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剑破空的刹那,寒芒将那根袭向云璃右腕的触手钉在半途。黑液顺着剑身滑落,发出细微的腐蚀声。夜无痕单手撑地,另一只手猛地一拧,冰力炸开,整条触手瞬间冻结、碎裂。
雷鸣低吼一声,雷兽前爪扬起,电弧自脊背冲天而起,劈在残余的黑雾上。噼啪声响中,几缕未及退却的触须焦黑蜷缩,缩回裂缝深处。林婉儿咬牙催动火焰,炎狐跃至前方,尾尖扫出一圈火环,逼退侧翼逼近的阴影。
云璃没有回头。她能感觉到身后攻势暂歇,也知道那一击若慢半息,钥匙便会脱手。但她不能停。体内灵力如细线般被抽离,经脉传来阵阵钝痛,像是有砂石在缓缓磨过。她左手仍贴着胸口,右手悬于水行符文上方,光能在掌心凝而不散。
“稳住。”她声音很轻,却穿透了震动的地面,“别让节奏乱。”
夜无痕喘了口气,指尖抚过冰剑裂纹,残余的寒气再度渗入金符底部。那枚符文依旧黯淡,但已被牢牢锁住源头,不再有能量倒灌的风险。雷鸣抹了把脸上的汗,蹲下身,手掌再次贴地,感知着符文流转的震频。
林婉儿站在土符前,双掌压向地面,火焰化作薄幕覆盖整个凹槽。火光与墨丝交缠,滋响不断,但她始终维持着压制力度——不是切断,而是封堵出口。
云璃闭眼一瞬。脑海中浮现出晨曦灵蝶微弱的光晕,那光芒虽淡,却稳定得如同呼吸。她以此为节拍,每吸一口气,便向前推送一丝灵力。
水流般的能量自水行符文启动,撞上被冻结的金符起点,反弹成一股急流,直冲木行环节。雷鸣睁眼,盯着地面传来的第三波震颤,待其结束的瞬间,猛然催动雷击。
电弧轰然落下,击中木符侧面。原本平稳的能量流猛地偏移,如同决堤之水,狂涌向火行通道。火纹骤亮,橙红光芒奔腾而出,直扑被火焰封锁的土符。
就在接触的刹那,整扇石门剧烈震鸣。
符文不再逆乱,而是以一种新的节奏依次闪亮:金、水、木、火,每一环亮起都比前一环更快一分。到了土行处,光芒戛然而止。那道细纹停止旋转,缝隙间开始渗出极细的白光。
触手的动作明显迟滞。原本密集的围攻变得犹豫,部分甚至开始缓慢后撤。
“快了。”云璃低声说,额角渗出冷汗。
她知道这股高压能量流已进入临界状态。四行之力在石门内部来回冲撞,无法闭合,也无法溃散。只要再推一把,就能彻底激活开启机制。
但她也清楚,这一推必须精准。若力量过大,反制系统可能直接崩溃,引发自毁;若太弱,则前功尽弃。
她缓缓抬起钥匙,指尖轻轻抵住火行符文末端。不是注入,而是沿着纹路边缘缓缓滑动——如同拨动一根紧绷的弦。
众人屏息。
钥匙划过最后一寸刻痕的瞬间,四行之力仿佛找到了唯一的出口,齐齐奔涌至断点处,却又被林婉儿的火焰屏障死死挡住。能量堆积到极致,在石门中心形成一个无形的漩涡。
嗡——
一声沉闷的长鸣自石门深处响起。那道细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自中心裂开的一线白光。紧接着,两侧厚重的石板开始缓缓下沉,发出久未开启的摩擦声。尘埃飞扬,冷风从门后呼啸而出,吹动众人的衣角。
所有黑暗触手在同一刻抽搐、收缩,如同失去了支撑的枯藤,迅速缩回地底裂缝。地面震动逐渐平息,只剩下石门开启的轰鸣在通道中回荡。
云璃终于松开了紧握的右手。钥匙仍在掌心,边缘已被汗水浸湿。她微微颤抖,不只是因为脱力,更是因为眼前这一幕——那扇曾阻挡他们许久的石门,终于敞开了。
夜无痕拄剑站直,脸色苍白,冰剑表面布满裂痕,几乎难以握持。他看了一眼门内幽深的空间,又回头望向云璃,低声道:“你还好吗?”
云璃点了点头,肩头的晨曦灵蝶轻轻振翅,羽翼上重新泛起一丝微弱的光。它没有飞远,只是安静地停留在她身旁,像是在确认一切是否真实。
雷鸣喘着粗气,雷兽伏在他脚边,鼻息粗重。他抬头看向缓缓开启的石门,咧嘴笑了:“我说什么来着?早晚得让我们打开。”
林婉儿收起火焰,扶着炎狐缓步上前。她的手臂还在发抖,刚才的压制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灵力。但她目光落在门后的黑暗中,声音很轻:“我们……真的做到了?”
没有人回答。
四人站在石门前,脚下是尚未散尽的黑色残渣,身后是布满裂痕的通道墙壁。前方,是一片未知的幽深空间,冷风持续从门缝中涌出,带着某种古老的气息。
云璃望着那道白光缝隙,眼神渐渐坚定。她迈出一步,却没有立刻踏入。
“等等。”她说。
其余三人同时看向她。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钥匙,又抬头望向石门内部。那里的黑暗似乎比外面更深,仿佛吞噬光线一般。而在最深处,隐约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像是某种东西正在苏醒。
她没有解释,只是将钥匙轻轻收回腰间的皮囊中,右手缓缓按上了腰侧的短刃。
夜无痕皱眉,正要开口,却见云璃突然抬手示意噤声。
通道内的风,不知何时变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