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角讨论会就这样暂时告一段落，众人陆续走出会议室，夕阳已经落到横店影视城的屋顶上，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
吴尘走在最后，手里还拿着秋雅的角色分析稿，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不同候选人的适配点。他抬头看着远处的夕阳，心里带着纠结。
选角不仅是选“合适的演员”，更是选“能承担的后果”，而秋雅这个角色，偏偏每一个合适的演员背后，都藏着他难以承担的“后果”。
回到酒店房间，吴尘把秋雅的资料摊在桌上，拿起手机翻出和高缘缘、刘师师、刘天仙的过往聊天记录。
他手指在屏幕上停顿许久，最终还是放下手机，拿起剧本，翻到秋雅和夏洛重逢的戏份，轻声念了起来：“夏洛，好久不见，你现在……过得挺好的吧？”
念完这句，他忍不住笑了——若是高缘缘来演，这句话会带着温柔的疏离。
若是刘师师来演，会带着克制的平静；若是刘天仙来演，会带着礼貌的冷淡。每一种都很好，可他偏偏只能选一种。
“算了，先不想了。”吴尘把剧本合上，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往来的剧组工作人员，心里暗暗想：或许明天和蒋新老师定妆时，能从她身上找到一点灵感，毕竟马冬梅和秋雅是对立又互补的角色，或许马冬梅的“定调”，能帮他找到秋雅的“方向”。
而此时，高缘缘的酒店房间里，她正拿着《夏洛特烦恼》的剧本，在秋雅的戏份旁写着“学生时代的秋雅，不该是完美的，得有一点小骄傲，比如收到情书时会偷偷开心，却又假装不在意”。
刘师师的房间里，她对着镜子练习秋雅成年后的表情，试图找到“微笑却不温暖”的感觉。
刘天仙正在和经纪人视频，说：“我觉得秋雅的‘世俗’不是坏，是清醒，我想把她演成‘知道自己要什么，也敢放弃不需要的’的女生，明天你和剧组对接时，把这个想法跟他们说说。”
横店的夜色比白天更显热闹，剧组收工后的喧嚣、街头小吃摊的烟火气、游客的嬉笑打闹，透过酒店窗户飘进来，却丝毫没让吴尘的心情轻松半分。
他坐在书桌前，台灯的暖光将秋雅候选名单上的名字照得格外清晰。
高缘缘、刘师师、刘天仙、倪尼、杨影、陈嘟琳、李庆，每一个名字后面都跟着密密麻麻的适配分析，可吴尘的手指，却在这几个名字上反复徘徊，迟迟落不下去。
他把名单轻轻推到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旧相册，翻开第一页，是一张有些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的他还很青涩，穿着简单的白t恤，身边站着的高缘缘笑靥如花。
两人手里举着一起修改出来的剧本，背景是当年还没翻新的影视基地。那是吴尘刚上大学的时候，也是他第一次和高缘缘合作，更是他心里“永远忘不掉的第一段感情”。
那时的高缘缘已经是圈内小有名气的女演员，却丝毫没有架子，手把手教他怎么找镜头、怎么调整情绪。
“演戏要走心，不是靠表情夸张，”高缘缘当时笑着对他说，“你看这个角色，她的难过不是哭出来的，是藏在眼神里的。”
就是这句话，让吴尘第一次真正懂了“演技”两个字的重量。后来两人顺理成章地走到一起。
这么多年过去，每次看到高缘缘的名字，心里还是会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遗憾，还有一丝不敢触碰的柔软。
“选她演秋雅，合适吗？”吴尘对着照片轻声自问，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刘师师的脸。
他和刘师师的相遇，是在拍摄一部古装剧时。那时的刘师师清冷低调的性子。两人在剧组里因对戏频繁而熟悉，刘师师的认真和细腻，渐渐吸引了吴尘。
她会为了一句台词的情绪起伏和导演争论半天，会在他拍夜戏时默默让助理递来热咖啡，会在他因角色迷茫时，陪着他在片场走了一圈又一圈，听他倾诉烦恼。
那段时间的感情，平静却温暖。刘师师会用自己的方式支持他——比如在他拍重要戏份前，给他发一句“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比如在他获得第一个演技奖项时，第一时间发来恭喜，却只字不提自己的付出。
如今，秋雅这个角色摆在面前，选高缘缘，他怕刘师师会误会——毕竟两人曾有过那样一段过往，选前任演“白月光”，难免会让外界多想，更怕刘师师觉得“自己不如高缘缘”。
选刘师师，又怕高缘缘心里不舒服，这位曾经带他入行、陪伴他成长的前女友，若是知道自己输给了“后来者”，哪怕只是角色竞争，他也觉得对不起当年的情谊。
而刘天仙，更是吴尘心里一道不敢轻易触碰的坎。几年前那次未完成的合作，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很久。
那时他满心欢喜地准备剧本，却在开机前被通知“合作取消”。后来才从朋友口中得知，是刘母觉得“吴尘当时的咖位配不上刘天仙”，还当众说过“希望女儿合作更有实力的演员”。
那句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吴尘当时的热情，也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贴上“资源咖”“靠运气”的标签。
选刘天仙演秋雅，外界肯定会说“吴尘借刘天仙抬咖”，甚至会翻出当年的旧事，让两人都陷入舆论漩涡；不选，又会被解读成“记仇”“小心眼”，影响到刚刚修复不久的关系。
“选谁都不对。”吴尘把相册合上，靠在椅背上，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过了一会又重新拿起秋雅的候选名单，目光落在了“倪尼”的名字上。
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两人之前在时尚活动上的交集——去年的时尚芭莎晚宴，两人被安排坐在相邻的位置，从时尚聊到演戏，意外地很投缘。
倪尼说起自己对“复杂角色”的偏爱，“我不喜欢演一路开挂的女主角，更喜欢有缺点、有成长的角色，比如那种‘看起来很完美，其实心里有很多想法’的人，演起来才有挑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