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一次轻敌冒进的代价。
不过，
毕竟优势仍在它这一边。
身为半步妖将的它，
实力摆在那里，
整整一个大境界的差距，
岂是偷袭就能轻易弥补的。
所以，
最终的胜利，仍属于它。
体内翻涌的力量，
正在锤炼它的躯体、妖力、精魄。
然而，
这还不够。
这些力量太过驳杂。
仅凭这些，
最多只能让它的体魄更强，
却无法彻底净化它体内的力量。
因此，
接下来，
便是蛊祭的最后一步——“蛊火，燃！”
在蛊池旁，
罗淑英掐动法诀，
引动六翅蜈蚣体内的万蛊之力。
“轰！”
那已被蜈蚣吞噬的万蛊之力，在这一刻被点燃，以万蛊为燃料，
蛊火在其体内燃烧而起，炽烈地煅烧着它的肉身与灵魂。
“吼——”
烈焰焚身，
六翅蜈蚣痛苦地嘶吼，但嘶吼之中，
又夹杂着兴奋。
痛快！
它能清晰地感知到，
体内的杂质、血脉中的杂质、妖力中的杂质、妖丹中的杂质……
一切阻碍它晋升的存在，
在蛊火的焚烧中化作灰烬。
那横亘在它面前的瓶颈，
正逐渐瓦解。
“这畜生，差点栽了。”
“好在吃一堑长一智。”
“这次教训过后，”
“以后它就不会再如此轻敌了。”
望着火焰中挣扎蜕变的六翅蜈蚣，
大蛊师在一旁低声感叹。
刚刚，
当玄蛇与巨蟾突袭六翅蜈蚣时，
她也曾一时慌乱，
唯恐它阴沟翻船，让玄蛇或巨蟾捡了便宜，那就真是闹剧一场。
以那两者的根基，
即便侥幸杀掉六翅蜈蚣，
抢得一丝生机，
最多也只能稳固大妖之境。
短时间内，
根本不可能迈入妖将之列。
毕竟，
妖将的门槛，
远非寻常毒蛊可及。
它们的底蕴太过薄弱，
即便资源充足，
能修至大妖之境，
便已是极限。
而一只大妖级的毒蛊，
对罗淑英而言，
并无太大意义。
“它开灵智后，始终隐居在禁地之中，阅历尚浅，在搏杀方面，自然也欠缺火候。”
“这才险些被对方抓住破绽。”
罗淑英为六翅蜈蚣开脱着。
“嗯。”
“可以理解。”
“战技，是可以慢慢磨炼的。”
“以后，你多带带它便是。”
一旁，
有地师长老出声附和。
而此时，
六翅蜈蚣的低吼，震荡整个清源村。
全村的蛊师皆被惊动，纷纷放下手头事务，
望向村子深处——蛊池所在的方向。
他们能清晰地感知到那吼声中蕴含的威压。
同时，
他们体内躁动不安的蛊虫，
也在向他们传达一个信息：
这声吼的主人，绝非等闲之辈。
“是那只六翅蜈蚣。”
“看来它要真正迈入妖将阶了。”
“英子真是命好啊！”
“妖将！我们清源村，日后要再多一位妖将了！”
这些日子，
六翅蜈蚣的事早已传遍村落。
众人皆知，那蜈蚣虽已能腾空飞行，却尚未真正踏足妖将之境，
尚差最后一步。
它之所以来到清源村，
正是为了寻找晋升妖将的机缘。
如今，
清源村提供了这个契机，若它能把握住，
往后便会反哺罗淑英。
这于罗淑英而言，是幸事，
对清源村来说，亦是大喜之事。
六翅蜈蚣的吼声传得极远，
村外，正赶往清源村的顾一白等人也听到了这动静。
在摆脱了药仙教蛊师的追击后，
顾一白便将葛兰放下，收起大密密，带着两女和怒哥穿行山林，缓缓回村。
此刻，终于回到清源村。
刚听到蜈蚣嘶吼的刹那，
原本趴在阿朵肩头打盹的怒哥猛然惊醒，瞬间炸毛。
“有美味的！”
“老大。”
“你照看一下朵大姐。”
“我先走一步！”
对于凤种来说，蜈蚣乃是天生死敌。
虽未见其形，只闻其声，
但怒哥本能便察觉到远处有个庞然大物，
若能将其吞食，对自己将大有助益。
这种好处，
绝不逊于吞噬鬼眼诅咒之力或原始真蛊。
对它而言，诱惑太大。
当下，它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吃！
也顾不上想，那能搅动如此声势的对手，自己是否敌得过。
“啪——”
顾一白眼明手快，
一掌将怒哥从半空中抽落，砸在地上。
“老大！”
挨了这一下，怒哥总算冷静下来，一手捂着脑袋，
委屈巴巴地望着顾一白。
“你是去找死的？”
“若是真死。”
“与其便宜了那吴龙。”
“还不如便宜我。”
“反正你这小身板，最多也就够吴龙牙缝塞一下。”
“若是我炖了你，好歹还能饱一顿。”
顾一白神色微冷，语气中透出一丝凌厉。
从那吼声中他听出，
吴龙的实力又提升了。
原本就是半步妖将，如今再进一步，
自然就是妖将。
剧情中，
怒哥正是死于吴龙之手。
如今，
怒哥虽因追随自己，接连吞噬鬼眼诅咒之力与原始真蛊，实力大涨，
但也不过是从精怪初期，跃至精怪中期。
而吴龙，却已由半步妖将，踏入妖将之境。
这是大境界的跃升。
也就是说，
怒哥与吴龙之间的差距，
不仅未缩小，反而更拉大了。
此刻贸然让怒哥冲上去，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结果如何。
“老大，我……”
怒哥也终于反应过来，老大这是为自己着想，
怕自己白白送命。
而且，
它也从顾一白话语中听出，那吼声的主人，
顾一白是认识的。
换句话说，
那未知的对手，可能不是敌人，而是同伴。
天敌成了同伴，这就有点难办了。
“哥哥，吴龙这是怎么了？”
葛兰望向清源村方向，
从吴龙的吼声中，听出了一丝“痛苦”的意味。
“不知道。”
顾一白轻笑一声，步伐未曾停顿。
“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也有道理。”
当下。
众人继续前行，而在那蛊池之中，
六翅蜈蚣正沉浸在蛊火里，浴火涅盘。
它张口吐出内丹。
往昔之时，
那颗内丹上，
还泛着七彩光芒。
而如今，
那七彩的内丹已然转为乌黑，与六翅蜈蚣的躯体同色。
黑得沉静，细看之下，
仿佛能将人的神魂吸入其中。
一缕妖将的威压，自它身上弥漫而出。
苦修近千年。
今日，
在这清源村中，
它终于迈出了那道困住它上百年的门槛——踏入妖将之境。
成功了。
嗖——
它将内丹重新吞入体内，新的妖力开始运转。
身上的蛊火，随之彻底熄灭。
六翅蜈蚣望向罗淑英。
“英子，
“开始吧。”
此前，
他们早已约定妥当。
待六翅蜈蚣成就妖将，
便与罗淑英缔结契约。
此后百年，
它吴龙将听命于罗淑英差遣。
百年之后，方可重获自由。
以百年光阴，
换取这至关重要的一步。
在吴龙看来，这笔交易毫无问题。
毕竟，
若单靠自己，
恐怕寿元耗尽也未必能踏出这一步。
而且，
它还有更大的野心。
妖将之境，
远远不能满足它。
它还想踏上妖王之路，
甚至追寻妖仙之境。
往后更高层次的修炼，
罗淑英已帮不上它，
清源村也无法提供助力。
然而，
它心中隐隐有种感应，
顾一白能助它走得更远。
因此，
它愿意与罗淑英签下契约，也是为攀附顾一白这座靠山。
毕竟，
顾一白曾答应过它，
只要它为罗淑英效命，
未来若有缘，
自会助它一臂之力。
“好！”
罗淑英应声点头。
此事早在她与吴龙的约定之中，
自然毫无意外。
眼下，
正处于清源村地界，是她的主场，
吴龙若反悔，反倒才令人惊讶。
不过，显然吴龙并不愚蠢。
不说顾一白的威慑，
单看村中众位大蛊师及诸位地师长老，
若吴龙真敢背弃诺言，
哪怕如今已是妖将，实力大增，
恐怕顷刻之间也会被撕成碎片。
唰唰唰——
随即，罗淑英取出一张神秘的羊皮纸，
咬破指尖，滴出血珠，在羊皮纸上绘制古老的符文。
村外，
顾一白等人刚一靠近，
便惊动了此地负责守卫村庄的蛊师。
“谁？”
人未至，蛊先动。
草丛中，
王蛇蛊悄然游弋而出；天际间，
无数虫类密密麻麻飞舞，有蜂有蝶……
对蛊师而言，
这些蛊虫既是手段，也是耳目。
很多时候，
它们的作用，甚至胜过眼耳。
“是我，顾一白！”
顾一白朗声开口，亮明身份，以免引起误会。
上回，
他来访时，
大蛊师曾设篝火盛宴隆重接待，并当着全村人的面介绍他的身份。
因此，
清源村多数人都认得他。
再加上这几日，
罗淑英带着六翅蜈蚣归来，
人们在谈论她时，也总会提及顾一白，
因此村中对他的印象颇深。
见来人是顾一白与葛兰，
众蛊师顿时放松下来。
虽与他们同行的，
还有一位陌生人、一只陌生鸟，
但并未多加怀疑。
毕竟，
在清源村的观念里，
客人的朋友，也是客人。
清源村向来热情好客。
“原来是姑爷啊！”
“快去通报英子，姑爷回来了。”
有蛊师笑着说道。
大蛊师与罗淑英听闻顾一白在药仙教闹出的动静后，
便猜到他极有可能回村，
因此早已交代过守村蛊师，
一旦发现顾一白归来，
须立即通知。
尽管蛊师们已认出顾一白，
但现场紧张的气氛并未立刻缓和，
因为阿朵有些不悦了。
身为蛊身圣童，堪称人蛊中的王者，
在药仙教时，
从未有蛊虫敢对阿朵露出敌意。
而今，清源村的蛊虫并不知它的来历，
竟纷纷对它释放敌意，
让阿朵觉得尊严受到了挑衅。
当下，
体内原始真蛊翻腾。
汩汩地从体内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