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恢复了寂静,只有夜明珠柔和的光晕洒落,映照着众人凝重而专注的脸庞。
欧冶瑾走到密室一角,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似乎是用来传递小型物品的金属管道。她熟练地敲击着管壁,发出长短不一的、带有特定节奏的清脆声响——这是天工宗内部一种极少人知道的、用于紧急联络的暗码。她将求助的信息,以及对守拙长老的信任,都寄托在这细微的敲击声中,希望它能穿过复杂的地下管道,抵达万卷楼。
石破天和墨渊对视一眼,无声地消失在阶梯出口,如同融入夜色的猎豹,去执行他们的任务。
密室内,只剩下青蘅、潘小婷,以及昏迷的张子瑜。
潘小婷坐在矮榻边,握着那块万象星核碎片,依循着青蘅的话,尝试着去“感受”。她闭上双眼,将太阴星力缓缓注入碎片,心神沉入其中。
起初,只是一片混沌。碎片内部仿佛蕴藏着无数破碎的、混乱的星辰光影,狂暴而无序,正是之前差点撑爆张子瑜经脉的那股力量。潘小婷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太阴星力,如同在狂暴的雷暴中撑起一把柔弱却坚韧的伞,护住自己的心神,一点点地向深处探去。
不知过了多久,在那片星辰风暴的深处,她忽然“听”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动静。
那不是声音,更像是一种……微弱的、断断续续的“韵律”。如同心脏在极其缓慢地跳动,又如同星辰在遵循着某种古老的轨迹运行。这韵律极其微弱,几乎被周围狂暴的能量乱流所淹没,但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苍茫,以及……一丝微弱的“活性”?
这感觉非常奇异。这碎片明明是死物,是蕴含着庞大星辰之力的矿石,但此刻,潘小婷却仿佛能感觉到它内部存在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意识”或者“本能”?是因为张子瑜的星辰之力曾与之共鸣?还是因为自己太阴星力的特殊性?
她尝试着将一丝带着安抚和探寻意味的心神,投向那微弱的韵律。
下一刻,那韵律似乎……跳动得稍微清晰了一丝?同时,一股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清凉气息,顺着她与碎片连接的能量通道,反向流淌了回来,融入她的太阴星力,然后……自然而然地,渡入了与她手掌相抵的、张子瑜的体内!
潘小婷猛地睁开了眼睛,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她清晰地感觉到,当那股来自碎片深处的、带着奇异韵律的清凉气息进入张子瑜体内后,张子瑜那原本如同死水般沉寂、只有九转还魂丹药力在缓慢修复的丹田星核,竟然……极其轻微地、自发地颤动了一下!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下,如同沉睡中的人无意识的翻身,但这却是张子瑜昏迷以来,他自身本源第一次出现的、积极的反应!
“前辈!青蘅前辈!”潘小婷激动地声音都变了调,“有反应!碎片……碎片好像能引动子瑜自己的星核!”
一直抱剑假寐的青蘅瞬间睁开了眼睛,身形一闪就到了榻边,手指再次搭上张子瑜的腕脉。片刻后,她眼中精光一闪。
“果然……虽然微弱得像放屁一样,但确实是他自己的星核在动!”她看向潘小婷手中的碎片,眼神变得凝重而好奇,“这玩意儿……不只是个能量源?它里面……有‘东西’?”
她所谓的“东西”,自然不是指实体,而是指某种残存的意志、烙印,或者……法则碎片?
“你能跟它‘沟通’?”青蘅追问。
潘小婷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有些语无伦次:“我……我说不清楚。不是沟通,更像是……它有一种本能的韵律,我的力量,还有我的心神,好像能……能稍微影响它,然后它反馈回来一丝很特别的气息,那气息对子瑜的星核有好处!”
青蘅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韵律……反馈……有意思。看来,救这小子的关键,或许真的落在这碎片本身上了。丹药外力,只能治标,而这碎片带来的……可能是激发他自身潜能的引子!”
她看向潘小婷,眼神中带着鼓励:“继续!丫头,你就守着这小子,跟那碎片‘唠嗑’,看看能不能把那点屁大的动静,唠成打雷!”
潘小婷用力点头,重新闭上眼睛,更加专注地去感受、去引导那碎片深处的微弱韵律。这一次,她不再仅仅是探询,更带着强烈的治愈和唤醒张子瑜的意志,如同温柔的月光,试图去抚平星辰的躁动,引导其归位。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阶梯处传来轻微的响动。墨渊如同幽灵般闪了进来,低声道:“联系上了。守拙长老同意见面,但地点要由他定,而且……只准欧冶姑娘和带着‘钥匙’的人去。”
他看了一眼依旧在尝试与碎片沟通的潘小婷和昏迷的张子瑜。
“只准两人?还指定地点?”青蘅眉头一挑,“这老书呆子,警惕性还挺高。”
“地点在城西‘百械街’的‘老陈铁匠铺’,时间是明日午时。”墨渊补充道,“那里鱼龙混杂,容易隐藏,也容易布置眼线。”
“看来,这守拙长老,也不全然是个书呆子。”青蘅冷笑,“他知道自己可能被盯上了。”
这时,欧冶瑾也结束了传讯,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忐忑:“守拙长老答应了,但他强调,必须绝对保密,而且……他可能无法提供直接的武力庇护。”
“本来也没指望他。”青蘅摆摆手,“他能提供我们需要的信息或者方法,就足够了。”
她看了一眼外面依旧漆黑的天色,又看了看榻上气息似乎因为潘小婷的努力而又平稳了一丝丝的张子瑜,果断下令:
“都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午时,欧冶丫头,你带着这小子,去会会那位守拙长老!老娘和石头、墨渊在暗中策应!我倒要看看,这万卷楼里,到底藏着什么能撬动局面的秘密!”
希望的火星,似乎真的在那碎片的低语和即将到来的会面中,闪烁了起来。
然而,无论是青蘅,还是欧冶瑾,都清楚地知道,明天的会面,绝不会风平浪静。药王谷、三皇子,甚至宗门内部的其他势力,恐怕都不会放任“钥匙”与可能知晓秘密的人接触。
百械街,老陈铁匠铺。
那里等待他们的,是希望之光,还是又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星火微芒,再次向着未知的黑暗,悄然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