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萧璟眸色沉冷，“这张网，比我们想的更大。”
云皎皎指尖拂过耳环上干涸的血迹，一股阴寒直钻心底：“蛇神部落的标记，擅使巫蛊。”
“那‘虚云’在玄妙观蛰伏三月，图谋不小。”
“玄妙观要查，但不能硬闯。”萧璟当机立断，“清风，加派人手，盯死玄妙观所有对外联络，尤其是宫里和各王府的。”
“明月，你带人沿着‘虚云’的踪迹追，他受了伤，跑不远。”
“是！”
两人领命退下。
云皎皎转头看向桌上堆积如山的拜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这边也得尽快解决，不然真要被求卦的给埋了。”
萧璟看着她眼下的淡青，心疼道：“不是立了规矩筛选吗？”
“让府里识字的管事先过一遍。”
“别，”云皎皎摆手，“人多眼杂。”
“这事，得找个又懂行又可靠的自己人。”她眼睛一亮，唇角弯起，“我想到个现成的‘苦力’。”
萧璟挑眉：“谢流云？”
“没错！”她笑得像只狡黠的狐，“他整日游手好闲，脑子活，路子野，正好让他来筛这些拜帖。”
“顺便……发挥他‘包打听’的本事，从里头挖点有用的消息。”
于是，谢大世子就被“请”到了夜王府书房。
面对堆积如山的拜帖，他发出一声哀嚎：“嫂子！”
“您现在是风头无两的卦妃娘娘，小弟我还指望跟您吃香喝辣呢！”
“怎么转头就让我干这文书小吏的活儿？”他拈起一张洒金帖子，啧啧摇头，“瞧瞧，连张老御史都来问子孙前程了……这帮老古板，平时满嘴仁义道德，现在倒信起玄学了？”
云皎皎慢悠悠喝茶：“能者多劳嘛。”
“再说了，这可是接触京城秘辛的好机会，你谢世子不是最好这口？”
谢流云桃花眼一亮，顿时来了精神：“说得对！”
他撸起袖子，抓起朱笔，“来来来，让本世子看看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
他看似散漫，下手却快准狠。
“工部刘侍郎，问家宅？”
“哼，他那个宠妾上月刚把正室气病，后院起火想来求心安？”
“过！”
“永昌伯府老夫人，问丢了的翡翠镯子？”
“她家三孙子赌红了眼，早当了吧！”
“自家不修德行，过！”
“西城兵马司赵刚，问官运？”
“他这个位置油水足又烫手，怕是听到风声了？”
“留下。”
“镇远侯府四小姐，问姻缘？”
“她不是一直痴恋……”谢流云瞥了眼旁边的萧璟，赶紧刹车，“过！”
他手下飞快，大部分帖子都被归为“无用”。
只挑出那些涉及朝局、背景复杂或事有蹊跷的，单独放在一边。
“嫂子，看这个。”谢流云抽出一张素雅帖子，“安国公府递来的，说府里夜半鬼影，老夫人受惊病倒，想请您过府驱邪。”
云皎皎接过帖子：“安国公府？”
“世代忠良，老国公年初刚走，府上多是妇孺……突然闹鬼？”
萧璟抬头：“安国公世子戍边未归。”
“他家与康郡王素无往来，在朝中也保持中立。”
谢流云压低声音：“我听说个小道消息，安国公府隔壁，就是已故瑞王的旧邸。”
“瑞王当年……可是夺嫡败了，被圈禁至死的。”
瑞王！
云皎皎与萧璟对视一眼，心头俱是一沉。
瑞王之事是宫闱禁忌，多年无人敢提。
安国公府此时闹“鬼”，是巧合，还是有人想借机搅动浑水？
“这个案例，接了。”云皎皎将帖子单独放好，“我亲自去。”
两个时辰后，厚厚一叠拜帖只剩五份值得一见。
云皎皎由衷赞叹：“可以啊谢世子，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
谢流云得意扬眉：“那是！”
“京城百事通岂是浪得虚名！”
“嫂子放心，以后这活儿包我身上，保证把最值、最有趣的案子给你挑出来！”
他正得意，明月去而复返，脸色冷峻。
“王爷，王妃，追查‘虚云’有线索了。”明月语速急促，“在京郊黑风岭的废弃猎户屋里，找到了这个。”
他摊开手，不是预想中的尸体，是几片沾泥的深紫碎布，和一撮颜色诡异的粉末，散发着甜腻腐朽的异香。
“是‘虚云’道袍的颜色！”谢流云一眼认出。
云皎皎凑近一闻，脸色骤变：“幻梦散！”
“南疆最歹毒的迷药，致幻乱心，量大可毙命！”
“他怎么会沾上这个？”
“而且……”
她仔细看那些碎布，上面除了泥，还有凌乱的非人抓痕和干涸发黑的黏液。
“这痕迹……不像人为，倒像被什么野兽袭击过？”她心头猛跳。
一个精通巫蛊的南疆刺客，在黑风岭被“野兽”逼到动用幻梦散、撕裂道袍？
萧璟眼神锐利如刀：“黑风岭……距皇陵不过十里。”
皇陵、南疆刺客、诡异野兽、幻梦散……所有线索，诡异地交汇于皇陵周边那片神秘山域。
云皎皎盯着那深紫碎布和奇异粉末，深吸一口气。
原定三日后勘查皇陵的计划，必须提前了。
黑风岭的线索像鞭子抽在身后。
萧璟连夜进宫，以“卦妃需寻灵气之地绘制护龙大阵”为由，硬生生将皇陵之行提到了第二天一早。
皇帝虽觉仓促，但牵扯到太子和自己，到底准了。
就在他们紧锣密鼓准备时，谢流云筛出的五份拜帖里，有一份格外扎眼。
怀化将军沈巍，镇守西陲的老将，即将出征平定边乱。
这个刀口舔血的汉子，竟也递帖求问吉凶，还想请云皎皎去看看他京中府邸的风水。
“沈巍性子直，不是趋炎附势的人。”萧璟看着帖子沉吟，“他来问卦，怕是真遇到了让他心里发毛的事。”
“见。”云皎皎拍板，“正好用这‘正常业务’打掩护。”
沈巍一身常服走进来。
身板挺直如松，眉间刻着风霜，眼底却藏不住一丝疲惫。
“末将沈巍，见过娘娘。”
“将军请坐。”
云皎皎细看他面相，迁移宫黑气缠绕，官禄宫阻滞隐现，唯独印堂那点赤红煞气撑着，显是前路凶险，但命不该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