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你了。”
那声音还在颅骨内震荡,未散。
雷煌的指尖刚凝聚起一缕电弧,空气便撕裂了。
七道紫黑色光束自缇坦掌心射出,不是直线,而是如活蛇般在空中扭动,轨迹呈螺旋缠绕之势。每一道都锁定一人要害——咽喉、心脏、眉心、脊椎节点。速度太快,来不及闪避,只能硬接。
他暴喝一声,左臂肌肉炸开旧疤,鲜血混着组织液喷溅而出。伏尔康基因库中的“磁暴脉冲”初级模式被强行唤醒,以撕裂肌腱为代价,将体内残存的高压电流逆向引爆。一圈环形电场自他周身炸开,空气因电离而扭曲,折射率突变,两道光束在即将命中时发生偏折,擦着凯莉斯的肩骨掠过,在沙地上犁出深沟。
“三点锚定!”
吼声未落,磁场波动已穿透空间,击中凯莉斯残翼与艾德琳神经导丝的量子共振点。三人曾在无数次生死战阵中形成的三角站位记忆被瞬间激活。艾德琳右臂虽失灵,但仍凭本能向左横移半步;凯莉斯仅存的左翼猛然展开,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挡在雷煌侧后方。
又一道光束轰击在她翼面,水晶层当场崩解三寸,银色灵血顺着裂痕渗出,滴落地面时竟让焦土泛起微弱荧光。
最后一道直取艾德琳面门。她咬破舌尖,痛感刺穿精神麻痹,左手导丝反向接入项圈过载回路,以自毁式短接引爆残余灵能。一团白炽能量在她掌前炸开,形成瞬时屏障,光束撞入其中,爆成漫天碎芒。
七击落空六道,唯有一道余波扫中雷煌右肩,动力甲外壳瞬间碳化剥落,机械义眼警报频闪:**表层神经灼伤,磁核舱输出效率下降至41%**。
缇坦没有停顿。
它脚掌再度抬起,落下时依旧无声,但地面沙粒却如被无形之力牵引,悬浮成环,围绕其肢体缓缓旋转。胸前那颗跳动的人类心脏模型骤然收缩,停顿0.8秒,随后猛地扩张。
下一瞬,地底传来蠕动声。
数十根触须破沙而出,非金非肉,表面覆盖着凝固的暗红组织与锈蚀金属板,尖端镶嵌微型符文爆弹,滴落着腐蚀性黏液。它们像猎犬般扑向三人,速度快得几乎贴地滑行。
艾德琳右臂彻底失控,装甲接缝处绿渍蔓延至锁骨下方,皮下仿佛有东西在蠕动。她低吼一声,将左手导丝插入颈后接口,强行绕开主控系统,以原始神经反馈模式操控灵能。两根逼近雷煌的触须刚要缠上其小腿,便被她引爆内部符文,炸成碎片。
“它……有呼吸节奏。”她喘息着开口,声音嘶哑,“每次攻击前,心脏会缩一下……0.8秒……那是空档。”
凯莉斯单膝跪地,左翼骨架暴露在外,微微震颤。她闭眼,残翼碎片因共振频率反推时间流速,捕捉到现实与幻象的切换间隙。预知视野中,缇坦的每一次动作都伴随着心脏搏动的延迟——那不是装饰,是驱动核心的供能节拍器。
“现在!”她猛然睁眼,雾状瞳孔死死盯住缇坦颈部下方。
雷煌立刻反应,双足蹬地,借磁场反推跃至半空。他不再试图进攻,而是将剩余电能压缩于胸口,凝聚成一面菱形电盾。与此同时,缇坦再次抬手,一道更粗的能量束从掌心喷射,直贯而来。
电盾迎上。
撞击瞬间,整片战场被强光吞没。
盾面炸裂,电弧四散如雨。雷煌被冲击波掀飞十余米,背部重重砸入焦土,喉头一甜,鲜血从嘴角溢出。但就在盾面崩解的刹那,机械义眼完成了最后一次高速扫描——所有光束的反射路径逆向追踪,最终交汇于一点。
缇坦颈部下方三寸,一块黑色晶核嵌在血肉与金属的接缝处,无符文遮蔽,无能量护盾,像是被强行植入的接口。
“那里……”他撑地起身,左臂颤抖不止,仍指向敌首,“不是心脏……是钥匙孔。”
话音未落,低频意识波再度扩散。
这一次,它直接作用于灵魂。
雷煌眼前景象骤变——他站在冰冷手术台上,四肢被合金锁链贯穿,头顶是旋转的机械臂,无数探针正刺入他的脊椎。耳边响起熟悉的机械教祷文,却是用伏尔康母语诵读:“第十三代基因种子,适配率不足,启动剔除程序。”
艾德琳看见审判庭高塔崩塌,圣典在火焰中卷曲成灰,她的导师跪在祭坛前,亲手将自己的眼球挖出,放入刻满亵渎符文的容器。“异端……是你自己。”那人抬头,面容正是她未来的模样。
凯莉斯则目睹整座灵族星舟石化,族人静止在最后的姿态——母亲伸手欲抱婴儿,战士举剑冲锋,先知仰望星空。她想呼喊,却发不出声,只能看着自己的双手也开始龟裂,化作灰白石粉飘散。
幻象真实得令人窒息。
但凯莉斯残翼突然剧烈震颤,一块碎晶在0.5秒内连续共振七次,频率与真实时间流速吻合。她意识到——幻觉中没有这个频率。
“现在!不是真的!”她嘶声大喊,声音划破意识迷雾。
三人同时清醒。
雷煌抹去嘴角血迹,机械义眼进入节能降频模式,画面断续闪烁,但仍牢牢锁定那枚黑色晶核。他将左臂残存电能集中于掌心,凝聚成一柄短刃,刃身不稳定地跳动着蓝白电光。
艾德琳半跪于地,项圈红热发烫,几乎灼穿皮肤。她十指张开,导丝重新尝试接入断裂的灵能通道,哪怕每一次连接都带来神经撕裂般的痛楚。她的目光死死盯住缇坦胸腔,仿佛要将那颗跳动的心脏看穿。
凯莉斯倚靠残翼站立,左翼仅剩骨架支撑,双眼覆满灰白雾纹,靠预知残影维系清醒。她低声重复,如同咒语:“……下次心跳,就是时机。”
缇坦缓缓抬起双臂。
掌心再次凝聚能量,比之前更加凝实,光束边缘开始析出细微的黑色结晶,像是空间本身正在被腐蚀。
雷煌握紧电弧残刃,手臂肌肉绷紧。
艾德琳的导丝终于接通一丝微弱灵流,指尖微微发亮。
凯莉斯闭上眼,残翼震动频率提升至临界点。
缇坦胸前,那颗人类心脏开始收缩。
倒数0.8秒。
雷煌吐出一口带血的气息,低声道:
“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