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孩子寄来的信,像雪片似的堆满了书店的柜台。信封上贴着星星草图案的邮票,有的还画着火狐的简笔画,邮戳盖着不同城市的印记,却都朝着“黑风谷书店”这个地址汇聚。
阿念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坐在柜台后拆信。她认得的字还不多,就缠着小雅念给她听。“这封是扎马尾的女孩写的,”小雅展开信纸,上面画着幅蜡笔画:城市的路灯和黑风谷的星星草连在一起,光丝缠绕成颗心,“她说把星星草徽章别在书包上,晚上走夜路再也不怕了,还说要让爸爸开车去黑风谷,看看真正的星星草。”
林羽翻看着另一封信,信纸边缘沾着些金色的粉末,是城里孩子自制的“星尘”。信里说,他们学校的科学课正在研究星星草的光粒,还寄来张显微镜下的光粒照片,像无数个旋转的小星系。“周明帮他们联系了实验室,”林羽笑着说,“现在城里的孩子,比我们还懂星星草的秘密。”
最让阿念惊喜的是,有个戴眼镜的小男孩寄来个手工做的星图投影仪。傍晚时对着天花板打开,能投射出完整的猎户座,腰带三星的位置,正好和后院星星草花瓣上的脉络对齐。“他说这是‘星图的回信’,”阿念抱着投影仪转圈,光斑在墙上跟着她移动,“就像城里的星星在跟我们打招呼。”
火狐也成了信里的常客。孩子们总问“火狐今天有没有叼光粒”“它喜欢吃城里的饼干吗”,还有人寄来绣着火狐图案的小垫子,说要给它当窝。陈老把垫子铺在星星草丛里,火狐果然喜欢,每天都蜷在上面晒太阳,尾巴尖的红毛蹭着垫子上的丝线,像在给远方的孩子回信。
这天,书店收到个特别大的包裹,是城里的小学寄来的。打开一看,里面是块巨大的画板,画着幅跨城的星图:左边是黑风谷的山峦,星星草从山谷里蔓延出来,光粒顺着新路流向右边的城市,城市的路灯变成了星星的形状,和天上的猎户座连在一起。画板右下角写着:“我们的星星,是同一片。”
林羽把画板挂在书店最显眼的位置,路过的村民和游客都忍不住驻足。一个背着画板的年轻人看了很久,突然说:“我要把这幅画改成壁画,画在黑风谷的入口处,让每个进来的人都知道,这里的光,和外面的世界连在一起。”
年轻人叫阿哲,是美术学院的学生,苏晚的学生。他说在学校看到黑风谷的宣传片,就立刻背着画板来了,想把这里的故事画成流动的风景。“苏老师说,好的故事不该只藏在书里,要让风带着它跑,让光照着它长。”
阿哲在谷口画壁画时,孩子们总围着他转,给他递颜料,讲星星草和火狐的故事。火狐也常蹲在旁边看,有时还会用尾巴沾点金色颜料,在壁画的空白处扫出几道光痕,倒像是真的光粒在流动。
林羽把这一幕拍下来,贴在《星草札记》里,旁边是城里孩子的信。他突然觉得,这些信、这幅画、火狐的脚印,都是星图的回信——是远方的光,在回应这里的亮。
夜里,阿念抱着投影仪坐在壁画前,把星图投在壁画上。猎户座的光斑落在画中的光粒流上,像给这条跨城的光带,添了串真正的星星。“你看,”她轻声说,“它们真的连在一起了。”
风穿过谷口,带着星星草的清香,吹动壁画的边角(阿哲特意留了块能随风飘动的画布),光粒的图案在风中起伏,像在给远方的孩子挥手。林羽知道,这封信还会继续写下去,就像光会一直流动,故事会长出新的枝叶,在城市和山谷之间,织成一张永远亮着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