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与手机震动的频率渐渐重合。屏幕上弹出阿雷发来的压缩包,解压后跳出的照片让他瞳孔微缩——杨开来穿着浴袍站在酒店走廊,手搭在女下属的腰上,背景里“xx温泉酒店”的灯牌亮得刺眼,镜头还特意扫过走廊尽头的时间显示器,22:17的数字清晰得像烙在画面里。他刚把照片存进加密文件夹,猴子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听筒里传来刻意压低的喘息声,混着隐约的车流声。
“枫哥,成了。”猴子的声音裹着风,像是在路边躲着什么,“陈建超堵在启航公司楼下,要求公司老板杨开顺给个说法,我假装向陈建超讨债的,把录音笔的事透出去了。你不知道,那陈建超的表演太真实了,他那表情,跟见了鬼似的,脸瞬间就白了。呵呵”
林枫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灯在雨夜里拉出一道道光痕:“细节再跟我走一遍,别漏了任何反应。”
“上午十点整,我守在启航公司门口不远处的报刊亭旁,陈建超从黑色别克上下来,西装革履的,还跟助理说着话。我攥着提前做旧的借条冲上去,故意把‘你爸藏的东西’喊得特别大声,周围好几个上班族都回头看。”猴子顿了顿,咽了口唾沫,像是还在回味当时的紧张,“陈建超第一反应是推我,力道特别大,我就顺着劲往地上一躺,借条撒了一地,还故意把其中一张‘欠二十万’的推到他鞋边。”
“陈建超没立刻走?”林枫追问,指尖在窗沿上划出一道水痕。
“走不了!他老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红着眼圈就冲过来抓他胳膊,问他是不是又在外头欠了债。”猴子的声音里透着点兴奋,“我就趁乱爬起来,凑到她耳边说‘不是债,是你老公藏了能换钱的硬货,拿出来就能抵债’。他当时喉结动了好几下,看我的眼神都发直,估计是真怕把事情闹大。”
林枫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转身坐回电脑前,打开监控软件。屏幕上分成四个画面,分别对着陈建超家的前后门和楼道,都是前晚阿雷悄悄装的微型摄像头。他调大音量,能听见陈建超在客厅里踱步的声音,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响动格外刺耳,还有他跟妻子压低声音的争吵。
“那东西不能给!”陈建超的声音带着焦虑,还夹杂着压抑的怒火,“爸当年藏它就是为了留条后路,里面记着买凶的事你知道吗?现在拿出去,咱们全家都得被人灭口!”
“可他们要找我麻烦啊!”妻子的哭声带着颤抖,像是快撑不住了,“下午他们又打电话来,说再不给东西,就要揍的我流产,咱们还是把录音笔给他吧?二十万咱们凑凑,不行就卖房子走人……”
“走人?”陈建超的声音陡然拔高,又迅速压下去,怕邻居听见,“你以为那只是录音笔吗?那是催命符!里面的人连杀人都不怕,咱走的掉吗?”他顿了顿,声音突然软下来,带着点哀求,“再等等,我再想想办法,别慌,啊?”
看着屏幕里陈建超抓着头发蹲在地上的样子,林枫赞不绝口,紧接着给阿雷发了短信:“盯紧陈建超的行踪,保护好他,尤其是他跟启航商贸的接触时候,另外把下午写字楼门口的监控录像想办法截下来,重点拍你和陈建超的互动。”
消息刚发出去,手机又震了,这次是黄爱华的助理发来的邮件。林枫点开附件,眼睛越睁越大——里面是恒达公司近三年的税务报表,红色标注的“未申报收入”一栏数字惊人,还有银行流水截图,几笔大额贷款的用途写着“工程建设”,实际却转到了空壳公司;最底下是几份工人的病历,诊断结果全是“高处坠落伤”“机械碾压伤”,附带的录音里,恒达人事部经理的声音清晰可辨:“给五万块私了,要么就等着公司告你们敲诈,反正你们没签劳动合同,告到法院也赢不了。”
他正看着,猴子的电话又打来了,这次声音里带着急:“峰哥,不对劲!刚才有人跟着我,在巷子里堵我,问我是不是跟陈建超要录音笔。我按你说的装怂,说‘就是想要点钱,没别的意思’,他们就放我走了,但我总觉得他们还会找陈建超。”
林枫心里一紧,立刻打开监控画面,果然看见两辆黑色无牌轿车停在陈建超家楼下,四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下了车,手里还提着黑色的包,径直往单元楼里走。他赶紧给陈建超发消息:“按计划来,别慌,记住要录下他们的脸和声音。”
没过两分钟,监控里就传来砸门声,还有男人的吼声:“陈建超!开门!把你爸藏的东西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门开了,陈建超的脸出现在画面里,脸色发白,却还强撑着镇定:“你们是谁?我爸没藏东西,你们找错人了。”
“少废话!”一个络腮胡男人推了陈建超一把,径直走进客厅,“我们知道录音笔在你这,识相的就交出来,不然……”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陈建超打断:“要录音笔可以,拿一百万来。那是买凶的证据,不能白给你们。”
络腮胡愣了一下,像是没料到他会提钱,随即冷笑:“陈建超,你还敢跟我们谈条件?信不信我们现在就把你灭了?”
“杀了我也没用,录音笔不在我身上。”陈建超往后退了一步,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录音笔——那是林枫特意给他准备的,小巧却能录下清晰的声音,“你们要是真想要,就准备钱,明天这个点,在城西仓库交易。钱到了,我就把东西给你们。”
络腮胡跟旁边的人对视一眼,又看了看躲在卧室门口的陈建超妻子,最终咬了咬牙:“行,明天我们会来。但你要是敢耍花样,后果你承担不起。”说完,几个人在客厅里翻了一圈,没找到东西,才骂骂咧咧地走了。
门关上的瞬间,陈建超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他妻子赶紧跑过来扶他,声音还在抖:“他们……他们还会来吗?”
陈建超没说话,掏出录音笔按了暂停,给林枫发了条消息:“录下来了,他们说明天城西仓库交易,要一百万。”
林枫看着消息,又点开阿雷发来的新邮件——里面是刚才那四个男人的清晰照片,阿雷跟着他们到了一处隐蔽的写字楼,拍到了他们进电梯的画面,电梯按钮亮在18楼,而那层楼,正是启航公司老总杨开顺的办公室所在地。
他靠在椅背上,长舒了一口气。这场戏,终于引蛇出洞了。猴子的“泼皮讨债”、陈建超的“虚与委蛇”,还有阿雷的“暗中跟拍”,每一步都踩在点上。现在不仅拿到了杨开来的丑闻照片,还录下了背后之人强要证据的录音,更有黄爱华挖出来的恒达置业偷税漏税、恶意欠薪的实锤。
窗外的雨还在下,但林枫的心里却亮堂起来。他拿起手机,给黄爱华发了个短信:“谢谢你的相助,有机会见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