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天的紧绷和惩罚,像一根过度拉伸的皮筋。
终于在叶鸾祎赢得一场关键官司后,稍稍松弛了下来。
她心情明显好转,连带着别墅里的低气压也消散了不少。
古诚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变化,但他不敢有丝毫放松,依旧恪尽职守,行事比以往更加谨慎小心。
脖颈上的项圈仿佛已经与他融为一体,提醒着他时刻谨记自己的位置和之前的过错。
这天傍晚,叶鸾祎难得地没有在书房加班到深夜。
她提前结束了工作,窝在客厅柔软的沙发里,看着一部节奏舒缓的老电影。
客厅只开了几盏暖黄的壁灯,光线柔和,氛围安宁。
古诚跪坐在她脚边的地毯上,这是他被允许的、距离她最近的位置。
他低眉顺目,身体却保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随时准备响应她的任何需求。
电影播放到一段轻松诙谐的片段,叶鸾祎的唇角微微上扬,发出了一声极轻的笑声。
这笑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古诚的心微微一动。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她这样放松的、不带任何冰冷意味的笑声了。
他依旧低着头,但紧绷的肩颈线条,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毫米。
叶鸾祎似乎注意到了他这细微的变化。
她的目光从电视屏幕移开,落在他低垂的、顺从的头顶。
又滑向他挺直却难掩疲惫的背脊,最后,停留在他脖颈间那道被衬衫领口半遮半掩的项圈痕迹上。
她忽然动了动。
穿着柔软室内拖鞋的双脚,原本随意地交叠着踩在地毯上。
此刻,其中一只脚轻轻抬起,脱离了拖鞋的束缚。
那只脚白皙纤巧,足弓的弧度优美,因为常年穿着高跟鞋和维护得当,皮肤细腻,看不到丝毫粗糙。
脚趾圆润,趾甲修剪得干净整齐,透着健康的光泽。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这只赤足,极其自然地向旁边挪动了一点距离。
然后,用温热柔软的足底,非常轻、非常快地,在古诚低垂的脸颊侧面,几乎是擦着他的颧骨,轻轻蹭了一下。
那触感一瞬即逝,如同羽毛拂过,带着她身体的温度和一丝极淡的、沐浴后的清香。
古诚整个人如同被一道微弱的电流击中,身体猛地僵住,呼吸骤然停滞。
他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不是惩罚,不是踩踏,不是羞辱……这轻柔到近乎……亲昵的触碰,是什么意思?
已经好久没有这种,心跳的感觉了!
自从婉姐和苏婉晴的事情,让他深陷地狱之中。
他不敢动,甚至不敢抬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
血液似乎都涌上了头顶,脸颊被触碰过的地方,仿佛留下了一块无形的、灼热的印记。
叶鸾祎收回了脚,重新踏回拖鞋里,动作自然得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电视屏幕上,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最近律所那几个新来的助理,表现怎么样?”
古诚花了足足两秒钟,才强迫自己从刚才那石破天惊的触碰中回过神来。
稳住发颤的嗓音,尽量清晰地回答:“回小姐,都还算勤勉!
张助理心思细腻,文件整理得很妥帖;
李助理学习能力强,已经能独立处理一些简单的咨询……!”
他低着头,一板一眼地汇报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专业。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大脑一片混乱,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在了刚刚被那温热足底轻蹭过的右脸颊上。
那感觉挥之不去,细腻,温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恩宠的意味。
叶鸾祎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认真听他的汇报。
在他回答的间隙,她偶尔会“嗯”一声,表示听到了。
电影还在继续,客厅里只剩下影片的对白和古诚低沉的汇报声。
但某种无形的、粘稠的暗流,却在两人之间悄然涌动。
汇报完毕,古诚闭上嘴,重新恢复到沉默跪坐的姿态。
但他的内心,却远不如表面看起来平静。
那一下轻蹭,比任何严厉的责骂都更让他心慌意乱。
他无法解读这背后的含义。
他不敢深思。
叶鸾祎没有再看他,也没有再做任何出格的举动。
她似乎完全沉浸在了电影剧情里。
直到电影结束,片尾字幕缓缓升起。
叶鸾祎才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站起身。
“不早了,休息吧!”她淡淡地说了一句,便转身向楼上走去。
古诚直到她的脚步声消失在二楼,才缓缓地、极其艰难地从地毯上站起来。
双腿因为长时间跪坐而麻木刺痛,但他此刻完全顾不上这些。
他抬手,指尖极其轻微地碰了碰自己右边的脸颊。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那一瞬间的温热,和细腻触感。
他走到玄关的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神里充满了困惑、不安,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感到恐惧的、隐秘的悸动。
脖颈上的项圈冰冷而显眼。
而脸颊上,那无形的烙印,却带着一种诡异的温热。
他不明白。
他真的不明白。
惩罚,他懂得如何承受。
屈辱,他已然习惯。
可这种似是而非的、带着体温的“轻抚”。
这种介于羞辱与恩赏之间的模糊界限,却让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再次产生了动摇和裂痕。
这比纯粹的冰冷,更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这一夜,古诚躺在佣人房狭窄的床上,辗转反侧。
身体是疲惫的,精神却异常清醒。
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客厅里那短暂的一幕,那温热足底擦过脸颊的触感,一遍遍重现,清晰得令人心惊。
项圈锁住他的身体,定义着他的归属。
而那个轻柔的触碰,却像是在他封闭的、绝望的内心世界里。
又一次投下了一颗小小的、却足以引起涟漪的石子。
他知道,在这扭曲的关系里,他早已失去了辨别方向的资格。
他能做的,只是承受。
承受一切,包括这突如其来的、好久不见的,令人心慌的“恩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