掀开金属盒!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精神一振。他迅速抓起那把造型奇特、枪管粗大、连接着沉重氧气瓶和乙炔瓶的氧炔焰切割枪。枪身上刻满了细密的、微微发亮的道家符咒,枪口并非普通的切割喷头,而是一个类似八卦镜的复杂装置。

旁边,三枚足有拳头大小、外壳是黄铜铸造、表面同样蚀刻着密密麻麻符文的“黑盐霰弹”静静躺着。他抓起切割枪和一枚霰弹,转身冲向祭坛!每一步都牵扯着断裂的肋骨,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死死咬住牙关。

祭坛近在眼前!那本《机油圣经》摊开着,血红的倒计时数字如同死神的眼睛:00:00:15!

陈浩南冲到祭坛边,目光扫过摊开的书页——那描绘着召唤仪式的图案下方,一行扭曲的齿轮文字如同烙印般刻入他的脑海,翻译过来是:“…唯纯净之焰,可焚尽不洁之油;唯湮灭之息,可涤荡亵渎之钢…”

纯净之焰?湮灭之息?

陈浩南看着手中刻满符咒的氧炔焰切割枪,又看向那枚刻着“卍”字佛印和道家驱邪符的黑盐霰弹,瞬间明白了三元的意思!这不是普通的武器,这是赛博道士用来对付这种“工业邪魔”的法器!

“吼!”履带人·巢皮似乎感应到了祭坛这边的能量波动,猛地舍弃了被它追得狼狈不堪的大天二三人,涡轮眼光芒大盛,发出一声暴怒的咆哮,履带疯狂转动,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如同一头发狂的钢铁巨兽,朝着祭坛和陈浩南猛冲过来!距离迅速拉近!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陈浩南甚至能闻到它身上浓烈的血腥、机油和肉体烧焦的混合恶臭!死亡的阴影再次降临!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手中那枚沉重的黑盐霰弹猛地塞进氧炔焰切割枪下方一个特制的装弹口!咔嚓一声,锁死!然后,他双手死死握住沉重的枪柄,将刻满符咒的八卦镜枪口,对准了狂冲而来的履带人·巢皮胸口——那里,在疯狂蠕动的暗红肉筋和粗壮的金属构件深处,一团如同熔融铁水般、散发着极度高温和不祥红光的核心正在剧烈搏动!那是它力量的源泉,也是它最大的弱点!

“巢皮!兄弟!对唔住!”陈浩南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随即化为钢铁般的决绝。他狠狠扣下了扳机!同时,另一只手猛地拧开了氧气瓶和乙炔瓶的最大阀门!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鸣!远超普通氧炔焰喷射的恐怖声响!

枪口那个八卦镜装置瞬间亮起刺目的金光!一道被高度压缩、凝聚到近乎白炽、边缘缠绕着跳跃的蓝色电弧和细密金色符文的超高温火焰流,如同一条愤怒的炎龙,咆哮着喷射而出!火焰的核心,正是那枚被激发、碎裂开的黑盐霰弹!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圣洁白光的盐粒,被裹挟在毁灭性的烈焰洪流之中,如同无数驱邪的微型星辰!

炎龙瞬间跨越了短短的距离,狠狠轰击在履带人·巢皮胸口那搏动着的赤红核心之上!

“滋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冰冷的油脂!一阵令人头皮炸裂的、混合着金属熔化和血肉碳化的刺耳噪音猛地爆发!

“吼嗷嗷嗷——!!!”

履带人·巢皮发出了有史以来最为凄厉、最为痛苦的咆哮!那声音中充满了被“净化”的极致痛苦!它前冲的势头被硬生生遏止!胸口被炎龙轰中的地方,瞬间爆开一个巨大的、前后贯穿的焦黑孔洞!

边缘的金属在超高温下熔化成赤红的铁水,滴落在地上嗤嗤作响;而那些蠕动的暗红肉筋则如同遇到克星般疯狂卷曲、碳化、变成飞灰!无数细小的白色盐粒如同拥有生命的精灵,在火焰的推动下,深深嵌入它伤口周围的金属和血肉之中,发出滋滋的净化之声,腾起大股大股带着恶臭的黑烟!

它胸口那搏动着的赤红核心,暴露在空气中,剧烈地闪烁、明灭不定,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然而,这足以熔穿钢板的恐怖一击,并未能立刻杀死这头工业邪魔!剧烈的痛苦反而彻底激发了它最后、最疯狂的凶性!

“吼——!!!”履带人·巢皮无视了胸口巨大的创伤和正在瓦解的身体,涡轮眼中喷射出近乎疯狂的白炽光芒!它那只巨大的、带着旋转钻头的机械右臂,带着同归于尽的毁灭意志,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朝着近在咫尺、刚刚发射完一枪而处于短暂僵直的陈浩南,狠狠捅来!钻头疯狂旋转,目标直指陈浩南的心脏!

死亡的气息,冰冷刺骨!

陈浩南瞳孔骤缩!他刚刚全力发射了氧炔焰切割枪,巨大的后坐力让他双臂发麻,身体本就重伤,此刻根本来不及躲避!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致命的钻头在眼前急速放大!

“南哥!”远处,大天二、包皮、蕉皮绝望的嘶吼传来。

就在这万分之一秒的生死关头!

一道身影,带着决绝和疯狂,从旁边一个倾倒的货架后猛地扑了出来!是受伤不轻的大天二!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完全是本能!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狠狠撞在陈浩南身上!

“嘭!”

陈浩南被撞得向侧面踉跄跌出!

噗嗤——!!!

旋转的钻头,带着撕裂血肉和骨骼的恐怖声响,狠狠地、完全地捅进了大天二代替陈浩南挡在身前的胸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钻头停止了旋转。大天二的身体挂在冰冷的钻头上,微微抽搐了一下。他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那个巨大的、血肉模糊的空洞。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涌出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块的鲜血。他沾满血污的脸上,艰难地、极其微弱地,朝着被撞开的陈浩南方向,扯动了一下嘴角,似乎想挤出一个笑容。

然后,他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了。

“大…大天二!!!!”陈浩南如同受伤的野兽,发出撕心裂肺的、不似人声的悲号!剧痛和愤怒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他眼睁睁看着又一位兄弟,为了救他,死在自己面前!死在这个由巢皮变成的怪物手上!

“吼!”履带人·巢皮似乎因为没能杀死主要目标而更加狂怒,它猛地甩动机械臂,将挂在钻头上的大天二的尸体如同破麻袋般甩飞出去,重重砸在远处的集装箱上。它胸口巨大的创伤处,熔化的金属和碳化的血肉正在不断剥落,那赤红的核心光芒急剧黯淡,裂痕蔓延,显然也到了强弩之末。

但它不管不顾,履带再次轰鸣,液压钳和钻头同时举起,带着最后毁灭一切的疯狂,再次扑向跪倒在地、被巨大悲恸冲击得几乎崩溃的陈浩南!

“死!一齐死!”陈浩南双目赤红,泪水混合着血水从眼角流下。极致的悲痛转化为焚尽一切的杀意!他忘记了疼痛,忘记了恐惧,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摧毁眼前这个怪物!为大天二报仇!为巢皮解脱!

他挣扎着爬起,一把抓起掉落在旁边的氧炔焰切割枪!氧气瓶和乙炔瓶的压力表指针在危险区疯狂跳动!枪管因为刚才的极限发射而滚烫通红,甚至有些变形!但他不管!他眼中只有那个扑来的钢铁怪物!

他怒吼着,将枪口再次对准履带人·巢皮胸口那暴露的、濒临破碎的赤红核心!用尽全身力气,再次狠狠扣下扳机!同时将气阀开到最大!

“轰——!!!”

更加狂暴、更加不稳定的炎龙第二次喷薄而出!这一次,火焰的颜色不再是纯净的白炽,而是带着失控的、毁灭性的暗红和狂暴跳跃的电弧!枪体剧烈震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会炸膛!

失控的炎龙狠狠撞在履带人·巢皮扑来的身体上!精准地命中了那颗布满裂痕的赤红核心!

这一次,没有了黑盐的净化之力,只有纯粹的、狂暴的、焚毁一切的火焰!

“轰隆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

那颗赤红的核心再也承受不住,如同被引爆的炸弹般猛烈炸开!狂暴的火焰和冲击波瞬间吞噬了履带人·巢皮庞大的身躯!无数燃烧着的金属碎片、焦黑的肉块、断裂的履带如同炮弹般向四周激射!一个炽热的火球在仓库中央腾起,将周围的一切都映照得一片血红!

爆炸的气浪将陈浩南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十几米外的油污地面上,切割枪脱手飞出。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耳中嗡嗡作响,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鲜血从口鼻中不断涌出。

火焰在燃烧,浓烟滚滚。仓库里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金属冷却的扭曲声,以及陈浩南粗重痛苦的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浓烟稍稍散去。陈浩南挣扎着抬起头,看向爆炸的中心。

履带人·巢皮庞大的身躯已经消失了。原地只剩下一个焦黑的、冒着青烟的大坑,坑里散落着大量扭曲变形、烧得通红的金属残骸和零星的、完全碳化的黑色碎块。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和臭氧的气息。

结束了。

巢皮…大天二…还有那么多兄弟…

陈浩南躺在冰冷油污的地面上,剧烈的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带出血沫。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向祭坛的方向。那本厚重的《机油圣经》在爆炸的冲击下被掀飞,落在了不远处。书页摊开着,上面描绘的亵渎图案被溅满了机油和血污。而那个血红色的倒计时数字,最终定格在:

00:00:00。

倒计时结束。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寒意,毫无征兆地席卷了陈浩南的全身,远比身体的伤痛更刺骨。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手脚并用地爬向那本不祥的铁皮书。手指颤抖着,拂开书页上粘稠的污迹。

在倒计时归零的图案下方,一行之前被刻意忽略的、更加微小扭曲的齿轮文字,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眼帘。那文字仿佛带着冰冷的意志,直接烙印在他的意识里:

“…倒计时终焉,锈蚀之主之眸,将于深港之底…缓缓睁开…”

陈浩南的动作彻底僵住。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仿佛穿透了仓库厚重的墙壁,穿透了层层大地,看到了维多利亚港那漆黑冰冷的海底深处——某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由锈蚀的星球级齿轮和沉寂万古的金属巨构组成的轮廓,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一点暗红色的、如同冷却了亿万年的熔炉余烬般的微弱光芒,在那片绝对的黑暗和锈蚀中,极其缓慢地…亮了起来。

像是一只沉睡亘古的巨兽,被渺小蝼蚁的亵渎仪式和血腥祭品所惊扰,于深海的墓穴中,极其不悦地…睁开了眼皮。

冰冷、死寂、带着湮灭一切生机的锈蚀意志,如同无形的潮汐,瞬间淹没了陈浩南的意识。

“嗬…”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无意义的抽气声,眼前彻底陷入黑暗,身体无力地倒在冰冷的油污中,失去了所有知觉。只有那本摊开的《机油圣经》,在仓库燃烧的余烬和弥漫的烟雾里,散发着幽幽的不祥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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