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灵蝶的光痕浮向空中，与黑暗身影之间形成一道微弱却清晰的牵引线。云璃瞳孔一缩，还未出声，那团黑雾骤然收缩，仿佛被无形之力拉扯，尽数涌入胸口贯穿处的裂口。紧接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从它体内爆发开来。
地面开始龟裂，石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黑暗身影双臂猛然张开，掌心朝天，一团漆黑如墨的球体在它头顶缓缓成型。那不是简单的能量凝聚，而是空间本身在扭曲、塌陷，边缘泛起不自然的褶皱，像是被撕开又强行缝合的伤口。
“退！”云璃大喊，声音几乎被轰鸣吞噬。
可退路已无。冲击波先于攻击到来，空气像铁锤般砸下，众人脚下一滑，齐齐踉跄后仰。夜无痕试图撑剑稳住身形，但冰剑刚触地便被震得脱手飞出，在石面上划出刺耳长痕。
雷鸣怒吼着将雷兽挡在前方，电弧交织成网，可那黑球只是轻轻波动，雷网便如纸片般碎裂。林婉儿双手交叉护在胸前，火焰刚刚燃起就被压灭，热浪反扑到脸上，灼得她眼皮发痛。
黑球坠落。
没有爆炸，却比爆炸更可怕。接触地面的瞬间，整条通道向下沉陷半尺，裂缝如蛛网般炸开，直逼五人脚下。一股巨力横扫而过，云璃被掀翻在地，肩背撞上凸起的岩石，闷哼一声，喉咙泛起腥甜。
她挣扎着抬头，看见夜无痕单膝跪地，一手撑住断裂的冰盾残片，指缝间渗出血丝。雷鸣靠在坍塌的石柱旁，嘴角挂着血痕，正用力拍打自己脸颊，试图保持清醒。林婉儿蜷在地上，手指抠进缝隙，指甲崩裂也不松手。晨曦灵蝶在她上方盘旋，翅膀的光芒忽明忽暗，像是风中残烛。
黑球悬浮在原地，表面流转着深不见底的暗光。黑暗身影静静立于其后，身形比之前更加模糊，似乎大部分存在都已融入那团毁灭之物。它的头微微低垂，像是在等待什么。
云璃咬牙撑起身体，手掌按在冰冷的地面上。指尖传来细微震动，像是某种节奏——缓慢、沉重，却又规律得诡异。她闭上眼，强行压下胸腔的翻涌，顺着契约链接呼唤晨曦灵蝶。
一点微光落在她掌心。
不是回应，是提醒。
她猛地睁眼，望向那黑球内部。就在那一瞬，她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脉动——一下，停顿，再一下。和他们在石室中感受到的水晶共鸣，竟有几分相似，只是被彻底扭曲、污染。
“这不是纯粹的攻击……”她低声说，声音沙哑，“它是封印的力量，被人改了方向。”
夜无痕抬起头，眼神锐利：“你说什么？”
“它想让我们继续打。”云璃喘了口气，扶着石壁站直，“只要我们再用力量，它就会吸走，然后变得更强。这根本不是战斗，是陷阱。”
雷鸣咳出一口血沫，咧了咧嘴：“所以刚才那一击，是我们自己喂饱了它？”
林婉儿艰难爬起，双拳紧握：“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站着等死？”
没有人回答。
黑球再次升起，离地三尺，缓缓旋转。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光线被吞噬，连影子都消失了。云璃感到体内的光之力变得滞涩，像是被什么东西黏住，运转越来越慢。
“它在抽我们的灵力。”她忽然明白过来，“不只是攻击，它在侵蚀。”
话音未落，林婉儿低叫一声，跪倒在地。她的火焰印记在手臂上浮现，颜色由金红转为灰暗，仿佛被风吹散的余烬。雷鸣的雷兽伏在地上，皮毛失去光泽，电光时有时无。夜无痕的冰属性气息近乎熄灭，连呼吸都带着寒气消散的虚弱感。
云璃伸手去拉林婉儿，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推开。她踉跄几步，靠在墙上，掌心贴住胸口，努力维持最后一丝清明。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小镇燃烧的夜晚，母亲把她推进地窖的手；第一次触摸晨曦灵蝶时，那温暖如初阳的触感；她说过的那句话：“我会成为能守护别人的御兽师。”
光从未熄灭。
她抬起手，指尖凝聚起最后一缕微弱的光丝，轻轻点在晨曦灵蝶额前。幻兽轻轻颤动，翅膀缓缓展开，洒下一层薄如蝉翼的光纱，将五人笼罩其中。
屏障很弱，几乎瞬间就被黑球的压迫碾碎。但就在破碎的刹那，云璃感觉到，那股侵蚀的速度减缓了一瞬。
“它怕光。”她喃喃道，“不是怕力量，是怕纯净的东西。”
夜无痕听到了，艰难地从地上拾起半截断剑，横在身前。雷鸣抹去嘴角血迹，双手撑地，慢慢站起。林婉儿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掌心重新燃起一小簇火苗，虽微弱，却不肯熄灭。
五人的气息再次尝试连接。
这一次不再是奔腾的洪流，而是细若游丝的牵绊，在黑暗中彼此寻找，一点点缠绕。光、冰、雷、火，不再追求强度，只求不断。
黑球开始震动。
黑暗身影终于有了动作，它抬起手，指向云璃。那不是攻击的姿态，更像是……确认。
云璃盯着它，一字一句地说：“你想要的是彻底释放那股力量。但我们不会给你机会。”
她回头看向伙伴们，目光逐一掠过他们的脸。夜无痕点头，剑尖轻抬；雷鸣咧嘴一笑，拳头攥紧；林婉儿扬起下巴，火苗跃动。
“我们不进攻。”她说，“我们守住。”
四人立刻收拢阵型，背靠背围成一圈，云璃居中，晨曦灵蝶悬浮在她头顶，羽翼微张，持续释放着最原始的光之波动。那光不足以对抗黑球，却像一根钉子，牢牢扎在这片被吞噬的空间里。
黑球旋转加快，中心凹陷更深，仿佛即将喷发。整个通道剧烈震颤，碎石不断落下。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中传出，试图撕开他们的防线。
云璃感到意识开始模糊，四肢沉重如铅。她知道，他们撑不了太久。
但她仍站在那里，掌心向上，迎着那片黑暗。
晨曦灵蝶最后一次振翅，洒下的光点落在她睫毛上，像星屑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