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决断与分歧
书房内,空气因陆寒州刚刚得到的消息而凝固。公海无名岛,废弃监测站,代号“Echo”的原始数据磁带……所有这些线索,如同散落的拼图,最终指向了一个清晰而危险的目的地。
这不再是商场上的博弈,也不再是局限于城市暗巷的袭杀,而是将战场延伸到了法外之地的公海!那里没有规则,没有援手,只有最原始的弱肉强食。
陆寒州没有任何犹豫。他必须去。不仅仅是为了洗刷嫁祸在他身上的罪名,更是为了拿到那份能彻底钉死林兆龙背后势力、揭开沈煜城死亡最终真相的铁证!这也是对“阿剌克涅”的致命一击!
他立刻开始部署。调动最可靠的“暗影”小队核心成员,联系绝对信任的、拥有远洋航行能力和一定武装护卫的私人安保船务公司,准备装备,规划航线……一切都在绝对保密和最高效率下进行。
然而,当他将必须前往公海的决定,以通知而非商量的口吻告知守在星辰床边的沈清辞时,意料之中的激烈反对爆发了。
“你不能去!”沈清辞猛地站起身,脸上血色尽失,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尖锐,“那是公海!谁知道那岛上有什么?那明显就是个陷阱!就像档案馆一样!他们就是想把你引出去,在外面解决掉你!”
陆寒州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我必须去。那是唯一能结束这一切的机会。”
“结束?用什么结束?你的命吗?!”沈清辞情绪失控地抓住他的手臂,触手却是坚硬绷带下依旧能感觉到的伤口轮廓,她的手指像被烫到般缩回,声音带着哭腔,“星辰已经这样了!你要是再出什么事……你让我和星辰怎么办?!”
这是她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如此直白地流露出对他安危的担忧,尽管这担忧混合着愤怒和不信任。
陆寒州的心湖似乎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一丝微澜,但很快便恢复了冰冷的平静。他看着她泪眼婆娑的脸,沉声道:“正因为我不能让星辰白白承受这些,正因为我不能让你们永远活在‘阿剌克涅’的阴影下,所以我必须去。”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会留下足够的人手保护你们。在我回来之前,照顾好星辰,也照顾好你自己。”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就要离开。
“陆寒州!”沈清辞在他身后凄声喊道,“如果……如果你回不来呢?”
陆寒州的脚步在门口顿住,却没有回头。他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异常挺拔,也异常孤独。
“那就当我……为当年没能更早察觉林兆龙的阴谋,没能阻止你父亲的悲剧,付出的代价。”
话音落下,他拉开门,大步离去,没有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
沈清辞瘫坐在星辰床边,看着孩子沉睡中依旧不安的眉眼,又看向那扇空荡荡的房门,巨大的无助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尖锐的疼痛,瞬间席卷了她。
第二节:暗影启航
夜色深沉,浓云遮蔽了星月。远离主流航线的某个偏僻渔港,一艘看似普通、实则经过大量改装、拥有强劲动力和隐蔽武装的远洋巡逻艇,“海螺号”,如同蛰伏的巨兽,悄然解开了缆绳。
陆寒州站在驾驶舱内,肩头的伤处传来隐隐阵痛,但被他强行忽略。他换上了一身深色的防水作战服,外面套着战术背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暗影”小队队长“孤狼”站在他身旁,低声道:“老板,所有装备检查完毕,航线已设定,预计航行时间36小时。气象预报显示途中会有风浪,但影响不大。”
“保持最高警戒。公海上的‘意外’太多了。”陆寒州看着窗外墨黑色的海面,声音低沉。
“明白。我们已经启动了所有的电子对抗和反侦察措施。”
巡逻艇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缓缓驶离港口,切开平静的海面,向着南方那片充满未知与危险的公海区域,义无反顾地驶去。
船舱内,气氛凝重而专注。队员们最后一次检查着武器、潜水装备、爆破物以及各种电子侦测设备。他们都知道,这次任务非同小可,目标地点可能布满了致命陷阱。
陆寒州走到舷窗边,望着逐渐远去的、灯火阑珊的海岸线。老宅的方向,一片黑暗。他想起了星辰惨白的小脸,想起了沈清辞绝望的泪眼……他用力闭上眼,将那一丝不合时宜的柔软狠狠压回心底。
他不能失败。
第三节:老宅的涟漪
陆寒州离开后,老宅仿佛被抽走了主心骨,虽然安保依旧严密,但一种无形的、更加沉重的压抑感笼罩着每个人。
沈清辞强迫自己振作起来。她现在是星辰唯一的依靠。她配合着心理医生,耐心地引导、安抚着孩子。星辰的状态依旧不稳定,时常被噩梦惊醒,对任何稍大的声响都表现出极度的恐惧。
在照顾星辰的间隙,沈清辞的思绪无法控制地飘向那片遥远的、危机四伏的公海。她恨陆寒州的隐瞒和可能的背叛,但当他真的以身涉险,可能一去不回时,那种蚀骨的恐惧和担忧,却远比恨意更加真实、更加折磨人。
她再次拿出那个存有周世坤日记的U盘,插上电脑。看着那句“Key is not the lock. data in the echo.”,她心中忽然一动。
陆寒州说要去那个岛找“Echo tape”……如果……如果周世坤留下的这个谜语,不仅仅是指磁带本身呢?“回声”……除了指代磁带,是否还有别的含义?一个连陆寒州都可能忽略的、更隐蔽的提示?
她尝试着将“Echo”这个词进行各种联想、拆解、翻译。在某个军事或探险相关的论坛角落里,她偶然看到一条不起眼的、多年前的讨论帖,提到某些特殊机构会使用“回声”作为某种定位或识别信号的代号。
定位信号?
沈清辞的心脏猛地一跳!难道周世坤不仅在暗示数据载体,更是在暗示……那份磁带,或者说存放磁带的地方,本身会发出某种“回声”信号?!就像声纳一样?
这个想法让她浑身发冷。如果那个岛上真的有某种自动的、周期性的信号发射装置,那么……它不仅能引导像陆寒州这样破解了谜题的人前往,同样也可能……一直在向某些人报告着自己的状态!
“阿剌克涅”……他们会不会也一直在监控着那个信号?!陆寒州的船一旦靠近,甚至登岛,会不会就像投入蛛网的飞虫,立刻被隐藏在暗处的捕食者察觉?!
这个推测让她坐立难安。她必须立刻联系陆寒州!警告他!
她冲向书房,试图使用陆寒州留下的内部通讯设备联系“海螺号”。然而,设备显示无法接通。公海之上,距离遥远,加上对方可能处于无线电静默状态,常规通讯已经中断。
她焦急地找到留守的安保队长,要求他想办法联系。
安保队长面露难色:“夫人,老板此行风险极高,通讯静默是基本安全措施。我们只有在他主动联系我们时,才能收到加密的短报文信息。强行呼叫,可能会暴露他的位置。”
沈清辞的心沉入了谷底。她联系不上他了。
第四节:风暴前奏
“海螺号”在漆黑的海面上破浪前行。船舱内,大部分队员在轮流休息,养精蓄锐。陆寒州毫无睡意,站在电子海图前,看着代表船只的光点,一点点靠近那个标注为“无名岛-07”的目标。
距离目的地还有不到十小时的航程。
一切似乎异常顺利。没有遭遇任何不明船只的跟踪或骚扰,海况也相对平稳。
然而,这种过分的平静,反而让陆寒州心中隐隐不安。“阿剌克涅”费尽心机将他引出来,绝不可能只是在终点摆好陷阱等待。
“报告,‘听风者’系统捕捉到一段非常微弱的、间断性的低频信号,来源方向……似乎就是我们的目标岛屿。”一名负责电子监听的技术队员突然汇报。
“听风者”是他们搭载的先进被动声纳和信号监测系统的代号。
“信号特征?”陆寒州立刻问道。
“很古怪……非标准制式,能量极低,像是……某种信标或者……环境监测设备发出的周期性脉冲。频率……落在声波范围的低端,几乎与环境噪音融为一体。”
周期性脉冲?信标?
陆寒州的眉头紧紧皱起。一个废弃了几十年的监测站,怎么还会有自动运行的信号源?是当年遗留的设备侥幸还在工作?还是……有人后来设置的?
他想起了沈清辞转述的那句谜语:“data in the echo.”(数据存在于回声之中)。
回声……信号……脉冲……
一个冰冷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那不是环境监测信号!那很可能就是周世坤留下的、指向真正数据存放点的声学信标!但同时,它也像黑暗中的灯塔,在向所有能捕捉到这个频率的人,宣告着岛屿的存在!
他们能捕捉到,那么,“阿剌克涅”呢?!
几乎就在他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
“警报!警报!水下侦测到高速移动物体!数量三!方位2-7-0,1-1-5,0-3-5!速度……超过40节!是……鱼雷!!”
声纳员的惊呼声,如同惊雷,在驾驶舱内炸响!
陆寒州瞳孔骤缩!
陷阱,早已布下!猎杀,从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