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尽头的红光越来越盛。
像熔化的铁水般涌来，将四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贴在岩壁上扭曲变形。
嘶吼声不再是模糊的背景音。
而是化作无数尖利的啸叫，刺得人耳膜生疼。
连镇魂珠的微光都被震得瑟瑟发抖。
林萧抬手按住头盔。
红宝石的光芒与前方的红光碰撞。
在他身前炸开层淡金色的屏障。
他能感觉到头盔在发烫。
里面的龙魂正与某种力量激烈对抗，传来阵阵震颤，像是在警告。
“是‘血雾’。”叶柔盯着那些涌动的红光。
脸色凝重如铁，“天枢阁典籍记载，深渊裂隙会渗出这种雾气。”
“能腐蚀灵力，还会勾起人心中的暴戾之气。”
她刚说完，就见一缕红雾顺着岩壁的缝隙钻过来。
落在诺雪的法杖上，杖顶的鬼火顿时萎靡了半截。
发出痛苦的呜咽。
诺雪急忙用灵力催动火焰，才勉强将那缕红雾烧散。
可法杖上已留下道焦黑的痕迹。
“这雾比困魂阵的邪气厉害十倍。”
她甩了甩发麻的手腕，“我的火只能烧散表层，里面的戾气根本除不掉。”
凤瑶突然解下腰间的香囊。
里面装着凤凰一族的灵草粉末，遇气即燃。
化作道金色的火墙挡在众人身前。
红雾撞上火墙，发出“滋滋”的声响。
凝结成无数细小的血珠，顺着岩壁滚落。
在地上积成滩滩腥臭的血泊。
“这草粉能撑半个时辰。”她的指尖微微发颤。
维持火墙显然在快速消耗灵力。
“我们得在这之前找到裂隙的薄弱点。”
林萧的头盔突然剧烈跳动。
红宝石的光芒直指前方。
他顺着指引望去，通道尽头豁然开朗。
那是片巨大的地下广场。
广场中央裂着道数丈宽的口子，深不见底。
红雾正是从里面翻滚涌出的。
隐约能看到裂隙深处有无数发光的眼睛在闪烁。
像群蛰伏的野兽。
广场的地面铺着青灰色的石板。
上面刻满了断裂的符文，显然是某种古老的封印。
只是如今已被邪气侵蚀得七零八落。
只剩下些残缺的纹路还在顽强地泛着微光。
离裂隙最近的地方，立着块歪斜的石碑。
上面用鲜血写着两个字：“守关”。
“还有守关者？”叶柔握紧逍遥扇。
警惕地扫视四周。
广场空荡荡的，除了呼啸的红雾和裂隙的轰鸣。
听不到任何动静，可越是安静，越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林萧的目光落在石碑旁的地面上。
那里有串新鲜的脚印，足有常人的两倍大。
深陷在石板的缝隙里，边缘还沾着未干的黑血。
“不止一个。”他指着脚印延伸的方向。
“往左边去了，而且……受伤了。”
话音未落，左边的阴影里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咚、咚”地踩在石板上，震得地面簌簌落灰。
红雾被脚步声搅动，缓缓散开。
露出个高大的身影。
那是个浑身覆盖着黑甲的傀儡。
没有脸，头盔下只有团跳动的红雾。
手里拖着柄比人还高的巨斧。
斧刃上的黑血正顺着刃口往下滴。
在地上汇成蜿蜒的血线。
“是‘蚀骨傀儡’。”叶柔倒吸口凉气。
“天枢阁用犯人的骸骨炼制的兵器。”
“被邪气侵蚀后会失去控制，只知道杀戮。”
她认出傀儡胸口的印记，那是天枢阁特有的徽记。
只是如今已被红雾染成了黑色。
傀儡似乎没立刻发现他们。
只是机械地挥舞着巨斧，砸向旁边的石柱。
“轰隆”一声，石柱应声断裂。
碎石混着红雾飞溅。
其中块碎石擦过林萧的胳膊。
被头盔的金光弹开，落在地上瞬间化作堆黑灰。
“它在破坏封印！”凤瑶急道。
“这些石柱是广场封印的阵脚，断一根。”
“裂隙的邪气就会浓一分！”
林萧没有犹豫，镇渊剑的金光暴涨。
他踩着红雾往前冲去。
剑身在半空划出道金色的弧线，直劈傀儡的脖颈。
可剑刃刚触到黑甲，就被弹开寸许。
傀儡的铠甲上只留下道浅浅的白痕。
反而被这一击激怒，猛地转过身。
巨斧带着呼啸的红雾劈了过来。
“小心！”凤瑶的火枪及时挡在林萧身前。
巨斧砸在火墙上，金色的火焰剧烈晃动。
凤瑶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丝血迹。
她的灵力快跟不上了。
叶柔趁机召出骷髅兵。
亡灵们嘶吼着扑向傀儡的腿，试图缠住它的动作。
可傀儡只是抬脚一踩，骷髅兵就化作满地碎骨。
红雾涌过，连骨渣都被腐蚀得干干净净。
诺雪的炼狱之火突然从傀儡的后方炸开。
她不知何时绕到了阴影里。
火焰顺着傀儡关节的缝隙钻进去。
燎得黑甲发出焦臭。
傀儡吃痛，巨斧反手往后砸去。
诺雪急忙后跳。
刚才站的地方被砸出个深坑，碎石溅得她胳膊生疼。
四人轮番攻击，却始终伤不到傀儡的要害。
它的黑甲坚硬无比，红雾又能不断修复伤势。
反而他们的灵力在快速消耗。
凤瑶的火墙已经薄得像层纸，随时可能碎裂。
林萧注意到傀儡胸口的徽记。
那里的红雾最淡，似乎是它的弱点。
“集中攻击它的胸口！”他大喊着。
将镇渊剑抛向空中，剑身在空中旋转。
金光凝成张巨网，暂时困住了傀儡的动作。
叶柔和诺雪立刻会意。
亡灵骨盾与炼狱之火同时撞向傀儡的胸口。
凤瑶也拼尽最后一丝灵力。
将火墙压缩成道火线，顺着骨盾的缝隙钻了进去。
“嗤——”
火线没入徽记的瞬间，傀儡发出声不似人声的惨嚎。
胸口的黑甲裂开道缝隙，里面涌出大量的红雾。
像喷泉般直冲天际。
傀儡的动作变得迟缓，巨斧“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身体开始寸寸碎裂。
就在众人以为胜利时。
裂隙中突然伸出只巨大的爪子。
抓住了正在崩塌的傀儡，将它拖进了红雾里。
紧接着，裂隙深处传来阵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片刻后，个更庞大的身影从裂隙中爬了出来。
那是只长着三颗头颅的巨兽。
身体覆盖着鳞片，每条腿都像刚才的石柱般粗壮。
其中颗头颅的脖颈上，还套着半截黑甲。
显然是吞噬了刚才的傀儡。
“是‘三首邪蛟’！”叶柔的声音带着绝望。
“古籍说这是深渊裂隙的守门兽，以吞噬生灵为生。”
“三百年前被玄溟打成重伤，没想到还活着……”
三首邪蛟的中间那颗头颅突然转向他们。
眼窝中燃烧着红雾，张开嘴。
喷出道粗壮的血柱，直逼四人而来。
林萧将众人护在身后。
头盔的红宝石与镇渊剑的金光合二为一。
在身前凝成道厚实的屏障。
血柱撞在屏障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金光剧烈晃动，林萧的胳膊被震得脱臼般疼痛。
却死死咬着牙没有后退。
屏障后的三人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背影。
又望向裂隙中不断涌出的红雾和邪蛟那充满暴戾的眼睛。
心中同时升起个念头：这或许是他们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而裂隙深处，红雾翻涌得越来越急。
隐约有更可怕的轮廓在雾中蠕动。
像是在等待着屏障破碎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