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皇宫养心殿。
烛火通明,映照着皇帝紧锁的眉头和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报。戴权侍立一旁,大气不敢出,殿内落针可闻。
皇帝手中捏着一份关于忠顺王近况的记录,眼神晦暗不明,那是姜太虚特意整理的密报!皇帝李承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紫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白日里滴血验亲的结果,和失而复得的爱子重伤昏迷的景象,如同两块巨石,沉沉压在他的心头,翻涌着滔天的怒火与冰冷的杀机。
突然!
“陛下……陛下!……快!快……快回禀陛下,归宁伯府里的消息,锦衣卫指挥使李大人醒了!醒了!谢天谢地……。”
一声带着极度惊喜、近乎破音的嘶喊,由远及近,如同惊雷般撕裂了养心殿死水般的沉寂!一个留守归宁伯府的大内太监,连滚带爬、不顾一切地冲到了殿门口,甚至等不及通传,那尖利变调的声音便已穿透厚重的殿门,直贯皇帝耳中:
“陛下!陛下!天大的喜讯!李……李大人醒了!归宁伯他……他他他醒过来了!”
“醒了?真的?珩……李珩醒了?”皇帝猛地从龙椅上站起!手中的密报“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他深邃的眼眸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光芒,那紧锁的眉头骤然舒展,脸上紧绷的肌肉线条也随之松弛,连日笼罩的阴霾仿佛被这道喜讯瞬间驱散!一股巨大的、失而复得的激动涌上心头,让他高大的身躯都微微晃了一下。
“快说!李珩当真醒了?”皇帝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和急迫。
“千真万确!陛下!是府里秦夫人亲口传报!李大人的的确确醒了!奴婢特意去瞧了的,李大人醒了,还……还还特意嘱咐奴婢,代他叩谢陛下眷顾之恩。”太监跪在殿外,声音激动得发颤,说完,竟然不忘替李珩朝皇帝郑重叩拜。
“好!好!好!”皇帝连道三声好,脸上终于浮起如释重负的、真切的惊喜笑容。然而,这笑容仅仅持续了一瞬,便迅速被一种更深的、如同寒冰淬火般的凛冽杀意所取代!
“醒了好!醒的正是时候!哈哈……朕的……儿爱卿啊!朕的股肱大臣!哈哈哈……赏!戴权!传旨内务府,今晚在归宁伯府当值所有人等,皆赏白银百两!对了,传旨,太医令张景岳救治当朝重臣有功,加正二品衔!赏飞鱼服!赐……金百两,纹银三千,锦缎百匹……”。
“陛下……”。戴权虽一脸喜色,但还是不着痕迹的低低叫了一声。
“呃……哈哈哈!”皇帝眼角湿润,大笑道:“李爱卿屡捐私产以资国库,又献互市奇谋以安北疆,更是以文弱之身亲赴扬州,肃清吏治,惩治贪腐,重整盐道、漕运,平定匪患。如今又以身涉险,扫除大报恩寺匪穴,护永嘉长公主安全,几近身死。忠公体国,尽忠职守,如此贤臣,实为我朝百官之楷模!如今他转危为安,朕……实在高兴啊”。
“陛下英明!归宁伯贤良!明君贤臣,乃我大周大兴之兆!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戴权也是由衷高兴,他虽贪婪,但也清楚,皇帝才是他戴权唯一的仰仗。只要是皇帝高兴,他戴权就高兴!归宁伯……大皇子是真得陛下之心啊!可惜……若当年不曾遗失,只怕,大皇子才是太子的不二人选,毕竟……当初陛下挚爱先皇后……。
“哈哈……好!好啊!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朕……不能让他既流血,又受委屈!传旨!裴云烈、苏幕遮、萧怀志……”。
皇帝眼中寒光爆射,再无半分犹豫。他猛地一拂袖,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与雷霆之怒,响彻养心殿,那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可违逆的坚决,也有一丝狠辣的戾气。
那些魑魅魍魉……该清算了!敢伤朕的皇儿……朕要你们拿命来偿!
随着皇帝脸上那抹惊喜瞬间化为冰冷的杀伐决断,整个京城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随即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搅动!
如同沉睡的猛兽被彻底惊醒,一道道裹挟着血腥气的命令,以养心殿为中心,如同无形的闪电般,刺破沉沉夜幕,射向京城各处要害!撕裂了京城原本该有的安宁。
禁军大营,禁军将军,永嘉长公主驸马萧怀志,早已甲胄在身,端坐正堂,焦急的等候着那道或许不会来的旨意。
“圣旨到!——”
“陛下有旨!命禁军将军萧怀志,即刻率本部人马,接管皇城各处宫门!任何人等,无陛下手谕,不得擅离擅入!违令者,斩!”
萧怀志一身玄甲,眼神锐利如鹰,单膝跪地,双手接过那卷明黄色的圣旨,声音铿锵:“臣,萧怀志,领旨!”起身,拔剑,厉喝:“众将士听令!随本将入宫!”终于来了!这圣旨一下,注定今夜的京城不会再安稳,
骁骑卫驻地
“圣旨到!——陛下有旨!赐兵符!命右将军苏幕遮,持圣旨兵符,即刻接管京营军权!凡有不服调遣、阳奉阴违者,以谋逆论处!”
苏幕遮面容冷峻,接过圣旨与沉甸甸的虎符,眼中精光一闪:“末将苏幕遮,接旨!点兵!目标,京营大营!”
九门提督府:
“圣旨到!——陛下有旨!命左将军裴云烈,持圣旨,率骁骑卫精锐,即刻接管九门提督府!九门戒严!许进不许出!擅闯者,格杀勿论!”
裴云烈一身杀气,接过圣旨,走出军帐,翻身上马,手里长枪直指提督府方向:“陛下有旨,骁骑卫接管九门提督府,九门戒严!儿郎们,随本将来!”
五城兵马司衙门!
“圣旨到!——陛下有旨!命神武将军冯紫英,节制五城兵马司!协同京营、骁骑卫,封锁全城要道!缉拿一切可疑人等!不得有误!”
从扬州回京后复职的冯紫英躬身领旨,眼神沉凝:“臣冯紫英,领旨!”他站起身,朝着归宁伯府的方向看去,眼里透着一股坚定,低声道:“李老弟!这回,冯某就算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跟你一起共进退!”他回头扫视一眼左右麾下,冷冷的道:“陛下圣旨已下,尔等……随本将依旨行事!记住!无论是谁,胆敢造次一律拿下!”
“谨遵将军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