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神肉身彻底化作飞灰的刹那,那截建木枝桠突然脱离废墟,悬浮在半空中。
翠绿的枝桠泛着温润青光,像株刚抽芽的嫩苗般轻轻摇晃,枝尖还挂着方才那滴未坠的汁液,在火光里折射出细碎的虹。
“它是活的……它在哭。”阿蛮晶芽的声音在识海炸开,震得秦尘太阳穴发疼。
这颗跟随他多时的晶芽极少如此失控,此刻正疯狂震颤着,“你闻闻看!”
秦尘猛然抽了抽鼻子。
焦土与硫磺的气息里,竟浮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青草香,像极了东玄域春晨沾露的木棉。
他瞳孔微缩——前世雷尊游历东玄时,曾见过建木母树扎根于万木之渊,树冠遮天蔽日,每片叶子飘落都能化出一片森林。
而眼前这截被折下的枝桠,分明在哀鸣。
“别怕。”他伸出手,掌心朝上。
指尖刚触到枝桠表面的瞬间,体内太乙青木雷突然如沸水般翻涌。
那股熟悉的生机不再是温吞的治愈,而是带着磅礴的冲击力,顺着掌心经脉直灌左臂——他自幼被家族废去的左臂经络,竟发出“噼啪”的脆响,像朽木遇春般开始自行修复!
“原来如此。”秦尘喉结滚动。
前世他只当建木是天地灵物,此刻才明白,这株神木本就是东玄域所有草木生命的源头。
被强行剥离母根后,它的生机被抽干成药引,被剁碎当补品,连最后一丝灵性都要被献祭给伪神——就像被拔了根的草,只能在泥里挣扎着死去。
“护根者已亡,分枝不可归……”
古老的意念突然涌入识海,带着岁月沉淀的苍凉。
秦尘心口一紧,那是建木残魂的倾诉。
他闭目凝神,以鸿蒙本源雷牵引前世记忆——雷尊曾与雷妃共赏建木母树,她指尖轻点,木魂便会为她舒展枝桠。
此刻,他胸口那枚淡金色的胎记突然发烫,像被什么力量唤醒,与此同时,千里外丹塔密室中,苏清漪识海深处的符文也泛起金芒。
“我以雷心通木魂。”秦尘低喝一声。
建木枝桠猛地一颤,青芒大盛。
它如灵蛇般缠上秦尘手腕,在接触皮肤的瞬间化作一道青色纹路,顺着血管爬上手臂。
体内太乙青木雷的轰鸣骤然拔高,原本细若游丝的雷纹瞬间粗壮三倍,雷核深处竟凝出一枚新芽状的金斑——第二层!
“咳!”秦尘踉跄半步,扶住雷霆枪。
他能清晰感觉到,每道受损的经脉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更有一股奇异的力量顺着指尖涌出,触到身旁一块焦岩时,岩石表面的裂纹竟被“冻”住了,连岩浆流动的速度都慢了半拍。
“生机锁脉?”他挑眉。
这能力比单纯治愈更霸道——能短暂冻结对手的气血运行,简直是战场上的杀招。
“你……真的和传说中那位雷妃有关?”凌炎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
这个向来冷静的追随者此刻喉结滚动,目光死死盯着他手腕上的青纹,“刚才那道金芒……我在古籍里见过,是雷妃与雷尊的共生印记。”
秦尘没有回答。
他望着东方天际,那里是秦家祖坟的方向。
风卷着火山灰掠过他的脸,他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烧得更旺了——母亲被镇压的玄铁囚笼,大长老私藏的建木枝桠,丹塔地库那片被鲜血浸透的葬坑……这些所谓的“规则”,不过是懦夫用来困住猛禽的笼子。
“真正的雷,从来不讲规矩。”他低声呢喃。
话音未落,识海中的吞噬祖雷突然剧烈震动,一段记忆如利刃般刺入——冰原上,凰九幽被锁链穿透肩胛骨,锁链上的“烬”字泛着妖异红光,她仰头嘶吼,极寒本源正从体内被强行抽离。
“北冰域。”秦尘攥紧雷霆枪,指节发白。
“北冰有座‘寒心峰’。”沙哑的声音从熔岩雾气中传来。
冰髓婆婆不知何时出现在祭坛边缘,她手中捏着半张地图残页,表面的焦痕还在冒烟,“峰底埋着块能冻结灵魂的玉魄……但进去的人,都没再出来。”
她浑浊的眼珠突然清明,像看穿了秦尘的心思:“若你还想查你娘的事,就别只盯着东玄。有些真相,藏在比地狱更冷的地方。”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融入雾气。
秦尘伸手接过残页,指尖触到纸角时,传来一丝极淡的温度——是冰髓婆婆用最后一丝元气温着的,怕残页被火山热气损毁。
夜幕降临,火山群的轰鸣渐弱。
秦尘立于祭坛废墟之上,十二道玄雷在周身轮转,紫霄神雷的雏形在指尖跃动。
他抬头望向苍穹,眼中有雷光流转,突然屈指一弹——
“轰!”
紫霄神雷撕裂云层,如银河倒悬般劈落,照亮万里荒原。
与此同时,千里外的北冰域深处,一座冰封神庙突然剧烈震颤。
庙中供奉的九幽冰魄发出清越的嗡鸣,庙墙上的古老铭文缓缓浮现:“雷临之日,万兽叩首。”
而在丹塔密室中,昏迷多日的苏清漪睫毛轻颤。
她苍白的嘴唇微动,吐出两个字,细若游丝,却带着化不开的眷恋:“……夫君……”
“该动一动了。”秦尘握紧雷霆枪,建木的生机与玄雷的狂暴在体内交融,让他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他望向北方,那里有冰原、有囚禁的兄弟、有更冷的真相。
但就在此时,东南方的天际突然传来破空声。
十二道如山岳般的气息自云端压下,为首者身着玄色蟒袍,腰间悬着秦家象征家主之位的“镇族令”——正是秦尘那名义父,袁洪川。
“尘儿。”袁洪川的声音裹着玄元境的威压,“该跟为父回秦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