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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陨铁到手,第二次淬体的主要材料有了着落,但根据藤茉莉的推测,想要安全有效地引动其中蕴含的星辰金石之气,最好能找到一处地火稳定之处进行辅助。而望海镇并无合适的地火资源。

“我们需要去更大的岛屿。”藤茉莉指着那张简陋的海图,“琉璃岛,是东海有名的炼器之岛,岛上有多条品质不错的地火脉,而且信息流通更为便捷,或许能找到关于后续机缘的线索。”

陆不凡自然没有异议。两人便着手准备前往琉璃岛。打听之下,得知三日后,有一艘名为“顺风号”的大型海船会从望海港出发,途经数岛,最终抵达琉璃岛。船票价格不菲,但为了安全抵达,这笔开销必不可少。

三日后,天朗气清,是个出海的好日子。

望海港桅杆如林,人头攒动。“顺风号”是一艘三桅帆船,船身颇大,看起来颇为结实。登船时,陆不凡和藤茉莉混在形形色色的乘客中。有衣着华贵的商人,有气息精悍的佣兵和冒险者,也有少数几个看起来深藏不露的修士。

他们的船舱在甲板下一层,狭小但还算干净。安顿好行李后,两人来到甲板上透气。海船缓缓驶离港口,望海镇在视野中逐渐变小。海风猎猎,吹动着藤茉莉的兜帽和陆不凡的衣袂。

“嘿,兄弟,也是去琉璃岛碰运气的?”一个爽朗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陆不凡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蓝色劲装、年纪与他相仿的青年正笑着跟他打招呼。

这青年身材挺拔,面容俊朗,腰间佩着一把长刀,眼神明亮,带着一股子江湖儿女的洒脱之气。他气息不弱,应该是炼气境后期。

“正是。”陆不凡抱拳回礼,他性格质朴,见对方态度友善,也便客气回应。

“在下林浩,一介散修,准备去琉璃岛看看能不能淘换点合适的材料,打造把好刀。”青年很是健谈,自来熟地介绍道,“看兄弟气血充盈,步伐沉稳,定是炼体有成的同道中人啊。”

“陆不凡。”陆不凡报上姓名,略一沉吟,道,“算是吧,练过些粗浅功夫。”他谨记藤茉莉的叮嘱,在外不轻易透露《北斗圣体》之事。

林浩的目光又落到陆不凡身旁安静伫立的藤茉莉身上,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份宁静的气质却难以忽视,他好奇地问道:“这位是?”

“这是藤姑娘,我的同伴。”陆不凡介绍道。

藤茉莉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并未多言。

林浩也不介意,笑道:“原来是藤姑娘。相逢即是有缘,此去琉璃岛航程不短,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这‘顺风号’的船老大我认识,是个实在人,就是这东海之上,天气变幻莫测,有时还会遇到些不开眼的海兽或……呵呵,总之小心无大错。”

陆不凡谢过他的好意。林浩性格豪爽,见识颇广,对东海各岛屿的风土人情、势力分布如数家珍,陆不凡从他口中听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比如琉璃岛主要由欧阳家族掌控,岛主欧阳烈是无限接近金丹境的高手,且擅长炼器;又比如近期东海似乎不太平静,有几股神秘势力在活动等等。

藤茉莉大多时候只是静静听着,偶尔在林浩提到某些特定地点或传闻时,会抬起眼帘,若有所思。

交谈间,陆不凡也注意到乘客中有一个穿着绸缎、大腹便便的商人,总是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周围的人,尤其是看到藤茉莉时,眼神中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那商人身边跟着两个气息阴沉的护卫,看起来不太好惹。

此外,还有一个独自坐在角落、戴着斗笠的黑衣人,气息内敛,一言不发,显得十分神秘。

这艘海船,就像一个小小的江湖,汇聚了各色人等。

傍晚时分,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色。船老大,一个皮肤黝黑、满脸风霜的中年汉子,指挥着水手们降帆、抛锚,船只在预定的避风海湾停泊过夜。

晚餐是简单的鱼汤和干粮。林浩热情地邀请陆不凡一起用餐,陆不凡见藤茉莉没有反对,便答应了。席间,林浩谈笑风生,倒是冲淡了不少航海的枯燥。

夜里,陆不凡站在船舷边,望着满天星斗倒映在漆黑的海水中,随波荡漾。藤茉莉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边。

“陆大哥,觉得那林浩如何?”她轻声问。

陆不凡想了想,道:“看起来是个爽直之人,消息灵通。”

藤茉莉目光深邃,望着星空下模糊的海平面,低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东海之上,多一份警惕总是好的。那个商人,还有那个戴斗笠的,都需留意。”

陆不凡点头,将藤茉莉的话记在心里。他知道,藤茉莉的直觉和观察力远胜于他。

海船随着波浪轻轻摇晃,如同摇篮。前方是未知的航程,船上藏着未知的人物,但陆不凡心中却充满了期待。

“顺风号”在平静的海面上航行了三日。

白日里,碧空如洗,海鸥翱翔;入夜后,星河垂落,波光粼粼。除了偶尔遇到几艘擦肩而过的渔船或商船,一路可谓风平浪静。

林浩时常来找陆不凡聊天,天南海北,无所不谈,两人渐渐熟络起来。

那胖商人和斗笠客则始终保持着距离,很少与他人交流。

藤茉莉大部分时间待在舱室内,或是在甲板僻静处远眺,似乎在默默感应着什么。

第四日清晨,天色刚亮,海面上却毫无征兆地升起了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白雾。这雾气来得极快,仿佛凭空出现,转眼间就将整艘“顺风号”吞没。能见度骤降至不足数丈,连船头船尾都看不清,四周只剩下一片令人心悸的乳白。连海浪声都变得沉闷而遥远,整个世界仿佛被隔绝开来。

“怎么回事?”

“起雾了?怎么这么大!”

“小心点,这雾有点邪门!”

甲板上传来水手和乘客们惊慌的议论声。船老大粗犷的嗓门响起,竭力维持着秩序:“都别慌!降半帆,缓速前进!了望手盯紧了!敲雾钟!”

“咚……咚……咚……”低沉的雾钟声在浓雾中回荡,传不出多远便被吞噬,更添几分压抑。

陆不凡和藤茉莉也来到了甲板上。林浩凑了过来,脸色凝重:“陆兄弟,藤姑娘,这雾不对劲。东海的雾我见过不少,但这么浓、这么突然,还带着一股……阴冷气息的,还是头一回遇到。”

藤茉莉伸出手,仿佛要触摸那浓稠的雾气,她的眉头微微蹙起,低声道:“这雾中……有东西在吞噬灵力和生机。”

陆不凡闻言,暗自运转气血,果然感觉到周身气息流转滞涩了一丝,虽然对他气血充盈的体魄影响不大,但若是寻常修士或凡人,时间一长恐怕会元气受损。

就在这时,前方浓雾中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什么东西?!”

紧接着是兵器出鞘声和混乱的呼喊!

“警戒!有情况!”船老大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怒。

浓雾翻滚,几道模糊的黑影快如鬼魅,贴着船舷滑了上来!那东西形似巨大的蝙蝠,却又通体由灰白色的雾气凝聚而成,没有实质的身体,只有一双猩红的光点作为眼睛,发出无声的嘶啸,扑向最近的水手和乘客!

被扑中的人,并未受到物理伤害,却瞬间脸色惨白,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仿佛全身的精气神都被吸走了!

“是雾魅!小心!这东西能吸人灵力魂魄!”林浩大喝一声,长刀出鞘,刀光一闪,将一只扑向他的雾魅斩成两半。

那雾魅发出一声尖利的哀嚎,重新化作雾气消散,但很快,更多的雾魅从四面八方涌来!

甲板上顿时乱作一团。乘客中的修士们各显神通,符箓、法术光芒亮起,与雾魅战成一团。但那雾魅无形无质,普通物理攻击效果甚微,只有蕴含灵力的攻击才能有效杀伤,而且它们数量似乎无穷无尽。

陆不凡将藤茉莉护在身后,一拳轰出,炽热的气血之力如同小型风暴,直接将两只雾魅震散!他的《北斗圣体》气血至阳至刚,正是这类阴邪之物的克星,效果比许多法术还好。

然而雾魅越来越多,浓雾不仅阻碍视线,更不断削弱着众人的灵力。惨叫声接连响起,已有数名水手和修为较低的乘客倒下。

那胖商人的两个护卫奋力抵挡,也显得左支右绌。斗笠客依旧沉默,但身法诡异,手中短刃每次挥出,都能精准地击散一只雾魅的核心红点。

“这样下去不行!雾不散,这些东西杀不完!”林浩一边挥刀,一边焦急地喊道。

船老大指挥着水手们试图用火把驱散,但普通的火焰在雾中迅速熄灭。

就在这时,藤茉莉的声音在陆不凡耳边清晰响起,压过了周围的混乱:“陆大哥,听我说!这不是自然形成的雾,是‘迷魂雾瘴’,受某种阵法或异宝影响而成。雾魅的核心是那对红眼,但根源在雾气本身。它们怕至阳至刚之力,也怕精准的星辰定位,扰乱其能量节点。”

她语速极快,继续道:“此刻我们是顺流偏东十七度航行,但真正的生路在偏北五度方向!让船转向!另外,雾气的能量流动有间隙,像潮汐,下一次减弱会在十息之后,持续约三息!”

陆不凡对藤茉莉的判断毫无保留地信任。他立刻运气朝船老大大喊:“船家!转向偏北五度!这雾怕阳气火把,下次雾气减弱就在十息后!”

船老大正焦头烂额,听到喊声,将信将疑。但看到陆不凡一拳一个震散雾魅的威势,又见情况危急,把心一横,吼道:“听他的!转舵!偏北五度!所有火把,浸油点燃备用!”

水手们奋力执行命令。巨舵转动,船身发出嘎吱声响,开始缓缓转向。

“十、九、八……”藤茉莉在心中默数。

当数到“一”时,周围的浓雾果然如同退潮般,肉眼可见地稀薄了一瞬!虽然很快又浓郁起来,但这短暂的三息,足以让众人看清了方向,也让点燃的浸油火把发出了稳定的光芒!

火光照耀下,雾魅的攻势明显一滞!

“有效!”林浩惊喜道。

船老大精神大振,不再犹豫,指挥船只坚定地向偏北五度方向航行。如此反复几次,每次都在藤茉莉精准的预判下,利用雾气间歇的短暂清明调整方向,并借助火把稳固阵脚。

约莫半个时辰后,前方的雾气终于开始真正地、持续地变淡。阳光如同利剑般刺破雾障,海天的蓝色重新显现。

当“顺风号”彻底冲出迷雾区域,重新沐浴在明媚阳光下时,甲板上幸存的人们都有种劫后余生之感。清点人数,有三人不幸遇难,多人受伤,气氛沉重。

船老大走到陆不凡和藤茉莉面前,深深一揖:“多谢二位!若非陆小兄弟神勇,藤姑娘……料事如神,我这一船人恐怕都要交代在这鬼雾里了!”

他看向藤茉莉的眼神,充满了敬畏。能在这等绝境中精准判断方向和时机,这绝非普通人能做到的。

林浩也走过来,看着藤茉莉,目光中充满了好奇与探究:“藤姑娘真乃神人!林某佩服!”

藤茉莉只是微微欠身,淡然道:“船家客气了,林公子过誉了,侥幸而已。” 她并不想过多暴露自己的能力。

经此一役,船上众人对陆不凡和藤茉莉的态度都悄然改变。尤其是对那位始终笼罩在神秘中的藤姑娘,再无人敢轻视。

陆不凡看着身旁平静如常的藤茉莉,心中感慨万千。这次迷雾惊魂,让他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藤茉莉的价值,远非“见识广博”四字可以概括。

前方的航路,似乎也因为这次共患难,变得有些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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