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林道深处,晨雾尚未散尽,四人脚步未停。云璃走在最前,手按在胸前的玉佩上,那震动依旧持续,像是某种低频的脉搏,与她心跳隐隐错位。她没说话,只是将气息压得更稳,脚下一刻不停。
身后传来物资袋拉紧的声音。林婉儿蹲在路边一块石上,正把新补给的药囊一一塞入行囊,指尖快速清点。“净化粉两枚、凝神符三张、驱暗香一支……够了。”她抬头看向云璃背影,“但要是再碰上那种黑雾,这些撑不了太久。”
雷鸣甩了甩肩膀,卸下一块多余的护甲绑带扔进草丛。“轻装上阵才利索,昨夜那点酒早排空了。”他咧嘴一笑,掌心一道雷光跃动,随即被他握拳掐灭,“雷兽也醒了,随时能战。”
夜无痕没出声,只从随身布袋里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符纸,悄然塞进云璃的行囊夹层。冰纹在符面流转,隐而不发。他收回手时,目光扫过她略显苍白的侧脸,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前方岔路口,后勤御兽师已等候多时。三匹幻兽安静立于树影下,背上驮着补给箱,传讯玉符整齐排列在鞍侧。一名执令员上前递出包裹:“联盟特批的应急包,每六个时辰会有信鸟接应一次。”
云璃接过,点头致意。她打开行囊检查,发现角落多了那张冰符,手指顿了顿,抬眼看向夜无痕。两人视线相触,他只是轻轻颔首,便转身走向自己的冰狼。
林婉儿翻身上炎狐,尾巴一甩卷起微尘。雷鸣吹了声口哨,雷鹰自高枝俯冲而下,双爪落地时激起一圈气浪。云璃深吸一口气,掌心泛起微光,试图唤出晨曦灵蝶感知周围气流。
起初只有暖意在胸口涌动,随后一点金光自她心口缓缓浮现,如同破晓的第一缕光。金光凝聚成形,一对蝶翼轻颤展开,光芒虽不如昔日耀眼,却温润稳定。它绕她飞了一圈,翅尖掠过她的脸颊,最终静静落在肩头。
“你回来了。”云璃低声说,指尖轻触它翅膀边缘。那一瞬,体内紊乱的气息仿佛被梳理过一般,渐渐归于平稳。
林婉儿望着这一幕,笑了:“它比你还倔,非得等你出发才肯现身。”
雷鸣哼了一声:“说不定是嫌我们动作太慢。”
夜无痕牵着冰狼走近,声音低沉:“既然它已归位,就别再勉强独自行动。任务目标是查明源头,不是强行封印。”
云璃摇头:“我没想一个人去。但若真连通黑暗本源,我不能保证……”
“你不能保证什么?”林婉儿打断她,翻身下狐,几步走到她面前,“当初在心魔谷,是谁拼着经脉受损也要把我拉出来?现在轮到你说这种话?”
“我们是一队的。”雷鸣也走过来,拍了拍胸膛,“雷霆战将的名号可不是庆功宴上喝出来的。”
夜无痕站在一旁,没有靠近,却也没退开。他看着云璃,声音很轻,却清晰入耳:“我说过会跟到底。不是因为你需要保护,而是——我选择同行。”
晨曦灵蝶忽然振翅,洒下一圈柔和光晕,笼罩四人片刻。云璃望着他们,喉头微动,终是点了点头:“好,一起走。”
队伍重新整列。云璃翻身上光隼,坐姿端正,手扶契约印记。晨曦灵蝶在她肩头微微合翅,感知场悄然铺开。林婉儿与炎狐并肩而立,火尾轻摇,随时准备爆发冲刺。雷鸣骑上雷鹰,双臂展开校准风向。夜无痕最后一个登上冰狼,寒气自脚下蔓延,在地面凝出薄霜。
“北谷路线复杂,注意脚下落差。”云璃下令,“保持间距,传讯玉符开启静默模式,只接收不发射,避免暴露位置。”
众人应声,各自调整状态。光隼率先腾空,双翼划开雾气,其余幻兽紧随其后,低空穿行于密林之间。树冠遮蔽了大半天光,唯有零星晨辉透过叶隙洒落,映在他们的披风与武器上,一闪即逝。
行至半途,云璃忽觉玉佩震感加剧。她抬手示意暂停,指尖贴住玉面,闭目感应。那震动并非杂乱,而是有规律地三短一长,像是一种信号。
“不对。”她睁开眼,“这不是随机波动。它在回应什么。”
夜无痕策狼靠近:“方向?”
“正前方,约三里。”她指向北谷深处,“而且……频率和星纹塔的警戒红光一致。”
林婉儿立刻取出通讯玉佩查看,屏幕空白,毫无消息。“没有新通报。”
“说明它们已经绕开了常规监测。”雷鸣握紧缰绳,“要么太快,要么……早就埋好了。”
沉默在队伍中蔓延。前方山谷渐窄,两侧岩壁陡起,林木稀疏,风声变得尖锐。光隼扇动翅膀维持悬停,云璃俯视下方地形,眉头越皱越紧。
“这片区域不该这么安静。”她说,“连鸟鸣都没有。”
晨曦灵蝶忽然展翅,触须微颤,转向左侧岩壁。云璃顺着它的方向望去,只见石缝间残留着几道浅痕,像是利爪刮过,表面覆盖着一层灰白色霜斑。
夜无痕跃下冰狼,蹲身细看。他伸手试探那霜斑,指尖刚触到,霜面瞬间龟裂,露出底下暗紫色的纹路,如同干涸的血管。
“低温结霜,但不是自然形成。”他站起身,“这是能量残留。”
林婉儿迅速取出一枚探测符贴在附近树干上。符纸燃起青焰,随即熄灭,空中浮现出短暂的波纹轨迹,呈螺旋状延伸向谷底。
“有人在引导能量流动。”她脸色凝重,“这不是袭击,是布置。”
雷鸣冷笑:“所以那些小国的哨塔失联,根本不是为了引开注意——是为了喂养这个。”
云璃盯着玉佩,那震动越来越急,几乎要烫穿布料。她忽然想起联盟长递出的破晓令,银牌还在袖中,星轨纹路隐隐发烫。
“我们不能再绕了。”她说,“必须赶在它完成前切断连接。”
“可我们还不知道对方是谁。”林婉儿提醒。
“不管是谁。”夜无痕望向谷底,“只要它连着黑暗本源,就是我们的敌人。”
云璃点头,正要下令加速前行,肩头的晨曦灵蝶突然剧烈震翅,发出一声短促鸣叫。同一瞬,玉佩猛地一跳,表面那道血色裂纹再度浮现,沿着纹路蔓延半寸。
她心头一紧,还未开口,前方浓雾中,一道黑影猛然掠过岩壁顶端。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接连闪现,速度快得几乎残影重叠。
风骤然变向,吹得众人衣袍猎猎作响。雷鹰警觉地仰头嘶鸣,炎狐竖起耳朵,冰狼伏低身躯,所有幻兽在同一刻进入战斗姿态。
云璃抬手握紧光刃,声音冷静:“全员戒备,三点钟方向高空——”
话音未落,一声尖锐啸叫撕裂空气。
一只巨大的黑翼幻兽自云层俯冲而下,双爪泛着紫黑色幽光,直扑光隼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