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霖沉吟道:“从进入这里开始,一切都围绕着‘婚礼’进行。感觉像是某种极强的执念形成的特殊空间,必须遵循它的‘规则’。”
冷亦清微微摇头,摸了摸束发的月华清心带:“不似幻境。发带毫无反应。”
林清雪也表示同意:“感知很真实,不像纯粹的精神幻象。”
沈梨抱着膝盖,小脸发白:“这些人到处抓新娘,会不会像话本里写的那样,逼新娘嫁给不喜欢的人,或者……更可怕的山精妖怪?”
苏砚一听,来了精神,猛地一拍大腿,差点打到旁边的叶霖:“有道理!说不定关键就在那个‘新郎’身上!等会儿拜堂的时候,咱们找机会把他干掉!说不定这鬼地方就破了!”
楚崎虽然没太听懂,但觉得大师兄说得很有气势,立刻憨憨附和:“对!干掉新郎!”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觉得苏砚这主意听起来简单粗暴,甚至有点蠢,但在目前信息匮乏、武力似乎无效的情况下,这似乎是唯一一个听起来有点可行性的方向了。
“好吧,”江玥汐总结道,“那就先看看这位神秘的新郎官,究竟是何方神圣。”
众人闻言,也只能暂时按下心中的不安和荒谬感,在这张囍床上或盘膝调息,或检查法器,等待着那未知“吉时”的到来。
不知等了多久,或许已是子夜时分,门外传来了规律的敲门声,随即房门被无声推开。
几个红衣“村民”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七顶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盖头。
它们无声地将盖头一一盖在七人头上,视线瞬间被一片血红笼罩,只能勉强看到自己脚下和身边同伴的脚。
“请……新娘……移步……拜堂……”那股意念再次传来。
七人深吸一口气,由打头的苏砚和林清雪带着,小心翼翼地迈步跟上。
江玥汐紧紧拉着冷亦清和沈梨的手,沈梨还是有些害怕,手心里都是汗,江玥汐轻轻捏了捏以示安抚。
一行人盖着红盖头,腰间还拴着那根可笑的绳子,步履蹒跚地跟着引路的“村民”穿过寂静的院落。
透过盖头下方的缝隙,他们能看到道路两旁密密麻麻站满了“人”的脚,穿着各种式样的鞋子,却都一动不动,那种被无数目光注视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
终于,他们被引到了一处更加宽敞、灯火通明的大堂。
脚下的地面似乎铺着红毯,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檀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
拜堂,就要开始了。
七位顶着红盖头、身着繁复嫁衣的身影,在诡异死寂的大堂中站成一排,腰间那根“同心索”在红烛映照下格外显眼。
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压力,无数道空洞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令人脊背发寒。
他们能隐约感觉到,一个散发着浓郁阴寒气息的存在,已经无声无息地来到了他们正前方。
那应该就是所谓的“新郎”。
一个腔调古怪、拖长了音调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齿轮摩擦般,在大堂中响起:
“一——拜——天——地——!”
就在这声音落下的瞬间。
“拜你个头!”
苏砚第一个忍无可忍,猛地一把扯下头上的红盖头,赤霄剑瞬间入手,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就朝着前方那团阴冷气息冲了过去,“就是你这鬼东西想娶我们七个是吧?!看剑!”
盖头掀开的刹那,他也看清了那“新郎”的模样。
那根本不是什么实体,更像是一团不断扭曲翻滚的浓郁黑雾,隐约勾勒出人形。
黑雾中心两点猩红如同眼睛,正发出“咯咯咯”的、令人牙酸的阴森笑声,看不清具体面容,只有无尽的怨毒与冰冷。
苏砚被那形象吓得心里一咯噔,但动作丝毫未停。
他这一动,如同信号,其他六人也几乎同时掀开了盖头。
林清雪的惊蛰剑紫雷缭绕,叶霖指尖跳跃着青红相间的木火灵力。
楚崎抡起了他的巨盾,沈梨的食人花张开满是细齿的花瓣发出威慑性的“咿呀”声。
江玥汐灵力涌动随时准备凝聚灵剑,冷亦清周身寒气四溢。
七人的攻击,色彩各异却目标一致,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向那团黑雾新郎。
轰!嘭!嗤——!
剑光、雷芒、火焰、冰锥、盾击……所有的攻击在触及黑雾的瞬间,竟如同泥牛入海,直接穿透过去,没有激起半分涟漪。
那团黑雾依旧在原处发出持续不断的“咯咯”怪笑,猩红的“眼睛”嘲弄地看着他们。
周围的那些红衣“村民”也毫无反应,依旧保持着僵硬的笑容和姿势,如同真正的看客,无声地注视着这场闹剧。
而那司仪诡异的声音,还在不受影响地、一板一眼地继续喊着:
“二——拜——高——堂——!”
众人攻击无效,一时都有些愣怔。
江玥汐迅速冷静下来,目光扫视整个大堂。
她注意到正前方那象征“高堂”的主位上空无一人,只有两把覆盖着厚厚灰尘的太师椅。
冷亦清也低声开口,冰蓝色的眼眸锐利地扫过两侧:“宾客席位,大半空置。”
林清雪持剑警惕,补充道:“缺少引路、执扇的花童。”
叶霖若有所思:“仪式不全,缺失的部分……很多。不像是完整的婚礼。”
苏砚也皱着眉打量那些僵立的“村民”:“而且你们发现没,这些家伙虽然穿着破烂,但仔细看,有些人的站姿和骨骼,更像是……修士?”
沈梨抱着恢复原样的食人花,小脸垮了下来:“那怎么办啊?打又打不到,它们也不理我们,不会真要我们留在这里,感化这个黑乎乎的家伙吧?”
她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干涩的声音再次响起,完成了最后的仪式:
“夫——妻——对——拜——”
声音落下,整个大堂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那团黑雾新郎依旧在笑,空置的席位依旧空置,残缺的仪式似乎完成了一个空洞的流程,什么都没有改变,也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种悬而未决、无处着力的感觉,比直接的攻击更让人心头发毛。
七人背靠背围成一圈,绳子依旧牵连着彼此,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这诡异局面的破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