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璃的指尖刚触到玉匣残骸边缘,光丝尚未完全成型,那道悬浮于空中的符文环便骤然加速旋转。三名祭司的躯壳在同一瞬爆裂,黑气如潮水倒灌,顺着裂纹逆冲而上,狠狠撞向石台中央的仪器残骸。轰然巨响中,残存的仪式能量被彻底引爆,黑暗风暴席卷整个洞穴。
晨曦灵蝶的残影在云璃识海中猛然一震,双翼本能展开,光核释放出最后一圈微弱护盾。光芒如薄纱般撑开,短暂隔绝了第一波冲击。云璃被震得后退半步,膝盖撞上碎石,却死死压住玉匣,不让它滑落。
夜无痕在冲击来临前已将冰剑刺入地面,寒气自剑身蔓延,凝出一道环形冰障。冰层刚成,黑气便撞上屏障,发出刺耳的撕裂声。他喉头一甜,强行咽下涌上的血气,体内寒流紊乱翻搅,像是无数冰针在经脉中穿刺。
雷鸣怒吼一声,雷豹幻兽跃身挡在众人前方。反噬能量如雷霆万钧砸落,雷豹全身毛发瞬间焦黑,电弧在体表炸开又熄灭。它四肢颤抖,却仍死死钉在原地,爪子深陷岩地,硬生生扛下最猛烈的一击。
黑气并未停歇,反而在空中形成漩涡状乱流,无差别地侵蚀着每一寸空间。灵力波动开始失衡,云璃感到体内契约印记传来尖锐刺痛,好似有人强行要斩断她与晨曦灵蝶间的联系纽带。 她咬牙,指尖光丝重新凝聚,试图稳住识海中的微光。
林婉儿闷哼一声,单膝跪地。焰狐妖双目泛起暗芒,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嘶吼,竟缓缓转向她,利爪微张。她瞳孔一缩,本能后仰,但右手仍死死攥住那张最后的符纸。
“不……不是你。”她声音发颤,“醒过来。”
就在焰狐妖即将扑出的刹那,云璃的意识穿透混乱,将一道微弱却坚定的灵力波送了出去。那不是命令,也不是压制,而是十岁那年契约缔结时,她曾在晨曦灵蝶眼中看到的光——纯粹的信任。
“我看见你,我就在这里。”
这道意念如细线,穿过暴走的黑气,触到夜无痕的识海。他猛然睁眼,舌尖被咬破,血腥味在口中弥漫。痛感让他神志一清,冰剑上的寒气重新归拢,不再散乱。
雷鸣一拳砸向胸口,发出沉闷的响声。部落战歌的节奏在他脑海中轰鸣,他低吼出声,每一个音节都像战鼓擂动。雷豹耳朵微动,眼中的黑雾退去,伏地低呜,重新与他建立链接。
林婉儿闭眼,指尖用力,符纸在掌心自燃。火光一闪即逝,但她感受到家族誓词的力量顺着血脉回流。她睁开眼,轻声道:“回来。”
焰狐妖前爪一软,跌坐在她脚边,尾巴轻轻缠上她的腿。
四人幻兽虽稳,但灵力已近乎枯竭。光核的跳动越来越微弱,每一次闪烁都像是耗尽最后一丝气力。云璃感到心口发闷,像是被压了一块烧红的铁,呼吸都带着灼痛。
她强撑着抬头,望向祭坛中央。暗影尊者并未趁机进攻,反而缓缓后撤,黑雾在他周身形成旋转的漩涡,竟开始吸收那些失控的反噬能量。他的骨爪不再高举,而是垂落身侧,每一次呼吸,都与黑气的脉动完全同步。
云璃瞳孔微缩。她借着灵蝶残影的最后一缕微光,死死盯住那节奏——不是混乱,不是失控,而是……规律。
“他们在利用反噬。”她声音极轻,却让身旁三人同时绷紧了身体,“这不是意外,是转化。”
夜无痕目光一凛,冰剑横于胸前,寒气在剑刃上凝成细霜。他没有再看暗影尊者,而是扫视四周。黑气仍在翻涌,但已不再无序冲击,而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流向祭坛深处。仪器残骸发出刺耳的共振,像是某种机制正在重启。
雷鸣双拳紧握,雷豹伏在他身后,电弧微弱地跳跃。他感受到的雷能牵引并未消失,反而变得更清晰——那股力量不再只是被抽走,而是在被“储存”。
“他们在把反噬的能量收进去。”他低声道,“就像……在充能。”
林婉儿喘息未定,指尖残留着符纸燃烧后的焦痕。她盯着那道符文环,发现它并未消散,而是沉入地面,与裂纹中的黑雾融为一体,形成新的纹路。
“不是失败。”她声音发紧,“他们从一开始,就想让仪式‘暴走’。”
云璃缓缓抬手,指尖光丝再次探出,这一次,她没有连接任何人,而是轻轻触向玉匣残骸。光核的温度高得吓人,几乎烫伤她的皮肤。但她没有退缩,反而将手指压得更紧。
“为什么?”她喃喃,“为什么要让力量反噬?如果只是为了转移信号,不需要这么危险的手段……”
话未说完,她猛地顿住。
反噬的能量本该摧毁一切,包括施术者。可暗影尊者不仅安然无恙,还在吸收它。这说明……他早有准备,甚至,他需要这场反噬。
她的目光落在那具被炸裂的祭司躯壳上。黑气从残骸中涌出,却不再散逸,而是被某种无形之力牵引,汇入暗影尊者周身的漩涡。那些黑雾中,夹杂着细微的银丝——那是被扭曲的灵力,属于他们四人的灵力。
“他们在偷。”她声音冷了下来,“借反噬之名,把我们的力量……抢走。”
夜无痕眼神骤寒。他体内的寒流本就紊乱,此刻竟隐隐有脱离掌控的迹象。他猛然握紧剑柄,指节发白,才勉强压制住那股外泄的趋势。
林婉儿脸色一白,她的力量也在被悄然吸走。
雷鸣一拳砸地,地面裂开细纹。他能感觉到雷豹的体力在持续流失,不是因为伤,而是因为灵力被抽离。
“所以……我们越稳住契约,越调动灵力,就越是在喂养他们?”他声音低沉。
洞穴中的黑气逐渐趋于稳定,不再是暴走的风暴,而是有序流动的暗流。祭坛仪器残骸的共振频率越来越快,发出尖锐的鸣响。暗影尊者缓缓抬起手,黑雾在他掌心凝聚成一颗浑浊的球体,其中闪烁着微弱的光、冰、雷、火四色碎片——那是他们四人灵力的残影。
他没有说话,但那动作已说明一切。
他在收集。
他在转化。
他在……准备。
云璃死死盯着那颗球体,心口的痛感越来越强。光核的跳动几乎停滞,晨曦灵蝶的残影在她识海中微微颤抖,像是随时会熄灭。
她知道,他们撑不了多久了。
夜无痕的冰剑开始结霜,不是因为寒气,而是因为剑柄上的血已经凝固。他的手在抖,不是因为伤,而是因为体内灵力正在被一点点抽离。
雷鸣的雷豹伏在地上,呼吸沉重。林婉儿靠在石柱边,焰狐妖蜷缩在她脚边,火光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而暗影尊者掌心的黑球,越来越亮。
云璃抬起手,指尖最后一缕光丝颤颤巍巍地伸向玉匣。
就在这时,光核猛地一震。
她的手指还未触及,冰剑已从夜无痕手中滑落,砸在岩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