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形衣带来的惊险刺激尚未完全褪去,哈利和罗恩的兴奋如同格兰芬多休息室里跳跃的炉火,噼啪作响。他们凑在壁炉边的旧沙发里,压低声音热烈复盘着刚才的每一个细节,尤其是林恩那神乎其神安抚住路威的手段。
“梅林的旧袜子!林恩,你到底怎么做到的?”罗恩终于忍不住,扭过头看向坐在稍远处扶手椅上的林恩,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崇拜,“就那么一下!那三个能把人生吞了的脑袋就……就睡着了?比海格的手风琴还灵!”
哈利也热切地望过来,绿色的眼睛在火光映照下闪闪发亮。今晚的经历让他对这位安静的同窗有了全新的认知。
林恩正垂眼摩挲着挂在胸前的星辰石吊坠,它已恢复了平日的温润微光,仿佛刚才那瞬间爆发的力量只是错觉。听到罗恩的问话,他抬起眼,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巧合。大概是它,”他指尖点了点星辰石,“加上赫敏的月白石,在那种紧张状态下产生了某种……共鸣。安抚了路威的情绪。”他顿了顿,补充道,“原理不明,下次未必有效。”
他的语气平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陈述事实感,巧妙地回避了核心。赫敏坐在林恩旁边的矮凳上,膝盖上摊着一本《常见魔法生物行为解析》,书页却一页未翻。她敏锐地捕捉到林恩话语里那丝刻意的保留,但她没有追问。那紧握的触感、双石共鸣时奇异而令人安心的暖流,远比任何解释都更真实地烙印在她心里。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指尖下意识地拂过自己胸前的月白石吊坠,感受着它平稳的脉动。
“好吧,管它呢!反正我们成功了!”罗恩的注意力很快被更现实的难题吸引,“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搞定那只大狗?赫敏,你说音乐?真的行得通?”
“绝对可行。”赫敏立刻被拉回正题,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恢复了惯有的笃定,“海格亲口说的,而且他示范过。路威对音乐毫无抵抗力,任何舒缓的旋律都能让它快速陷入沉睡。罗恩,你那台改造过的录音机,声音足够大吗?”
“没问题!”罗恩拍着胸脯保证,“弗雷德和乔治给它加了‘洪亮咒’和‘穿透咒’,在魁地奇球场放摇滚乐都够响!我们录段摇篮曲或者……嗯……古怪姐妹的慢歌?”
“摇篮曲更稳妥。”赫敏一锤定音,“旋律简单,催眠效果强。明天就开始准备。”她条理清晰地分配任务,“哈利,你负责找机会再向海格确认一下路威对音乐的反应细节,要自然。罗恩,录音机调试和选曲交给你。至于进入活板门之后……”她秀气的眉头又习惯性地蹙起,看向林恩,“我们得弄清楚下面到底有什么。既然教授们设置了保护措施,绝不会只有路威一道关卡。”
林恩点头:“奇洛和斯内普是突破口。他们一个负责看守,一个心怀叵测,都可能留下线索。”
“没错!”赫敏眼睛一亮,“特别是奇洛教授!他那么……紧张,也许办公室会有什么疏漏?或者我们能旁敲侧击……”
“夜探奇洛办公室。”林恩平静地接上她的思路,用的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这过于大胆的想法让哈利和罗恩都倒吸一口凉气。
“你疯了?”罗恩低叫,“那可是教授办公室!比禁区走廊危险十倍!被抓到绝对会被开除!”
“所以需要隐形衣,更需要计划。”林恩的语气没有波澜,仿佛在讨论明天的天气,“目标明确:寻找与魔法石保护措施或尼可·勒梅(N.F.)相关的线索。不拿东西,只看。避开费尔奇和洛丽丝夫人是首要任务,其次要选在奇洛大概率不在的时候。”
赫敏的心脏因为紧张和一丝隐秘的兴奋而加速跳动。这很冒险,但林恩的冷静像锚一样稳住了她。她迅速在脑海里调取信息:“奇洛教授每周三晚上七点到九点,固定要去图书馆禁书区整理一批古代如尼文典籍,这是他跟平斯夫人申请的特权时间。办公室那时是空的。明天就是周三。”
时间窗口有了。哈利和罗恩对视一眼,虽然依旧忐忑,但林恩和赫敏的镇定给了他们勇气。
“好吧,”哈利深吸一口气,“干了!但必须极其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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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傍晚,暮色为霍格沃茨城堡披上了一层灰蓝色的薄纱。六点五十分,四道身影再次挤在隐形衣下,如同流动的阴影,悄无声息地穿过开始变得安静的走廊。这一次,赫敏和林恩靠得更近。狭窄空间里的每一次移动,衣料的摩擦,手臂的轻微触碰,都让赫敏清晰地感知到林恩的存在和他身上那种干净的气息。月白石贴着皮肤,传来一阵阵稳定而令人安心的暖意,像是在无声地应和着身边人的心跳。
奇洛的办公室位于城堡三楼一个偏僻的拐角,门楣上挂着一个风干的、造型奇特的毒角兽头骨,散发着淡淡的草药和尘土混合的怪味。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远处画像里的人物发出轻微的鼾声。林恩侧耳贴在厚重的木门上听了片刻,确认里面毫无声息。他拿出魔杖,对着锁眼低声念诵:“阿拉霍洞开(Alohomora)。”
咔哒一声轻响,门锁弹开。
四人屏住呼吸,哈利轻轻推开一条缝隙。里面漆黑一片,弥漫着一股更浓烈的混合气味——浓郁的蒜味(奇洛声称用来驱赶他在罗马尼亚遇到的吸血鬼)、陈旧的羊皮纸味、还有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发霉草药的味道。确认安全后,四人迅速闪身而入,哈利反手关上门。
奇洛的办公室狭窄而杂乱。墙壁被高大的书架挤满,堆满了各种落满灰尘的卷轴、生锈的仪器和装着可疑液体或标本的玻璃罐。一张巨大的、同样堆满杂物的书桌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唯一的光源是桌上一盏昏暗的油灯,灯油似乎快耗尽了,火苗微弱地摇曳着。
“分头找,快!”哈利低声催促,声音压得极低,“注意别碰倒东西!”
罗恩立刻被一个架子上摆着的、会自己转动的微缩金字塔模型吸引,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哈利则开始快速翻看书桌上散乱堆放的文件——大多是些学生作业和关于黑魔法防御理论的手稿,字迹潦草,涂改严重。
赫敏的目光快速扫过书架,寻找任何可能与魔法石或炼金术相关的标题。她的指尖划过一本本厚重的书脊:《东欧吸血鬼变种图谱》、《基础防御魔咒理论(修订版)》、《魔法世界常见恐惧症及其疗法》……毫无头绪。
林恩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盲目翻找。他站在办公室中央,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咒语,冷静地扫视着整个环境。空气微尘在昏暗的光线下浮动,书桌边缘有一处不易察觉的磨损痕迹,像是有人经常在那里靠着。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书桌左手边一个半开的抽屉上。
他无声地走过去。抽屉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几卷用过的绷带(带着淡淡的古怪药味)、一盒受潮的火柴、几枚生锈的铜纳特、还有……一本被压在最底下、露出深紫色硬壳封面的书。
林恩小心地将其抽出来,避免带出其他杂物。书很厚,封皮是磨损严重的深紫色龙皮,没有任何烫金标题,只在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熟悉的墨水印记——一只衔着卷轴的渡鸦。他瞳孔微缩——这是斯内普的私人印记!他曾在魔药学教授办公室的门上见过类似的标志。翻开扉页,一行熟悉的、华丽而略显刻薄的斜体字映入眼帘:
*《高级魔药制作:非凡的技艺与禁忌的边界》*
*——西弗勒斯·斯内普 着*
*私人注释版*
这是一本斯内普私人的、带有大量批注的魔药着作!它绝不该出现在奇洛的抽屉里!
林恩迅速翻动书页。书页间弥漫着斯内普办公室特有的那种混合了魔药材料与陈旧书籍的冷冽气息。书页空白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字迹与扉页相同,是斯内普的手笔。内容极其艰深,涉及许多超纲甚至危险的魔药配方和理论。然而,引起林恩警觉的并非这些知识本身,而是其中几页被反复翻动留下的深刻折痕,以及某些段落旁边留下的、与斯内普字迹截然不同的、颤抖而虚浮的铅笔标记——显然是奇洛留下的。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被奇洛标记的段落:
*“……对于某些依附性极强的黑魔法寄生体,月光石粉末与独角兽血液的混合物,配合特定的反诅咒手势,可短暂压制其活性,代价是宿主将承受剧烈的灵魂灼痛……”(旁边是奇洛颤抖的笔迹:尝试过,有效但痛苦剧烈,无法持久)*
*“……魔鬼网(devils Snare)的畏光特性可被高强度光热咒语逆转,但需警惕其受刺激后的缠绕力量倍增……”(旁边铅笔标记:需强光,火焰熊熊?荧光闪烁极效?)*
*“……对付看守宝藏的魔法生物,了解其核心弱点至关重要。音乐对部分听觉敏锐的物种(如三头犬路威)具有强大的镇静催眠作用,此为生物学层面的显着缺陷……”(这一段的空白处被奇洛用力画了好几个圈)*
林恩的心沉了下去。这些标记,清晰得如同地图上的路标!它们指向了保护魔法石的关键关卡:压制某种寄生体(很可能是奇洛自己后脑勺上的麻烦)、通过魔鬼网、以及利用音乐对付路威!奇洛不仅在研究,而且很可能是在为某个人(或者他后脑勺上的那个存在)探路!斯内普的书,就是奇洛的攻略手册!
“有人来了!”守在门边、紧张地通过门缝望风的罗恩突然发出急促到变调的气音,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
几乎同时,走廊外传来了脚步声!不是费尔奇沉重的皮靴声,也不是洛丽丝夫人轻巧的猫步,而是……一种拖沓、犹豫、带着点神经质的、皮鞋蹭地的声音!伴随着几声压抑的咳嗽——是奇洛!他提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