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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九龙城寨的子宫

九龙城寨的入口像一张生锈的铁嘴,在雨中无声开合。聂宝言裹紧黑色冲锋衣的领口,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铁锈、腐烂食物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腥气,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工业膻味。雨水沿着扭曲外露的锈蚀管道流淌,滴落在地面积蓄的油污水洼里,泛着五彩斑斓的油膜。

“聂医生,就系呢度。”带路的线人阿炳缩着脖子,声音压得极低,手指神经质地抠着旁边一扇用木板胡乱钉死的窗户缝隙。他脸色青白,眼窝深陷,目光涣散地不敢直视前方巷子深处那片更加浓郁的黑暗。“呢个月第七个,都系大肚婆……入去就冇出嚟过。里面……里面d声好怪,似机器,又似……bb喊?”

聂宝言没说话,只是将口罩又往上拉了拉,遮住口鼻。她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阿炳话语之外的声音——一种低沉、规律、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嗡鸣,混杂着若有若无的金属摩擦声,从城寨迷宫般的深处隐隐传来。

不是机器的冰冷,更像某种巨大而疲惫的……活物在呼吸。她递给阿炳一叠钞票和一个微型信号发射器:“企定喺度,睇住。有咩唔对路,按红掣。” 阿炳接过东西,像抓住救命稻草,立刻缩进一个废弃的报亭阴影里。

踏入城寨内部,光线骤然昏暗。仅有的光源来自高处违章拉扯、缠绕如蛛网的电线上挂着的零星灯泡,发出昏黄摇曳的光,将扭曲的金属支架、层层叠叠的违章建筑和垂挂的破烂衣物投射成张牙舞爪的怪影。聂宝言打开强光手电,光束切开污浊的空气。

墙壁上覆盖着一层滑腻的深色苔藓,手电光扫过,竟隐隐反射出油润的光泽。她戴上手套,指尖在湿漉漉的墙壁上轻轻一抹——粘稠,带着体温般的微热,一股淡淡的、如同变质母乳的腥甜气味钻入鼻腔。

“嗡……咔哒……嗡……”

那低沉的嗡鸣更清晰了,伴随着间歇性的金属咬合声,像生锈的巨大齿轮在艰难转动。声音似乎来自脚下,也来自四面八方被混凝土和铁皮封死的门户后。聂宝言循着声源,在迷宫般的窄巷中穿行。

脚下的积水越来越粘稠,颜色也愈发深暗,几乎成了深褐色。几条粗大的黑色橡胶管道,从一些被封死的门缝下延伸出来,没入积水中,正规律地轻微搏动着,如同血管。

她蹲下身,手电光聚焦在管道的接口处——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正极其缓慢地渗出,滴入污水。她取出一个无菌采样瓶,小心地接了几滴。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撕裂了城寨沉闷的嗡鸣!声音短促,如同被利刃瞬间切断,随即又被那庞大的机械嗡鸣吞没。

聂宝言的心脏猛地一缩,汗毛倒竖。声音来源很近!她立刻熄灭手电,紧贴着冰冷滑腻的墙壁,像一道影子般无声地移动。前方巷子尽头,一扇锈迹斑斑、布满撞击凹痕的铁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微弱、闪烁不定的红光。

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浓重的机油味、消毒水味,还有那股无处不在的甜腥气,从门缝里汹涌而出,几乎形成实质的气流,冲击着聂宝言的感官。她屏住呼吸,透过狭窄的门缝向内窥视。

里面的景象让聂法医这样见惯血腥场面的专业人士,也感到一股寒气从脊椎直冲头顶。

这是一个被改造过的巨大空间,像是几个旧仓库打通。中央区域没有任何设备,只有冰冷的水泥地面。此刻,地面被一层厚厚的、暗红发黑的血浆覆盖,尚未完全凝固,粘稠得如同石油。

血泊中央,仰面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年轻孕妇,腹部被纵向剖开,巨大的创口敞开着,边缘皮肉翻卷,露出里面蠕动的、被血染红的脏器。她双眼圆睁,空洞地望着上方布满锈迹和水渍的天花板,瞳孔已经彻底涣散。

一个身影佝偻在她身边。那人穿着肮脏的、看不出原色的橡胶围裙,脸上戴着沾满血污的防毒面具,手上套着同样污秽的橡胶手套。他(或她?)手中没有手术刀,只有一把沾满血肉碎屑的、沉重的管钳!此刻,他正用管钳那粗糙的钳口,探入孕妇敞开的腹腔,粗暴地搅动着,似乎在翻找什么。金属摩擦骨骼和内脏的声音令人牙酸。

“嗬……嗬……”面具下传来粗重的喘息,带着非人的兴奋。

聂宝言强压下翻腾的胃液和惊骇,目光死死盯住那血淋淋的创口内部。在破碎的子宫位置,她看到了——那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的胎儿!

一团由暗红色肌肉纤维、白色脂肪、灰白色筋膜和闪烁着金属冷光的银色线路板、细小的齿轮、扭曲的铜线圈强行拼合而成的怪异肉块!肉块还在微微搏动,表面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粘液薄膜。

无数细小的、如同电线般的暗红色神经束从肉块中伸出,深深扎入母体残破的子宫壁和周围的内脏中,贪婪地吮吸着最后的养分。

这就是“佛子”?一种亵渎生命与机械的恐怖造物!

戴面具的人似乎终于找到了目标。他用管钳钳口粗暴地夹住了那团搏动肉块的一部分——一个相对“完整”的、覆盖着薄膜的凸起。他猛地向外一扯!

“噗嗤!”

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撕裂声,一团黏连着血丝和破碎组织的物体被整个拖拽了出来。它比拳头略大,形状不规则,表面同样是血肉与金属的混合体,但能勉强辨认出类似蜷缩婴儿的形态。细小的金属探针从它的“肢体”末端伸出,暴露在空气中,神经质地颤动着。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头部”位置——没有五官,只有一块微微凸起的、半个巴掌大的、布满精密电路和微型集成块的芯片板!几根细小的LEd指示灯在芯片板一角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像垂死的星辰。

面具人将这“东西”随意地丢在母亲尸体旁冰冷肮脏的水泥地上。沾满血污和粘液的“佛子”落地,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那血肉与电路板拼合的“佛子”,它头部位置的微型芯片板上的LEd灯突然急促地闪烁了几下,频率快得惊人。然后,一个声音从它内部传了出来——不是通过口腔,更像是某种内置的劣质微型扬声器,发出的声音却异常清晰、平稳,带着一种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质感,却又诡异地模仿着童声的稚嫩腔调: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电子童音在弥漫着血腥、机油和死亡气息的屠宰场里回荡,字正腔圆地诵读着佛经!这圣洁的梵音与眼前地狱般的景象形成了最极端、最疯狂的悖论冲击!

聂宝言死死咬住下唇,口腔里弥漫开铁锈味。她的理智在尖叫,法医的严谨思维被这荒诞恐怖的一幕狠狠践踏。她看着那地上的“佛子”,它芯片上的红光随着经文诵读稳定地亮着。然而,诵经声仅仅持续了不到十秒。

突然,“滋滋——啪!”一声轻微的爆裂声从“佛子”头部传来。芯片板上一颗LEd灯猛地炸开,冒出一缕微不可察的青烟。紧接着,整个“佛子”开始剧烈地抽搐、融化!仿佛它内部的某种平衡被瞬间打破。

那些构成它身体的、勉强融合在一起的血肉组织像被泼了强酸一样,迅速溶解、塌陷,变成一滩冒着细密气泡的、粘稠的、散发着浓烈铜腥味的暗黄色液体!液体迅速流淌开来,与地面母亲的血泊混合,发出轻微的“嗤嗤”声,腾起带着金属锈蚀气息的白烟。

几秒钟内,地上只剩下几块无法熔化的、边缘被腐蚀的细小电路板和几颗黯淡无光的微型齿轮,浸泡在一滩不断扩大的黄铜色液体中。空气里的铜腥味浓烈得令人窒息。

面具人对此毫无反应,仿佛早已司空见惯。他甚至没看一眼地上融化殆尽的“佛子”,只是粗暴地拖起地上孕妇尸体的脚踝,像拖一袋垃圾一样,将其拽向房间角落一个敞开的、散发着恶臭的方形水泥池——那显然是一个巨大的化尸池。尸体被“噗通”一声扔了进去,溅起暗红的血水。

聂宝言感到一阵眩晕,胃部剧烈地痉挛。她强迫自己转移视线,强光手电的光束颤抖着扫向房间更深处。眼前的景象让她倒抽一口冷气,比刚才的血腥生产更加宏大,也更加非人!

整个空间的后半部分,完全被一个难以想象的“生态”所占据。

数十根粗大的、包裹着黑色绝缘橡胶的工业电缆,如同某种深海巨怪的粗壮触手,从高处的破洞、墙壁的裂缝、甚至穿透了天花板,虬结盘绕而下。这些电缆并非静止,它们在缓慢地、有节奏地搏动着,将某种无形的能量或物质输送到它们悬挂的“果实”上。

在电缆末端,悬挂着一个个巨大的、半透明的囊泡。每个囊泡都有一人高,呈不规则的卵形,材质像是坚韧的生物膜,又隐隐泛着类似pVc塑料的光泽。

囊泡内部充满了散发着微光的、粘稠的、如同稀释母乳般的淡黄色液体。而浸泡在这营养液中的,是一个个蜷缩着的、处于不同发育阶段的胚胎!

聂宝言的手电光扫过最近的一个囊泡。里面的胚胎大约有五六个月胎儿大小,但形态诡异。它的四肢比例失调,扭曲地蜷曲着,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微微凸起的暗红色血管纹路。

最骇人的是它的背部——并非光滑的皮肤,而是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薄膜,薄膜之下,隐约可见复杂的、如同蚀刻电路板般的银色纹路在缓缓脉动!仿佛有微小的电流在其中流淌。

光束移动。另一个囊泡里的胚胎似乎更“成熟”一些,头颅异常巨大,几乎占了身体的一半。在它半睁的眼睑缝隙中,聂宝言惊骇地看到,那本该是眼球的位置,镶嵌着两颗微小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球形摄像头!镜头在粘稠的液体中微微转动,冰冷的光点仿佛穿透囊泡,扫视着这个罪恶的巢穴。

“嘀嗒……嘀嗒……”

墙壁在“哭泣”。并非比喻。在悬挂着胚胎囊泡的墙壁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半透明的、类似生物菌膜的东西。此刻,无数细小的、如同汗珠般的淡黄色液体,正从这层菌膜的无数微小孔洞中渗出,汇聚成更大的液滴,然后滴落。

这些液滴滴落在下方电缆搏动的节点上,或者直接滴入悬挂囊泡顶部的开口,补充着里面的营养液。空气里那股变质母乳的甜腥味,源头就在这里!整个房间的墙壁,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分泌“乳汁”的巨大乳腺!

聂宝言感到一阵阵窒息。她不是在看一个犯罪现场,而是在目睹一个疯狂邪教的亵渎仪式,一个将生命孕育扭曲成工业流水线的地狱工坊!

这些墙壁分泌的“乳汁”,这些搏动的电缆,这些浸泡在营养液中的“电路板胚胎”……都在指向一个终极的亵渎:将神圣的子宫功能,异化为批量生产怪物的冰冷机器!

她必须拿到证据!目光锁定在离她最近、悬挂高度相对较低的一个囊泡上。里面的胚胎发育程度中等,背部的银色电路纹路清晰可见。她迅速从工具包里取出特制的折叠伸缩杆,顶端带有锋利的取样钩和一个小型真空采集瓶。她必须快!动作要精准!

她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深吸一口气,猛地从藏身处闪出,几步冲到目标囊泡下方。伸缩杆“唰”地一声展开,锋利的取样钩快如闪电般刺向囊泡底部相对坚韧的部分。

“嗤啦!”取样钩轻易地刺穿了囊泡坚韧的外膜。一股淡黄色的营养液混合着少量粘稠的组织液从破口喷溅而出。

“呜——!!!”

就在取样钩刺破囊泡的瞬间,一声低沉、痛苦、又蕴含着巨大愤怒的咆哮,如同万吨巨轮拉响的汽笛,猛地从城寨的地底深处、从四面八方轰然炸响!整个房间剧烈地震动起来,天花板的铁皮和锈屑簌簌落下。墙壁上分泌“乳汁”的菌膜疯狂地收缩、蠕动,分泌速度骤然加快!所有悬挂的胚胎囊泡如同被投入沸水般剧烈地摇晃、碰撞!

那个被聂宝言刺破的囊泡内,原本蜷缩沉睡的胚胎猛地睁开了眼睛!它的双眼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乳白色。它张开嘴,露出的不是牙床,而是两排细小、尖锐、闪着寒光的金属齿轮!一声尖锐、高频、如同金属摩擦的啼哭从它口中爆发出来!

“哇嘎——!!!”

这啼哭如同一个信号!瞬间,房间内所有悬挂的囊泡里,无论胚胎大小、发育阶段如何,里面的“佛子”胚胎全部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纯白的、闪烁着电子红光的……无数双非人的眼睛,穿透晃动的营养液和半透明的囊泡壁,齐刷刷地聚焦在聂宝言身上!那目光冰冷、空洞,充满了初生却纯粹的恶意!

同时,几十个、上百个混合着电子杂音和生物嘶鸣的尖锐啼哭声,汇集成一股毁灭性的音浪,在密封的空间内疯狂冲撞、叠加!声音不再是啼哭,而是亿万根生锈的钢针在玻璃上疯狂刮擦,是高频电钻钻透头骨,是无数怨灵的尖啸!

聂宝言感觉自己的耳膜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剧痛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直冲大脑,眼前瞬间发黑,视野边缘疯狂闪烁起彩色的噪点!她闷哼一声,几乎站立不稳,手中的伸缩杆脱手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谁?!!!”戴着防毒面具的屠夫猛地转过身,那双隐藏在污浊镜片后的眼睛射出凶残的光。他丢开管钳,从腰间拔出了一把沾满黑褐色污垢的、寒光闪闪的剔骨刀!

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摩擦声,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朝着聂宝言藏身的方向(她刚才冲出的位置暴露了大致方向)大步冲来,每一步都踏在粘稠的血泊中,发出“啪嗒、啪嗒”的死亡之音!

腹背受敌!头顶是无数“佛子”胚胎穿透灵魂的尖啸,眼前是挥舞着屠刀的疯狂刽子手!聂宝言的心脏狂跳如擂鼓,肾上腺素飙升。她猛地咬破舌尖,剧烈的疼痛让她从音波冲击的眩晕中强行夺回一丝清明。

她顾不上掉落的采样杆和那个珍贵的囊泡样本,目光急速扫视寻找生路。就在面具屠夫离她藏身的杂物堆只有几步之遥时,她猛地将旁边一个废弃的铁皮油桶狠狠推向冲来的屠夫!

“哐当——哗啦!”

油桶翻滚着撞向屠夫的小腿,里面残留的污油和铁锈泼了他一身。屠夫一个趔趄,怒吼着挥刀劈砍油桶,发出刺耳的金属刮擦声。

聂宝言抓住这电光火石的空隙,像离弦之箭般朝着房间另一侧一个被巨大管道遮挡的、不起眼的狭窄通道口冲去!那是她进来时就留意到的、可能是通风管道或旧维修通道的入口!

“吼!别想跑!”面具屠夫咆哮着踢开油桶,紧追不舍。

聂宝言冲进狭窄、黑暗、充满浓重铁锈和霉味的通道,手脚并用地向前爬行。身后屠夫沉重的脚步声和粗喘声如同跗骨之蛆。通道似乎没有尽头,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压迫感。

她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肺部火辣辣地疼,汗水浸透了衣服。终于,前方隐约透出一丝微弱的光线,还有潮湿的空气流动!

出口!她精神一振,用尽最后力气加速。当她猛地从通道口钻出,重重摔在一条相对“宽敞”的城寨后巷湿漉漉的地面时,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让她有种死里逃生的虚脱感。她贪婪地大口呼吸着外面虽然污浊但总算没有甜腥味的空气,耳中那亿万胚胎的尖啸似乎还在隐隐回响。

她挣扎着爬起来,警惕地回头看向那个黑黢黢的通道口——没有追兵。那个屠夫似乎没有追出那个“子宫”房间的范围。她靠着冰冷的墙壁喘息,心脏仍在狂跳,冰冷的雨水顺着头发流进脖颈,让她打了个寒颤。

刚才的搏斗和逃亡中,并非一无所获。在通道里拼命爬行时,她的手似乎抓到了什么东西,一直紧紧攥在手心,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她颤抖着摊开手掌。

掌心躺着一块碎片。只有指甲盖大小,边缘不规则,像是从某个更大的结构上撕裂下来的。材质诡异——一面是暗红色、带着细微血管纹路的半凝固血肉组织,另一面则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半透明的生物膜。就在这层膜下,清晰地烙印着一个微缩的、线条硬朗的图案。

聂宝言瞳孔骤然收缩,呼吸瞬间停滞。

那不是花纹,不是污迹。

那是三个极其微小、却无比清晰的徽记,以一种扭曲的方式重叠、融合在一起,烙印在这片亵渎的血肉组织上:

咆哮的龙头(洪兴)!

滴血的弯刀(东星)!

银色的紫荆花(警队)!

冰冷的雨水顺着聂宝言的脸颊滑落,滴在掌心那片微小的、烙印着三方徽记的血肉碎片上。碎片边缘渗出的暗红色组织液,被雨水稀释成淡粉色的痕迹,沿着她的掌纹蜿蜒流淌,像一条条冰冷的小蛇。

洪兴。东星。警队。

黑帮。仇敌。执法者。

此刻,他们的标志却以如此亵渎的方式,被强行烙印在同一个“佛子”胚胎的残骸之上!这不再是简单的犯罪,这是一个巨大的、将整个城市黑暗面卷入其中的恐怖漩涡!是谁?谁有能力、有胆量、有如此疯狂的计划,将这三股水火不容的力量,都变成他生产怪物的“股东”?

“钢铁子宫教”……这个名字在她脑中冰冷地浮现。它不仅仅是一个邪教,更像是一个盘踞在城市腐烂根基深处的、拥有无数触手的庞然巨物!聂宝言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比城寨的阴冷雨水更甚。她将碎片紧紧攥回手心,冰冷的触感让她稍微清醒。

必须立刻离开!她挣扎着站直身体,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城寨外围踉跄跑去。每一步都踩在湿滑粘腻的地面,污水溅起,但她毫不在意,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噩梦般的巢穴。

当她终于冲出城寨边缘那扭曲的铁皮棚户区,重新回到相对开阔、被霓虹灯招牌映照得光怪陆离的后街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一辆不起眼的黑色丰田皇冠车旁,指间夹着一支烟,猩红的烟头在雨雾中明明灭灭。

o记总督察,黄志诚。

雨水打湿了他的风衣肩膀,他看起来像是在这里等了很久。看到聂宝言狼狈不堪地冲出来,他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种深沉的、混杂着疲惫和某种了然的凝重。他丢掉烟头,用皮鞋碾灭,快步迎了上来。

“聂医生。”黄志诚的声音低沉,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睇来你冇听我劝告。”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聂宝言苍白的脸、被污水浸透的衣服、紧握的拳头,以及她身上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甜腥气。

聂宝言停下脚步,剧烈地喘息着,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她没有回答黄志诚的问题,只是死死盯着他,眼神如同冰冷的解剖刀,试图剖开眼前这位警队高层平静外表下隐藏的东西。城寨里那三方融合的徽记在她脑中灼烧。

“黄Sir,”聂宝言的声音因为寒冷和紧绷而微微颤抖,却异常清晰,“你又点知我会喺度?又点解会‘咁啱’出现喺呢个地方?” 她刻意加重了“咁啱”两个字。

黄志诚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了几秒,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滴落。

他叹了口气,那叹息沉重得仿佛承载了整个城市的阴霾。“九龙城寨,系个黑洞。好多嘢吸咗入去,就唔应该再见光。” 他向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告诫,“聂医生,你系个好法医。你份报告,只需要写你睇到嘅‘正常’嘢。

唔该存在嘅嘢,就让它永远消失喺城寨嘅烂泥入面。噉样,对你,对大家都好。”

他的话语像冰冷的铁钳,试图扼杀真相。聂宝言的心沉了下去。黄志诚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他的话语,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威胁和掩盖!警队高层……难道也涉足其中?或者,只是被裹挟?

聂宝言缓缓抬起一直紧握的右手,在黄志诚深沉的目光注视下,一点点摊开。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月牙形血痕清晰可见,混合着雨水和污迹。

而在那血痕中央,静静地躺着那片指甲盖大小的、烙印着三方徽记的血肉碎片。暗红的肌理上,银色的紫荆花警徽在霓虹灯光的折射下,发出微弱却刺眼的光。

她没有说话,只是摊着手,让那枚微小的、却重如千钧的“证据”,赤裸裸地呈现在o记总督察面前。冰冷的雨水冲刷着碎片,也冲刷着她掌心的伤口,带来细微的刺痛。

黄志诚的目光在接触到那碎片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他脸上那刻意维持的平静瞬间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掩饰的极度震惊,以及在那震惊之下,一闪而过的……深沉的恐惧!

他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仿佛被什么东西噎住。他死死地盯着聂宝言掌心那片小小的血肉,仿佛那不是碎片,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一个即将引爆的炸弹!他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似乎想拉开与它的距离。

雨声哗哗,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后街闪烁的霓虹灯光在两人身上投下变幻不定的色彩,却驱不散这凝重的、令人窒息的黑暗。聂宝言清晰地看到了黄志诚眼中那瞬间的失态和恐惧——这绝非一个置身事外者应有的反应!

黄志诚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眼中的波澜。他抬起头,再次看向聂宝言时,眼神已经变得极其复杂,那里面包含了警告、忌惮,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

“聂宝言,”他不再称呼“聂医生”,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你真系攞咗一样……会害死好多人嘅嘢返嚟。”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湿漉漉的、空无一人的后街,似乎在确认没有其他眼睛。“收好佢。或者……最好毁咗佢。听日返工,当我冇见过你。亦都冇见过呢样嘢。”

说完,他不再看聂宝言,猛地转身,拉开车门,迅速坐进了驾驶室。黑色皇冠的引擎发出一声低吼,轮胎碾过积水,飞快地驶离了这条被雨水和罪恶浸泡的后街,尾灯的红光迅速消失在迷蒙的雨幕中,仿佛急于逃离某种无形的恐怖。

聂宝言独自站在原地,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全身。她慢慢合拢手掌,将那枚小小的碎片紧紧包裹在掌心,尖锐的边缘刺痛着皮肤。黄志诚最后的眼神和话语在她脑中回荡——那不仅仅是警告,更像是一种绝望的确认。

警队的徽记,赫然在列。

这深渊,比她想象的更深,更冷。她摊开手掌,低头凝视着那枚碎片。紫荆花的银光在雨水下显得格外刺眼。

冰冷的雨水顺着聂宝言的脸颊滑落,滴在她紧握的拳头上,也滴在掌心那片烙印着三方徽记的亵渎碎片上。黄志诚警车的尾灯早已消失在霓虹迷乱的雨幕深处,只留下引擎的余音在潮湿的空气中扭曲、消散。

后街空无一人,只有哗哗的雨声和远处城市模糊的喧嚣,像一层厚重的幕布,掩盖着刚刚发生的、足以颠覆认知的恐怖。

聂宝言靠着冰冷湿滑的墙壁,缓缓滑坐到肮脏的地面。疲惫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刚才在城寨“子宫”里强行压下的恐惧、恶心和眩晕感此刻猛烈地反扑。她剧烈地干呕起来,却只吐出一些酸水。耳畔似乎还残留着那亿万胚胎尖啸的幻听,嗡嗡作响,与现实的雨声交织成混乱的噪音。

她摊开手掌。那片指甲盖大小的碎片在掌心混合着雨水、血污和污泥,显得格外脆弱,却又重逾千斤。

暗红色的血肉组织边缘渗出微量的淡黄色组织液,被雨水稀释。那三个微缩的徽记——咆哮的龙头、滴血的弯刀、银色的紫荆花——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强行融合在一起,烙印在薄薄的生物膜下,像一张来自地狱的微型名片。

洪兴。东星。警队。

黑道的火拼,警匪的博弈……这座城市的明暗规则,在更高的、非人的意志面前,竟成了可笑的儿戏,成了生产怪物的流水线原料!聂宝言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比城寨的阴冷更甚。那个“钢铁子宫教”,它编织的网,已经笼罩了整个香港的根基!黄志诚的反应,他那瞬间的恐惧和严厉的警告,无疑印证了这点。警队内部,绝不干净!

她必须立刻回到法证部!这片碎片,是她唯一握住的钥匙,是撬开这恐怖深渊的第一块砖!聂宝言挣扎着站起来,双腿因为寒冷和脱力而微微颤抖。

她将碎片小心地用随身携带的证物袋装好,密封,贴身放入冲锋衣内袋。冰冷的塑料隔着薄薄的衣物贴在胸口,带来一种异样的、令人不安的触感。

她不敢在城寨附近久留,低着头,快步走入雨幕,混入稀疏的行人中。每一步都感觉背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来自黑暗的巷口,来自高楼的窗户,甚至来自这片被雨水浸透的大地本身。她拦下一辆的士,报出法证部的地址。

的士在雨夜的街道上穿行,窗外是光怪陆离的霓虹招牌,是匆匆的行人,是这座不夜城虚假的繁华表象。聂宝言靠在冰冷的车窗上,闭上眼睛。

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城寨“子宫”里那地狱般的景象:血泊中敞开的腹腔,血肉与电路板拼合的“佛子”,电子童音诵经的悖论恐怖,墙壁分泌的“母乳”,电缆悬挂的胚胎囊泡……以及最后,那无数双非人眼睛同时睁开时,毁灭性的尖啸!

还有黄志诚那张写满震惊与恐惧的脸。

法证部大楼在雨夜中矗立着,灯火通明,像一座理性的堡垒。聂宝言刷开门禁,快步穿过空旷冷清的大厅走廊。值班的同事抬起头,看到她浑身湿透、脸色惨白的样子,惊讶地问:“聂医生?咁夜仲返工?搞成噉?”

“临时……紧急检材。”聂宝言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声音沙哑,“唔该,帮我开下无菌解剖室同分子生物实验室嘅权限,要最高级别隔离。”

同事虽然疑惑,但看到聂宝言异常严肃的神情,没有多问,立刻帮她操作。聂宝言接过通行卡,快步走向位于大楼深处的高危检材处理区。厚重的气密门在身后无声关闭,将外界的喧嚣隔绝。无菌室冰冷的白光和消毒水的气味,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丝。

她换好防护服,戴上手套、口罩和护目镜,进入了最高规格的负压隔离操作间。操作台冰冷的金属台面泛着寒光。她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个证物袋,将它放在操作台上。

碎片静静地躺在无菌垫上,在无影灯下纤毫毕现。暗红的血肉组织纹理,覆盖其上的半透明生物膜,以及膜下那三个清晰到令人心悸的徽记。聂宝言拿起镊子和手术刀,准备进行最基础的显微分离和组织切片采样。她需要知道这生物膜和血肉组织的构成,需要分析里面可能存在的异常微生物或化学物质。

就在她的手术刀尖即将触碰到碎片边缘那层薄如蝉翼的生物膜时——

异变陡生!

那片一直处于惰性状态的生物膜,突然亮了起来!

不是反射灯光,而是从内部透出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暗红色光芒**!光芒如同电路板通电时的指示灯,沿着生物膜下那些极其细微的、肉眼几乎无法看清的纹路——那些纹路此刻清晰显现,赫然构成了一个微缩的、极其复杂的、非欧几里得几何形状的纹章!

纹章的光芒只持续了不到一秒,随即熄灭。

但紧接着,一股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震动感,从聂宝言握着镊子的指尖传来!不是碎片本身的震动,更像是……一种信息的脉冲!一种冰冷、混乱、充满非人意志的、直接冲击大脑的**精神震颤**!

“嗡——!”

聂宝言如遭电击!镊子“当啷”一声掉落在金属操作台上!她猛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仪器架上,防护服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护目镜后的双眼瞬间瞪大,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那碎片……是“活”的?!它在……回应什么?或者说,它在……发送信号?!

解剖室冰冷的白光下,那枚小小的碎片再次恢复了死寂,静静地躺在无菌垫上,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异变只是聂宝言的幻觉。然而,指尖残留的冰冷震颤感,以及大脑深处那瞬间被强行塞入的混乱信息残响,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神经,无声地尖叫着同一个事实:

它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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