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昌阿看着面前工地上,八旗兄弟辛苦的挖土,心中气愤的不得了。
可更让他气的是,凭什么绿营兵可以不用干活当监工,包衣就可以运土,下五旗的就可以装土,而上三旗的就得不要命的挖土?
这谁定的规矩,凭什么这么不讲道理?
你问吉昌阿是怎么知道是这样划分的,那衣服上的大字不是写着嘛!
吉昌阿是越看越气,那牙咬的,恨不得扒了身旁士兵的皮。
可现在他是有心无力,被拷打了三天,今天连一口饭还没吃,然后又被痛打一顿,实在是连走路都难。
“哎呦,看看,又有新伙计来了,都好好干,今晚好好招待。”
负责工地的一名从绿营兵提拔成监工组长的汉子,朝工地喊了一嗓子,然后就笑呵呵跑到押送吉昌阿的士兵面前,恭敬行了一礼。
对此,士兵们也见怪不怪,交代两句,把吉昌阿交过去,就直接走人了。
可留下来的吉昌阿就惨了,原本还以为自己现在身体不行,能不用干活,可没想到监工组长亲自上手指挥他。
“别他娘装死了,来了这,不干活就没饭吃。”
“你要是想活,就好好干活,不然抽不死你。”
“既然你是上三旗镶黄旗满洲的,那就分你到甲组,这把锄头给你,好好干活,本组长等你的表现。”
监工组长说完,也不等吉昌阿反应,丢了一把锄头到他脚前,踢着他快点干活。
面对着平时给你倒茶都不配的绿营兵,现在却对自己趾高气扬,动手动脚,吉昌阿那是一个气啊!
可再气,他现在也没能力还手,只能老老实实咬着牙拿起锄头干活。
这被人带到甲组的工地区域,他就发现了让他千盼万盼的老领导。
“是阿尔松阿大人吗?”
“呃?”
阿尔松阿看着面前新来的伙计叫出自己,顿时愣了下,“你是?”
看自己没被认出,吉昌阿连忙解释道:“大人,我是吉昌阿,我专门来找你来的。”
“原来是吉昌阿,你怎么给抓了?”
“这这这......大人我我......”
“聊什么聊,还干不干活了,想挨鞭是不是。”
一旁的监工看阿尔松阿、吉昌阿二人开始叙旧,连带着甲组的成员也停下手中的活,顿时往地上甩了一鞭。
这刚跟老领导叙旧被打断,吉昌阿那是气的想骂人,可还是让阿尔松阿抢先一步。
“这就干活,我们这就干活,这小子刚来,我马上就带他干活,监工你消消气,消消气。”
“赶紧干,要是完不成今天任务,老子被骂,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是是是,我们这就干,这就拼命干。”
阿尔松阿一边放低姿态求情,一边挥手让组员把吉昌阿拉到身边。
没等吉昌阿询问的机会,直接命令道:“别想那么多,赶紧跟着干活,有话晚上说。”
听到老领导熟悉的语气,吉昌阿无奈点了点头,拿起锄头跟着干起活。
就这样从烈日当空,一直到天黑,除了晌午吃了两个窝窝头休息一会,就一直拼命挖着土。
这一天活干的,可是让吉昌阿这个蓝翎侍卫累个半死,动都懒得动。
晚上配着一碗热汤,吃下两个窝窝头后,吉昌阿就直接躺在了草席上,两眼望着房顶,不想说话。
看着他副样子,阿尔松阿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一天活干的咋样,有没有当侍卫累?”
吉昌阿闻言,摇摇晃晃撑起身子:“累是累,大人咱们想个法子逃出去吧?”
“逃?”
“呵呵呵!”
看着阿尔松阿苦笑,吉昌阿懵了,“大人,咱们不逃出去,留在这迟早要给累死,那还不如拼一把,在这痛痛快快冲杀一场,拉几个短毛贼垫背,展现咱们八旗子弟的血性。”
对于吉昌阿硬骨头,阿尔松阿内心很欣赏,但还是摇了摇头道:“你有这股拼劲,对得起咱们八旗子弟身份。
你说的对,冲杀出去总比累死在这强。
可你刚来,不了解这里情况,才有这样的想法。
等你待几日后,就知道有多难了。”
“兄弟们都累了,就先不说了,早点休息。”
阿尔松阿说罢,靠着草垫就迷迷糊糊睡去。
一旁的吉昌阿依然是不明白自家老领导什么意思,看着身旁十几名镶黄旗满洲兄弟也都累的进入梦中,他也不好再问什么,困意随之袭来。
次日天蒙蒙亮,吉昌阿就被阿尔松阿叫醒,收拾一番后排成一队。
吉昌阿迷迷糊糊跟着来到昨日打饭的草棚,以为今天和昨天一样,好好排个队打饭就行。
可没想到,他们甲组只能老实站在一旁,看着前面其他汉蒙组先排队打饭。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上前排队打板的八旗汉军,按照顺序,一个个对天大喊。
“康熙康熙,吃糠喝稀!”
“康熙盛世,不是俺的盛世!”
“杨大帅一心为民,民心所向,我要用劳动赎罪,融入中华大家庭。”
听到这些宣言,吉昌阿以为就结束了,可没想到接下来还有人自发站出来吐苦水。
“呸,狗屁的清廷,俺这个汉军对不起祖宗,俺祖上本是直隶保定的军户,被压迫成了汉军,可不把俺们当自己人,干啥都是落在后头。”
“俺不要效忠清廷,狗日的麻子,不配当俺的主子,俺要当大帅的百姓,俺要堂堂正正做人。”
“好,说好,有赏。”
每一个用心说出怨言的八旗工,监工队长都会给其多打半碗稀粥,或者是一碗,或是一个窝窝头。
要是不愿意喊不愿意说的,那就只有半碗面汤垫肚子,连粥都别想看着。
就比如说阿尔松阿,就是打死不喊不说,但奈何他的身份不一般,监工也没怎么惩罚他,顶多给个一碗面汤垫垫肚子。
而且他的身份,怎么也有几个八旗工愿意拿出一点吃食救济。
虽然不多,但不至于饿死。
但是轮到吉昌阿就不一样了,可没人可怜他。
也许他是第一次来,还是怎么的,监工组长对他可没有好脸色。
“喊不喊,不喊今早没饭吃。”
听着这个命令,吉昌阿犹豫不决,无奈向阿尔松阿求助,可得到的只是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一边是肚子饿的受不了,一边是违背自己的忠心,两边打架吵个不停。
就在监工组长等的没耐心的时候,吉昌阿最终还是扛不住,大喊道。
“康熙康熙,吃糠喝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