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红教室这一处的打生桩和花园那的罗马柱有鲜明的不同,比起后者虽然隐藏于花园装饰柱体之间,但还能寻到柱体的设计不同,女红教室中的生桩,已经在明面上被人抹去了痕迹,虽然抹的并不算彻底,甚至有些仓促就是了——
教室中原本铺了木地板,但这些地板如今被撬了一半,露出下面的水泥地,而水泥地上铺着的水泥,有明显的颜色和质地的差异,考虑到景盛集团并非资金链不足的小集团,可以排除请来这样不讲究的工程队的客观因素,那么答案显然只有一个,这片水泥地被额外翻整过一小部分。
还有什么是比湿时极易塑形,干时坚硬不透气的水泥更好的打生桩材料呢?
女红教室地板下占大面积的都是旧水泥,表面已经起了粗糙的颗粒,边角还有些许龟裂,而颜色偏深的那块新水泥地,虽然抹得有些潦草,但表面细腻,一看就是新抹了没多久。
但无论此处如今差异有多大,等工程进入后期,重新铺了地,这些痕迹都会消失在新地板之下,再也没有人会知道,这里活生生地埋葬了一个人。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工程才进行了一小半就被迫中止,不说建设新屋覆盖其上,就连扫清此处的痕迹都不曾做到。
喻千惠不知道该感慨此处发生的事件危险度太高从而使得撤离太仓促来不及扫尾,还是该感慨下手之人过于粗心大意且自信,一点都没有想着将自己的罪行好好掩盖,免得被人一打眼就认出来。
在喻千惠思考的时候,玄簿一直待在那块异样的水泥地旁就没挪窝,因为此处的生桩不像是花园那儿精心设计过,有更多的信息可以被读取,玄簿就在仔细分辨中,喻千惠直觉女红教室应当是一处关键地,因此从随身携带的小包中取出了些辅助道具。
她取出的是一根细银针,一包酒精消毒棉片,和一瓶玻璃瓶装的透明液体。
喻千惠用酒精棉片消毒了银针,在自己的手指尖轻轻一扎,挤出一滴血滴在玄簿头上,又倾倒出一滴透明液体覆盖其上,嘴中还为自己的行为做出了解释:
“想必大家都看出来了,这里的水泥地颜色不对。我在这里感觉到了和花园类似的镇压气息,但这里的要弱一些。从原因上猜测,或许是因为此处的生桩是个意外,打生桩者更像是顺势而为,并非精心构建,因此在目标的挑选和手段上,都有一些因为不可抗力而留下的粗糙,而这种粗糙的意外,会使得此处曾发生之事的信息更容易被阅读。”
“瓶中的液体是牛眼泪,在仪式上代表‘通灵之物’的概念,银针取血代表‘血肉的引导’,而两者作用在玄簿身上,在加强我与它之间的联系的同时,能够让它短暂获得更接近生物的感知,能够看到能量之外的东西。能量本身是无形且穿透的,这样替换概念的话,就等于我能够短暂地透视水泥地,看到下面的情况,对于不适合请灵的时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备选方案。”
喻千惠一边说着,一边闭上眼用心感受透过玄簿的偃偶躯体看到的水泥地之下的画面。
“新水泥之下有一具蜷缩的男性躯体,成年男性,后脑受重击,已经严重凹陷,寸头,没有明显挣扎痕迹,眼皮闭合,不像是活埋……”
喻千惠说到这儿的时候略有些许迟疑,将目光给到伊西,伊西举起之前一直隐没在t恤内的一个木雕挂坠,也闭上眼感应了一下,然后张嘴给出了结论。
“这下面的人被掩埋于此时是活着的,他死前的呼吸将微弱的生机扩散到了周围一小部分区域,他并非自愿死去,但没有太强的反抗意识,在此之前应当已经受到颇为严重的致命攻击。”
伊西说到这儿,顿了顿,神情有些微妙,“但我能感知到,伤害他的人,已经回归死亡的怀抱,且是自愿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