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迁点的光在前面闪了一下,像突然亮起的星星。蓝色的光圈扩散开来,照亮了黑暗的空间。舰队冲了出来,第一波炮火打在护盾上,发出巨大的爆炸声。护盾数值一下子掉到了68%,表面开始出现裂纹,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雷煌站在指挥台前,右手紧紧按着磁场阀,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的肩膀被光束击中,装甲已经烧黑,血和金属混在一起,露出里面的肌肉。很痛,但他没有动,也没有后退一步。
左臂上的伤疤又开始疼了。那是以前在角斗场留下的。那时候他在伏尔康星域打生死战,一个人对三个对手,用断刀杀了对方,但也被链锯斧割掉了一块肉。现在这道疤像蛇一样盘在那里,每次他拼命的时候就会疼起来,提醒他还活着。
他靠着疼痛让自己清醒,机械眼快速扫描战场。红外、能量、敌舰位置……很多数据直接传进脑子里。敌人正在重新集结,动作比刚才快,队形也变了。他们不再分散,而是围成三层圆圈,像是某种仪式的样子。
“他们在重组指挥系统。”艾德琳靠在控制台边,声音很哑。她的项圈碎了,碎片扎进脖子,血顺着锁骨流下来,在胸前汇成一条红线。动力甲的肩膀渗出绿色液体,皮肤下有东西在动,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侵蚀她的身体。
凯莉斯被绑在医疗椅上,鼻血还没止住,一滴一滴落在胸口的晶体接口上,冒出小小的火花。她闭着眼,背后的水晶翅膀出现细小的裂缝,像冰面要裂开。“七秒……我只能再撑七秒。”她说完,猛地抓住扶手,指甲断裂,鲜血从指尖流出。
雷达警报又响了,声音刺耳。
三十七艘敌舰同时启动推进器,炮口开始充能,能量迅速上升。这不是普通的攻击节奏,而是精确计算过的连射——每一发相差毫秒,最后会在一点汇聚成强大的冲击波。目标很清楚:舰队核心,旗舰“铁穹号”。
雷煌慢慢松开右手,掌心全是血和油混合的液体,在控制台上留下一道暗红与黑色的痕迹。他抬起双臂,把全身的磁场集中到左臂神经。电流从脊椎冲上来,在胸口炸开一道电弧。战甲发出尖锐的警报:“神经系统超载!建议立即停止!”但他没关。
“准备反击。”
命令通过频道传出去,语气冷,但坚定。六艘战舰立刻调整方向,引擎全力运转,尾部喷出长长的白光。护盾从球形变成锥形,能量集中在前方右侧缺口,像一支即将射出的矛。
艾德琳咬破嘴唇,嘴里有血腥味。她用手撕开胸前的装甲,露出一条暗红色线路,连着心脏位置的灵能核心——这是审判庭禁术改造的结果,不该出现在活人身上。她双手拍进面板,把最后的力量注入干扰系统。
一股无形波动扩散出去,空间微微震动。
敌舰的动作慢了0.6秒。
就是现在。
凯莉斯猛地睁眼,瞳孔全黑,像吸走了所有光。她看到了未来七秒内的三条路:第一条正面冲过去,全军覆没;第二条走左边陨石带,会被雷引爆;第三条看似撞向废墟,其实有一条隐藏通道,能打断敌人的能量连接。
“右转十二度!”她大声喊,声音嘶哑,“全速进阴影区!不要减速!”
舰长没有犹豫,立刻执行。操纵杆推到底,引擎轰鸣如野兽咆哮。
舰队转向的同时,雷煌双掌推出。一道蓝白色的电光从他手中爆发,扭曲着飞向敌舰中央。那里有三艘指挥舰组成三角阵,能量在空中交织成网。
电光撞上去的瞬间,空间抖了一下。
三艘指挥舰外壳炸裂,内部管线一根根断开,像被巨手撕碎。能量反冲让整个阵型断开,两边失去同步,炮火乱了节奏。
艾德琳趁机发动“灵能箭雨”。七道光箭从她指尖射出,每支都带着古老符文。第一箭打爆雷达,屏幕变雪花;第二箭切断通讯,敌舰失联;第三箭钻进动力舱,引发爆炸,火光吞没了舰桥。
敌阵大乱。
凯莉斯还在引导方向。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眼角渗出血丝,耳边响起低语声,像是时间在哭。但她还能看清前方废墟中的缝隙。“贴左边……再近五米……对,就是那里!”
舰队紧贴空间站边缘滑行,离浮雷只有不到十米。一枚感应雷被气流触发,提前爆炸,火光扫过护卫舰尾部,烧毁一组推进器。船体剧烈晃动,一名操作员被甩飞,撞墙昏倒。
没人停下。
雷煌站着不动,全身都在抖。他感觉体内的基因种子在震动,那是伏尔康血脉的反应——远古战士的血在他身体里苏醒,每一次心跳都很重,嘴里泛起铁锈味。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盯着前方越来越小的出口,那是唯一的生路。
“还有三百米。”导航员声音干涩。
敌人开始反击。几艘残舰调转炮口,锁定旗舰。充能速度极快,明显已经学会应对——它们能避开高能攻击,甚至预判轨迹。
凯莉斯突然抬头,瞳孔收缩:“不是炮击……是自毁冲锋!”
两艘敌舰脱离队伍,引擎全开,直冲而来。反应堆已经过载,温度超过极限,只要撞上就会爆炸,威力足够吞没整支舰队。
“躲不开。”舰长握紧操纵杆,指节发白,“距离太近,转向会暴露侧面。”
雷煌松开手,一步步走向主控台。脚步沉重,每一步都留下带血的脚印。他拔出腰间的刀,刀柄上有裂痕,是他第三次死亡时留下的——那时他亲手切断神经索,不让意识沉沦。
他把刀插进磁场接口,手动解锁最高权限。
“把所有剩余能量给我。”
“你不能这么做!”艾德琳挣扎着站起来,一只手撑墙,另一只手想拦他,“你会被烧死!你的神经撑不住!”
“我已经死了三次。”他说,声音平静,“每次都是为了活下来。”
系统响应。六艘战舰的能量全部流向旗舰,汇聚到他身上。他的身体开始发光,蓝白电弧缠绕全身,战甲一块块碎裂,像鳞片一样掉落。一些古老文字在他皮肤上浮现,亮了一下就变成灰烬。
他在承受极限的反噬。
但他没停。
双掌再次推出时,冲击波分成九道,呈扇形向前。第一道击中冲锋的敌舰,把它推开;第二道切断另一艘的引擎;剩下的七道穿透废墟,引爆里面的弹药库。
巨大的火球从废墟中升起,冲击波撕开了敌阵,像天罚落下。
舰队冲了过去。
身后,敌舰信号混乱。有的原地打转,有的相撞,更多开始后撤。包围圈破了。
警报声渐渐停了,只剩下应急灯一闪一闪的红光。
雷煌单膝跪地,刀还插在接口里。右眼的机械义眼闪着红光,左臂不停抽搐,肌肉不受控制地跳。呼吸很慢,但还在喘,每吸一口气都像吞玻璃渣。
艾德琳瘫坐在操作台前,手搭在面板上,最后一道屏障还没撤。她的肩膀已经变成深绿,皮肤下有东西在爬,但她只是坐着,眼神空洞,像丢了魂。
凯莉斯靠在椅子上,轻声说:“他们……退了。”
医疗队冲进来,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在舱内跑动。但他们没人敢先碰雷煌,好像他不是人,而是一座随时会倒的雕像。
他慢慢抬头,看向雷达屏。敌舰信号在消失,但远处还有几个红点没动。其中一个频率很特别,和三天前那个假信号一样——那个曾引他们进入埋伏的诱饵。
他伸手拔出刀。
刀刃上多了一道新裂痕,横穿中央,但没断。
就像他一样。