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山听完汇报,瞥了眼正全力催动法宝防御、一时难以攻破的城主,又与为首的同伙低声传音几句:“那支斩妖小队必是城主一方的同门,我去擒了他们做人质,看他还能硬撑多久。”
同伙点头应允,陆远山当即抽身,化作一道遁光,朝着建筑内部疾驰而去。
陆远山身影如电,转瞬便来到阵法近前。他目光一扫,指尖灵力微动,瞬间便辨明此阵的品阶,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不过是座三级阵法,也敢在此拦路?能奈我何?”说罢,他转头对身后十位金丹散修喝道:“随我闯阵!”
话音未落,陆远山已率先朝着阵法光幕撞去。那十位金丹散修紧随其后,个个面露狠色,显然对自家师尊的实力信心十足。
然而,甫一踏入天罗地网阵,陆远山便觉眼前景象骤变。原本平直的回廊仿佛被扭曲折叠,四周光影交错,灵力如暗流般汹涌,明明看着近在咫尺的路径,迈出脚却似踏入了无底深渊。他心中咯噔一下,这才惊觉此阵虽只是三级,却暗藏玄奥变化,可让敌人陷入无限的虚幻之中,极难破除,绝非寻常货色——这正是玄天长老耗费心血研制的精妙阵法,看似简单,实则变幻莫测。
“哼,有点意思。”陆远山虽惊不乱,双手快速结印,周身灵力暴涨,试图强行破阵。可还未等他找到阵眼,一道凌厉至极的剑丝已如蛇般缠来,正是徐长天蓄势已久的攻击。
剑丝擦着陆远山的肩头掠过,带起一串火星,将他肩头的法袍撕裂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的金丝龙鳞甲。陆远山怒喝一声,翻手取出一面青铜盾挡在身前,“铛”的一声脆响,剑丝被弹开的瞬间,他另一只手已甩出三张黄色符箓,符箓化作火焰巨蟒,朝着剑丝来处扑去。
这陆远山能以散修之身修至元婴期,果然不是平凡易与之辈。他的战斗经验极其丰富,保命法宝层出不穷,龙鳞甲、青铜盾、火焰符、甚至手腕上还挂着一串黑檀佛珠,散发着淡淡的防御灵光。多年来刀山血海的搏杀,早已让他将生死看淡,出手便是杀招,闪避腾挪间尽显狠辣,哪怕面对徐长天这元婴后期的修士,在阵法加持下竟也斗得旗鼓相当,剑丝与法宝碰撞的轰鸣在阵中不绝于耳。
另一边,那光头大汉带着几名金丹散修在阵中晕头转向,刚想循着灵力波动突围,却见一道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眼前——正是江林。
江林一声令下200多人招势齐出,那十位金丹散修倾刻间面对这潮水般蜂拥而至的攻击,完全无力抵挡,瞬间便被轰成碎片,江林挥手间十枚修士金丹和十枚储物戒尽数收走。
陆远山正全力抵挡徐长天的剑丝,神识却陡然捕捉到身后传来的灵力爆闪——那是十个金丹修士的气息,此刻竟如烛火般同时熄灭!
他心头猛地一沉,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后颈。那是十个金丹期修士,都跟随他多年,刀山火海里闯过无数次,就算遇上元婴修士也能周旋一二,怎会瞬间殒命?
神识扫过的瞬间,他“看”到了弟子们被轰成碎片的惨状,也“看”到了那两百多道身影——竟有如此多的金丹期战力!陆远山瞳孔骤缩,一股混杂着惊怒与难以置信的情绪翻涌上来:这小队到底藏了多少底牌?这阵法中真的隐藏了数百人吗?
他内心中涌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弟子们团灭不仅断了他的臂助,更让他意识到,眼前这阵法里藏着的杀机,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恐怖。方才的不屑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本来想擒拿这个小队,今日若不小心应对,恐怕要栽在这里。
紧接着,所有火力尽数转向陆远山。徐长天的剑丝愈发密集,如一张天罗地网将他罩住;江林指挥着众人铺天盖地的攻击向陆运山袭来。陆远山纵然手段再多,在数百道凶猛攻击的狂轰滥炸之下也渐渐不支,青铜盾被剑丝劈碎,佛珠一颗颗爆开,龙鳞内甲也只能护住上身要害,身上伤口也越来越多,灵力也开始紊乱。
“不!”陆远山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肉身在雨点般的密集攻击中轰然炸裂,一道透明的元婴裹着残余灵力冲天而起,想要破阵而逃。
“哪里跑!”江林早有准备,低喝一声。四只星辰月魂蛛齐齐喷出银白色的蛛网,蛛丝坚韧无比,且蕴含着禁锢灵力的力量,瞬间便将那道元婴牢牢缠住。任凭陆远山的元婴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蛛丝的束缚,最终只能在蛛网中徒劳嘶吼,眼中满是绝望和怨毒,被缠了个结结实实。江林用灵力大手一把将那元婴抓住,贴上封灵符,装入玉盒之中送进储物戒。
虽然解决了陆远山,可外面的危机还在继续。高空元婴强者交手仍在持续,轰得建筑禁制震颤不断,符文光芒忽明忽暗,仿佛随时会碎裂开来。
众人迅速打扫战场,抹去痕迹,再次隐入阵法之中。江林靠在石壁上,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惨叫与兽吼,方才激战的余热还未散尽,心口却莫名一紧,记忆深处的闸门轰然洞开。
他仿佛回到了八岁那年,凌岳城的午后总是飘着炼器室的烟火味。他蹲在老祖膝前,看老祖用符笔画符文,父亲炼器的锤击声“叮叮当当”从远处传来,母亲端着水果从回廊走来……
直到黄昏时,各种呼喊声如惊雷炸响。老祖脸色骤变,一把将他推进暗室。“守好咱们的宝贝!”老祖的手布满老茧,推他时力道使他肩膀有些疼痛,老祖的背影却是挺得那样笔直。
外面很快成了炼狱,他一个人蜷缩在暗室里,各种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像一把把利刃刺在自己的心脏上……
“江林?”瑞澜公主的声音透过神识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江林猛地回神,他冲着瑞澜公主一个深情微笑示意自己没有事。指尖不知何时已掐进掌心,渗出血珠。他深吸了一口气,松开手,看着那点猩红,眼底的恍惚褪去,只剩下冰封般的冷硬。
当年他只能躲在暗室里瑟瑟发抖,看着至亲在附近遇害。而现在,他布下了阵法,身边有同伴,也有了能搏杀的力量,但他依然觉得在那些元婴强者面前自己还是蝼蚁,自己还远未达到能与其正面抗衡的水平。
他抬头望向阵法外的光亮处,这一次,他绝不会让周围的朋友在自己身边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