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流的话语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
在场众人眼中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惊。
因为他们所听到的,是一个船新版本的白珩之乱!
在仙舟联盟官方刻意淡化处理的档案中,关于白珩之乱的记载语焉不详。
几乎未曾提及白珩在此事件中的具体作为,哪怕这起事件是以她的名字命名。
档案里,她的存在更像一个模糊的符号,而非一个犯下累累罪行的罪人。
可现在,镜流这位当年事件的半个亲历者与参与者,竟然亲口在直播镜头前,毫不避讳地揭开了那血淋淋的真相!
她所陈述的每一项,都精准地踩在了仙舟律法最不容触碰的红线上:
严禁进行的永生研究、亵渎生命伦理的禁忌创造、严重危害仙舟安全的危险实验、制造失控恐怖生物…………
真就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是吧!
这里边没有一个罪是轻的啊,更别提她还是连犯数道重罪,以及几十道轻罪!
也就是几乎在镜流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无形却沉重如山的压力骤然降临。
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从庭院四周的阴影深处,投射来一道道冰冷刺骨的目光。
这些目光并非扫视全场,而是如同锁定猎物的箭矢,带着森然的寒意与绝对的审视,死死地聚焦在了白珩一人身上!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先前温馨的氛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剑拔弩张的危机感。
十王司的判官们,此刻已经将白珩牢牢锁定。
【刃:啧,镜流真是练剑练傻了,什么事都敢往外说。】
【景元:呵呵,这可不一定,镜流所说的话可没有任何依据。
仙舟怎么可能仅凭一个被除名之人的惑心之言就将仙舟公民处以极刑?】
【花火:哇!真是恶毒啊你们!还有王法吗?罗浮将军公然包庇重犯!】
【希儿:呵,话可不能乱说,证有不证无,如果你认为白珩有罪,那就拿出相应的证据!】
【花火:不是,几百年前的事谁记得啊?那时候我都还没出生呢!
哦~合着他们就是拿捏了没证据证明白珩的罪行是吧!】
【青雀:咳咳,此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
好在,那一道道来自暗处的冰冷目光,在死死锁定白珩数息之后,终究还是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并未采取任何实质性的行动。
原因无他,正如景元所深知的那样,她们缺乏确凿的证据。
镜流的证词固然指向性极强,但她本人却是仙舟联盟正在通缉的要犯。
一个通缉犯的单方面指控,在严谨的仙舟律法面前,其证明力大打折扣。
十王司行事固然铁面无私,却也讲究程序与证据。
绝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仅凭镜流一番话,就毫无凭据地将白珩强行押回幽囚狱。
而镜流,显然早已算准了这一点。
她正是利用了自身通缉犯身份所带来的证词可信度短板。
以及联盟律法对证据的严格要求,才敢如此大胆地将真相在直播中公然说出。
因为她很清楚,除了钟天霜和他身边这些选择接受的姐妹们之外,外界又有谁会轻易相信一个疯子兼通缉犯的胡言乱语呢?
这番言论,最多也就在民间掀起一些猜测的波澜,却难以动摇官方的定论,更不足以构成逮捕白珩的法律依据。
就这样,在那些隐匿目光的无声监视下,紧张的气氛逐渐缓和。
姬子显然是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她脸上那冰封般的严厉迅速消融。
如同春阳化雪,重新恢复了往日那优雅温和的模样。
她甚至带着一丝歉然的微笑,主动朝着仍有些心神未定的白珩挥了挥手:
“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你了,白珩。”
她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柔润,“快别站着了,来这边坐吧。”
说罢,她还体贴地朝旁边挪了挪身子,在自己身侧为白珩让出了一个位置。
姿态从容自然,仿佛刚才那剑拔弩张的对峙从未发生过。
然而,在场所有人,包括道出真相的镜流和急于化解误会的姬子,都在那一刻忽视了一个最关键的人物,那就是白露本人!
这位小小的龙尊,瞪大了那双清澈的青黄色眼眸,小脸上血色尽褪。
原本活泼灵动的神情被巨大的震惊和茫然所取代。
她微微张着嘴,仿佛无法理解灌入耳中的每一个字。
镜流口中那轻描淡写却又惊世骇俗的秘闻,对于一直以为自己是正统持明龙尊,顶多是有点特别的白露而言。
无异于一道撕裂天空的霹雳,将她从小建立起来的整个世界认知,轰击得支离破碎。
她……并非自然孕育的持明族?
她是由……人为制造出来的?
那个听起来就十分可怕的白珩之乱,竟然是她诞生的源头?
而眼前这个抱着她、让她感到莫名亲切的狐人姐姐,竟然就是她那所谓的……母亲?
“不……不是的……”
白露下意识地喃喃低语,小小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她无法接受,更不敢相信!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尊贵的龙尊,是持明一族未来的希望。
可现在却有人告诉她,她只是一个实验的产物,一个由禁忌手段创造出来的生物?
她猛地抬起头,用着不可置信的眼神,死死盯住近在咫尺的白珩。
那双总是充满活力与好奇的眼睛里,此刻盈满了破碎的光和水汽。
这个她第一眼就觉得亲切、甚至本能依赖的怀抱。
此刻却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谎言,一个证明她不正常的铁证!
白露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从白珩那温暖却突然变得令人窒息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她踉跄着后退几步,那双蓄满了泪水的龙瞳慌乱地扫视四周。
最终,如同寻找救命稻草般,跌跌撞撞地扑到了钟天霜面前。
她伸出小手,紧紧抓住钟天霜的衣角,仿佛这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仰起的小脸上早已布满泪痕,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委屈而带着浓重的哭腔,颤抖着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