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没说完。
当然，他也说不出来了。
因为周灵儿已经气愤地起身，朝他脸上挥了一拳，“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么说他们？！”
秦无双眼里的阴寒刹那消散，微微挑了挑眉，转眸，颇有兴味地瞥了眼周灵儿，缓缓松开了方才握紧的拳头。
既然有人比她快一步教训，那她就安安静静看着吧。
只见马大夫挨了揍，头不自然地偏向一侧。
回正后脸色铁青，阴沉愤怒地瞪了眼周灵儿。
若放在平时，他一定很快就能反应过来，周灵儿如此态度，秦无双等人的身份一定不是乞丐那么简单。
可他今日先是被周灵儿呛白，周夫人默认算支持，又被一个小孩瞧不起，明目张胆说他是坏大夫。
现在还挨了一拳。
他实在气昏了头，只想出口气，根本没想到其他的。
马大夫用舌头拱了拱挨打的一侧脸，阴沉沉盯着周灵儿：“二少爷，分明是那个小乞丐先辱骂我，你不轰他们出去，反而对我动手，未免太是非不分了！周老爷为人刚正不阿，若让他知道你如此行事，你就不怕他回来打你板子！”
“呵。”秦无双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看来这马大夫正如周灵儿所形容的那样，平时在周府都敢嚣张跋扈。
否则怎么敢这般指责威胁周灵儿。
当真是忘了自己什么身份。
周灵儿这下真被气笑了，她连说两声“好”，扬声道：“拿我亲爹威胁我，也亏你想的出来！”
马大夫嘴上说着“不敢”，眼里却十分得意。
毕竟周老爷因为他，之前没少因为态度问题打周灵儿。
他相信这次只要他挑拨几句，周老爷依旧会像往常一样，教训周灵儿一顿。
周灵儿抓起桌上的素瓷药瓶，一把朝马大夫砸过去，“行啊，那就等我爹回来，告诉他你一直给我姐姐吃的什么药，看看他到底是打我，还是把你送进大牢！”
素瓷药瓶不偏不倚，砸在马大夫脸上，而后惯性往下掉。
马大夫本能地伸手，想要接住药瓶，却在听到周灵儿的话后整个人僵在原地。
原本能接住的药瓶，却因这一僵错过了机会。
药瓶擦着他的指尖坠落，重重摔在地上，碎成大小不一的几块。
里面装着的朱砂色药丸，从缺口处滚出，骨碌碌跑向不同方向，散落整整一地。
马大夫喉咙发紧，吞了几口唾沫才能发出声音。
即便如此，声音依旧有些干涩颤抖：“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真听不懂还是装不懂？”周灵儿的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
房间里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马大夫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
他的太阳穴开始突突直跳，但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知道了什么，周灵儿绝不会如此发难。
而他更清楚，自己绝不能承认。
马大夫强行镇定下来，将颤抖的手藏在袖子里，“周少爷，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药，你就这么摔了，知不知道这些药制作起来多麻烦？下一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出来，要是周小姐这段时间犯病了怎么办？！”
他指着地上的药丸，手指剧烈颤抖，一时竟分不清是被戳穿后的恐惧，还是真在因心血被废而气愤。
竟然到了这种时候，还想着倒打一耙。
秦无双嘴角微微溢出一抹讽笑：“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可真是劳苦功高啊。”
一句话落，马大夫扭头看向她，“我们讲话，有你个乞丐插嘴的份儿吗？”
秦无双面上浅笑不变，伸手拿过茶壶，在面前的杯盏里斟满一杯茶。
端起，轻轻抿了一口。
见她这般态度，马大夫瞬间觉得自己被瞧不起了。
一双眼里愤怒异常，怒冲冲瞪着秦无双，“你就不该在这儿，识相点赶紧带着你几个野孩子滚！”
也真是难为他了，自己已经自身难保，还想着把秦无双赶出去。
秦无双放下杯盏，勾唇一笑：“做这些药能有多麻烦？不过是将几味最不值钱的药材捣碎，混在一起随意捏制，又能花多长时间？”
“你怎么……”马大夫一惊，心头顿时一凉。
“我怎么知道是吗？”秦无双挑眉。
马大夫脸上顿时一白，忽然背后起了一层冷汗，额头也是冷汗淋淋。
秦无双似笑非笑看着他。
马大夫这才终于意识到，面前之人医术远在自己之上。
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房间再次静了下来，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呵呵……”
须臾，秦无双忽然轻笑了一声。
她伸手再次端起杯盏，轻抿了一口，“你为周小姐治病多少年了？”
马大夫老脸更是惨白，结巴着回道：“十……十几年，具体的记……记不清了。”
“十几年。”秦无双眉梢挑起，淡淡的嘲讽溢出唇角，“周府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么做？”
她语气平淡，落在马大夫耳中，字字皆如催命符。
马大夫身体抖如筛糠，腿上一软，跪在周夫人面前，“夫人，是我被猪油蒙了心，为了些蝇头小利，便偷偷、偷偷将周小姐药里需要的药材，拿去卖了换钱，我知道错了！”
他不停朝周夫人磕头，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周夫人牙关紧咬，万万没想到，马大夫这么做，仅仅只是为了那么一些银钱！
周夫人怒急攻心，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好在秦无双眼疾手快，掐人中的同时扎了两个穴位。
周夫人这才清醒过来，“混账东西！这么做你想过后果吗？！”
马大夫磕头不止，“夫人饶命，我，我原本不敢，是，是姑爷默许，还暗中帮忙，我这才敢这么做的啊。”
此话一出。
周灵儿率先追问：“你是说，这事是孙成器指使你的？”
马大夫点头如捣蒜，“对。”
周灵儿和周夫人已经气得说不上话来。
秦无双扫了二人一眼，接着查问马大夫：“将事情说清楚些。”
马大夫停下磕头的动作，不过依旧没抬起头：“姑爷来的第二年，就找上了我，暗示我可以从药材克扣哦，我当时也是鬼迷心窍，所以才……”
眼瞧着他要说自己多万不得已，秦无双蹙眉打断：“说重点。”
“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