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其余文武百官无一人发声,而是不由齐齐看向李珩,眼里都带着掩饰不住的惧意。
他居然连周明远、韩骁在太府寺卿崔子远府上夜宴都知道?甚至……连他们说了什么都一清二楚?可……他不是昨日才到京么?这李珩才接管锦衣卫多少时日?而且他一直不在京城,居然已经暗中把锦衣卫整肃一新了?锦衣卫的耳目居然已渗透到到如此地步?赵德全……果然废物……可亲啊!看来,有李珩掌管锦衣卫,日后万事都要小心些了。
太府寺卿崔子远,咬了咬牙颤巍巍出列:“陛下!老臣听闻,李大人于扬州杀戮之时,连七旬老翁都不放过,这般狠辣手段,实在有违圣人之道啊!”
不等皇帝开口,李珩猛然转头盯着崔子远,声音陡然转冷:“崔大人这般关心扬州案犯,莫非与他们有旧?本官倒真查出几封有意思的信笺,其中还真就有你这位当世大儒的亲笔信......”
崔子远脸色刷地惨白,踉跄着后退半步。周世安额角渗出细密汗珠,韩骁的脸上挂着明显的惧色。整个朝堂鸦雀无声,只听得见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圣人之道?崔大人私通漕帮莫天雄,收受扬州都督杜文焕贿赂,身为人臣不忠不义,也是圣人教你的?你如今年近六旬,尚且强取豪夺,强抢良家少女做妾,又是哪家圣人教你的?你这苍髯老贼,无耻匹夫!指使下人毒害自家子侄,霸占侄媳,私通儿媳,也是圣人教你的?”李珩丝毫不顾及皇帝还在听,更不顾这是金銮殿上,直接喝骂出声。
“你……血口喷人……陛下……老臣求陛下……做主……。”崔子远脸色惨白,浑身哆嗦,至于是吓得还是气的……,除了傻子应该都能猜的到。
“陛下!请恕臣斗胆!臣要当殿抓人!”李珩不等崔子远纠缠,就直接打断了他,猛然跪地,朝皇帝叩拜。
“可……有实证?”皇帝叹了口气,问道。
“罪证确凿,人证物证皆备!铁证如山!”李珩回答的铿锵有力!
“准!奏!”皇帝脸色一沉,语气冰冷,简单两个字,却分明是咬着牙吐出口。
“陛下有旨,召殿外锦衣卫指挥使,莫无涯,尚有道,领锦衣卫上殿抓人!”李珩直接朝着戴权道。
戴权不着痕迹的看向皇帝,见陛下同样不着痕迹的微微点头,才按李珩所言,一字不落的朝殿外喊。
片刻间,尚有道,莫无涯两人,领着足足十名身穿黑色飞鱼服,已在殿外解去绣春刀的锦衣卫步入金殿。
“户部右侍郎周明远,贪墨国库,伪造假账,中饱私囊,有户部员官七人证词,有周明远府上小妾卢氏指证,罪证确凿!”尚有道跪地,躬身向皇帝奏禀。
“启禀陛下,昭毅将军赵无伤,统管京都右营,结党营私,克扣、贪占军饷,并伙同太府寺卿崔子远,兵部左侍郎韩骁、兵部库部司郎中陈述,勾结漕帮,将兵部军备私运出京,分别贩卖向江南扬州盐匪、北疆匈奴,东海海寇,今陈述已供认不讳!且,有漕帮投诚之人指证,更有作乱之扬州盐商府上搜获崔子远、赵无伤等人密信!铁证如山”。
“混账!混账啊!此等贪官狗贼,不杀不足以平朕心头之恨!带下去,打入诏狱,仔细审问!周、崔、韩、赵等贼……全部抄家!三族尽数……关入大牢,等候处置!”皇帝怒气冲冲,脸色铁青。
尚有道一挥手,身后锦衣卫迅速上前,如鹰扑鸡仔儿,把已吓的丢了半条命的崔子远几人全部托了出去。
“哈哈哈——”一阵浑厚的笑声突然打破寂静。忠顺王李承烨大步出列,玄色蟒袍上的金线蟠龙在晨光中熠熠生辉。他身形魁梧,古铜色的面庞上留着短须,眉宇间那道刀疤更添几分肃杀之气——那是西北平叛时留下的战功印记。
“锦衣卫指挥使李珩,果然少年英才,恪尽职守,恭喜皇兄,得此良臣!”忠顺王抚掌笑道,声音如金铁交鸣:“本王最欣赏这等雷厉风行的做派。那些蠹虫,早该清理干净!谁敢祸乱我大周天下,祖宗基业,这就是下场!”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皇帝指尖轻轻敲击龙椅扶手,看向李珩的眼底猛然闪过一丝玩味。程尚书悬着的心刚放下半截,又猛然揪起,却见李珩突然再次跪地:
“陛下!臣斗胆,请授锦衣卫稽查皇族不法之权!”
“嘶——”殿内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忠顺王笑容瞬间凝固,眼中寒光乍现。皇帝坐直了身子,饶有兴致地问:“爱卿何出此言?”
李珩抬头,目光如炬:“臣肃查扬州知府时,发现其与某位亲王往来密切。奈何锦衣卫无权追查宗亲,致使线索中断。另,漕帮帮主罗天雄,曾与京中某大员私会,据目击之人供述,那位大员,腰扎螭纹袍带”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忠顺王一眼:“臣恐有漏网之鱼。”
“螭纹袍带?那不是……?”
“李指挥使这是想要捅破天不成?”
“腰扎螭纹袍带?居然私通漕帮?这简直就是罪该万死!”
朝堂百官瞬间窃窃私语,低声议论。
忠顺王指节捏得发白,脸上却仍挂着笑:“李大人果然尽忠职守,不畏权势,本王……甚是欣慰!。
皇帝沉吟片刻,忽然轻笑:“准奏,锦衣卫查处贪墨资敌之巨贪赵无伤等,乃是大功一件,赐李珩……天子令牌,令牌所示,如朕亲临!有权处置超品下一应官员,包括……亲王和太子!”
皇帝此言一出,满朝哗然。李珩起身掸了掸飞鱼服,转身对朝堂百官露出森然笑意:“明日辰时起,直至年节后,锦衣卫或许会登门拜访某些大人府邸问话,还望诸位大人......他故意顿了顿,“备好账册,若到时拿账本丢失之类的话搪塞,本官少不得请他进诏狱仔细回想!哦,诸位放心,李某虽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却绝不会公报私仇!”
当即有人双腿发软,全靠身旁同僚搀扶才没瘫倒在地。那些原本蠢蠢欲动,之前想附议周明远等人参奏李珩的官员,此刻全都缩着脖子,恨不得隐入蟠龙柱的阴影里。
忠顺王死死盯着李珩的背影,蟒袍下的肌肉绷得铁紧。当他转身归列时,鎏金地砖上赫然留下两个湿漉漉的脚印——竟是硬生生踏碎了砖下青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