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监控塔的红光熄灭后，云璃指尖还停在晶环表面。那道回响没有再次出现，可她知道它存在过。
晨曦灵蝶轻颤双翼，六枚晶环如退潮般悄然敛入体内。 云璃抬头看向三人：“刚才的信号不是错觉。”
夜无痕已走到通讯阵旁，冰狼紧随其后，鼻尖轻触地面石纹。他蹲下身，手指划过阵法边缘一处微凸的符点，“监控系统被短暂激活，但没有留下记录。有人从外部触发了警报端口，又立刻切断。”
林婉儿抱紧焰狐，眉头微皱：“如果是敌人，为什么不直接攻击？”
“也许不是警告我们。”雷鸣站在门口，目光落在远处山脊线上，“更像是……测试。看看有没有人能接收到。”
云璃点头。她取出一枚空白玉简，将灵蝶刚刚捕捉到的频率波动封存进去。玉简表面泛起一圈极淡的波纹，随即归于平静。
“现在该动了。”她说。
四人迅速转入联盟外围的指挥哨站。这里原是训练辅助用的调度室，如今成了他们行动的核心据点。墙上挂着三幅拼接的地图，分别标注着三大帝国边境异常点。桌面上堆着刚调出的巡查日志副本，纸页边缘还带着档案库特有的潮气。
云璃将玉简置于中央，低声唤出晨曦灵蝶。灵蝶振翅悬空，两枚晶环脱离本体，一前一后投射出交错的光网。一道细如发丝的净化光频扫过玉简，随即在空中勾勒出断续的能量轨迹。
“东部，青石隘口。”她指向地图一角，“三支御兽小队失联，最后一次传回的是求援信号，内容被截断。”
夜无痕翻动手中的密信，“玄冰帝国北线哨所报告，昨夜有黑雾掠过雪原，持续不到半刻钟，但周边三座村落的幻兽全部陷入昏睡。冰狼群自发围成防御圈，直到天亮才恢复清醒。”
林婉儿咬了下嘴唇，“我家族昨夜传来急讯，南方双柳城的御兽学院里，七名学生同时昏迷，脉象平稳却无法唤醒。医师说像是精神被抽离过。”
雷鸣猛地拍桌：“这和我们部落的情况一样！北境游哨发现，那些被迫迁移的小部落，族人没事，但他们的守护兽全都变得迟钝，像丢了魂。”
云璃闭眼，引导灵蝶与其余三只幻兽建立短暂链接。晨曦灵蝶的感知顺着契约通道蔓延，穿过冰狼的嗅觉、焰狐的体温变化、雷鹰的高空视野，在脑海中交织成一片动态图景。
片刻后，她睁开眼：“所有事件中都有相同的阴性残留——那种灰晕的变种，更稀薄，但覆盖面广。它们不是随机出现的。”
“是有规律的。”夜无痕突然开口。他将手中一叠巡逻日志摊开，指尖点向几处标记，“西北荒漠、中部裂谷、东南沿海……把这些点连起来。”
云璃接过笔，在地图上画出一条弧线。弧度恰好贯穿大陆腹地，像一张拉开的弓。
“这不是袭击路线。”她说，“是扩散带。他们在用幻兽做媒介，把某种东西散播出去。”
林婉儿声音压低：“所以失踪的小队……会不会已经……”
没人接话。
雷鸣站起身，走向窗边。雷鹰在他肩头抖了抖羽毛，发出一声短促的鸣叫。他望着远方山脉轮廓，拳头慢慢握紧。
“不能等了。必须派人去查。”
“不能派别人。”云璃看着三人，“消息一旦走漏，对方可能会加快动作。我们必须自己掌握第一手情报。”
她转向晨曦灵蝶，轻声下达指令。灵蝶双翼微颤，六枚晶环再度浮现，其中两枚缓缓旋转，释放出柔和却不容忽视的波动。
“我要启动心灵共鸣监测网。”她说，“以我们四人为节点，把幻兽探子放出去。每只幻兽都携带一段特定频率的回应信号，只要接触到同类异常，就会自动传回数据。”
夜无痕点头：“我已经联络了旧部线人，他们会把探子送往北部冻土与峡谷交界处。”
“我这边也安排好了。”林婉儿摸了摸焰狐耳朵，“家族外围的御兽团会借巡查名义，进入南部平原与河谷地带。”
雷鸣咧了下嘴，抬手拍了拍肩头雷鹰的颈羽：“北境雪原边缘，每隔十里就有一只风隼在飞。”
云璃将最后一枚加密符打入传送阵，目送光点消失在阵心。“所有人保持静默联络，只传数据，不说话。一旦发现匹配信号，立即锁定坐标。”
接下来的十二个时辰，哨站内几乎没有停歇。
第一批反馈来自东部青石隘口。一只伪装成普通雀鸟的幻兽探子拍回影像：地面残留着焦黑爪印，周围植被枯萎，空气中漂浮着肉眼难见的黑色微粒。云璃用净化光频扫描后确认，正是灰晕的衍生物质。
紧接着，西部商道传来消息。一支运输队遭火属性幻兽袭击，但现场留下的火焰痕迹呈现诡异的暗紫色，燃烧时不发热，反而吸收周围温度。林婉儿一眼认出，那是被强行扭曲属性的表现。
最令人不安的是北方雪原的回报。一只雪貂型幻兽在追踪黑雾时失去联系，最后传回的画面中，一群外形扭曲的狼形幻兽正围在一座废弃祭坛旁，口中喷吐出缕缕黑烟，汇入地下裂缝。
“他们在改造幻兽。”夜无痕盯着画面，声音冷得像冰，“不是控制，是重塑。”
云璃盯着地图上的弧线，忽然意识到什么。她调取四路探子传回的数据流，以心灵共鸣重构空间轨迹，由灵蝶辅助映射方向，然后将结果叠加在地形图上。
光纹汇聚，最终指向一个未标注的区域——苍雾山脉以南的幽谷。
那里常年浓雾封锁，连飞鸟都极少穿越。历代记载中，只有一次提到它：数百年前，一场大规模幻兽暴动的源头，就始于这片山谷。
“这不是终点。”她低声说，“是起点。”
雷鸣走近地图，手指重重按在幽谷位置：“他们在那里建了巢。”
“不。”夜无痕摇头，“他们一直在那里。只是现在，开始往外扩散了。”
林婉儿抬头看向云璃：“我们要去吗？”
云璃没有立刻回答。她望向晨曦灵蝶，灵蝶双翼轻轻扇动，一枚晶环无声转动，停在某个固定角度。
那个方向，正对着幽谷。
“先确认一件事。”她说，“为什么是我们接收到这个信号？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话音未落，桌上的玉简便猛地一震。一道全新的频率冲破封印，在空中划出扭曲的波纹。
紧接着，四只幻兽骤然发出截然不同的警示之音——冰狼长嗥裂空，焰狐尖啸如刃，雷鹰振翅爆鸣，晨曦灵蝶则无声震颤，六枚晶环齐转成弦。
云璃伸手按住玉简，试图稳定波动。可那股力量太强，几乎要撕裂封印。
她抬头看向窗外，远处天际线微微发暗，仿佛有什么正在逼近。
雷鸣喃喃道：“它不是在传播信号……”
“是在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